《我是盟主？！（上部）》苏兰

24、二四 说理

　　雪峰上的微红的阳光，斜照在窗台上，渐渐浸入进来，整个房间被红光笼罩。

　　柳希彦感觉整个人置身于熔岩之中，快要窒息。

　　耳际忽闻远处的脚步声，他知道是那人回来，深吸几口气，阖眼静静等待着。

　　不用多想什么，他知道……那个人不会寻问他，等他进来后，会有一张温湿的布巾抹在他的脸上，然后是轻轻的叫唤。再来是为他着衣，这也不需要得到他的认可，接着嘴唇触到的是温热的早点……尽管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可……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完全习惯。

　　习惯他为他抹脸，习惯他为他着衣，习惯他为他喂饭……

　　半晌之后，柳希彦睁开眼，冷声道：「他人呢？」

　　「咳~主子，盟主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出去？他去哪了。」

　　「……」

　　「伺玉，你跟了我几年——」

　　「主子~我……」

　　「哼～」柳希彦斜眼睥了他一眼，接着道：「那个卑鄙的家伙，对我下迷药。这一回……又是几日。」

　　「欸～」伺玉擦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战战兢兢的道：「盟主前几天打定主意，就，就往主子的房间点了迷药。」

　　「他又想做什么。」

　　「他说……他要让老主人认回你。」

　　「哈～」柳希彦嗤笑一声，喃喃道：「认回我，不如杀了他，那会比较容易。」

　　「主子，你在问什么？」伺玉没听清楚，又不敢乱回答，小心的寻问。

　　「这是第几天了。」

　　「回主子，今天是第五天。」

　　「已经第五天了，难为他了。」

　　「不难为，现在最苦的人应该是老主人。」

　　「何解？」

　　「盟主这几日一直缠着老主人，把老主人逼在房间已经两日。」

　　「什么？我爹他两日没出房门。」柳希彦目光凌厉的扫过他，「宗政淅日他对我爹做了什么。」

　　「没，没~」伺玉吓得连连摆手，主子护短他可不是头一回见识。「问题就是盟主他什么都没做……」想到老主子那气得铁青的脸，伺玉吞吞口水，他不明白盟主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什么都没做，便把我爹他困在房中两日，不可能。他……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真没有。」伺玉想到这几日宗政淅日为了主子做的事，不愿意他再误会什么。「盟主他就是天天跪在老主人的面前。」

　　「他……跪了五日——」柳希彦完全不明白了，整个失忆后的宗政淅日与失忆前的有天壤之别。若不是他亲自检查过，他真怀疑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以前的那个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对人低头，更何况下跪。「伺玉，背我过去。」

　　残阳似血，整个碧绿山庄沉浸在妖异的红海之中。

　　「等下~」柳希彦再离宗政淅日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放我下来。」

　　「哦~」伺玉把他轻放下来，走到回廊的扶拦前，让他背靠在柱子上。「主子，不走了？」

　　「嗯，我在这看看。」柳希彦眺目远望，宗政淅日半跪在他父亲柳逸的房门前，身体立得笔直。倏然，他眼珠往四周一扫，奇怪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柳家宗会，怎么……」

　　「主子，这宗会已经两天没开了。」

　　「啊？不可能的，怎么……」

　　「本来是不可能的，可是盟主他天天跟在老主人的后面，说着主子如何如何，也不怕人笑话。可是老主人丢不起这个脸，憋在房中整整两天。」

　　「……」柳希彦沉默了，深深凝视着那个背影。在他的记忆深处，他的父亲不会轻易退步，宗政淅日竟然把他逼到走到如斯田地。

　　看来，我是太小看他了。

　　「主子，我能禀报下大概的情况吗？」伺玉见他的神情异样，心思一转，蹲在他身边小声提出建议。

　　「嗯～」柳希彦暼了他一眼，轻轻颔首。

　　「事情是这样的……」伺玉心情愉快的翘起嘴角，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

　　……………………………………

　　伺玉忧心忡忡的望了眼柳希彦的卧房，又望了眼跃跃欲试的宗政淅日，张嘴欲言。

　　「行了～」宗政淅日挥挥手，潇洒道：「以理服人才是王道，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你也希望你家老主人出手救希彦吧。」

　　「当然。」伺玉点点头，可是……真有那么容易吗？

　　「那就放手，你不放开我怎么走。」

　　「嗯，哦哦～」

　　得到自由的宗政淅日扶了扶肩膀上的包袱，按着伺玉刚刚传授的轻功，脚底凝气，猫下腰轻轻一蹬，整个人如灵蛇，窜到高墙之上。

　　伺玉抬头仰望着他的背影，眨眨眼，不可思异道：「盟主的功力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接着，是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引人注意。

　　「怪了，怎么会发出巨响。」伺玉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被墙外传来的脚步声惊醒，机灵的躺到黑暗的墙角。他们呆在碧绿山庄，说得好听就是做客，说得不好听，简直就是软禁，一切小心为上。

　　墙外，宗政淅日捂着头，这回他是伤上加伤。他抬头望了望比平常人家高出好几倍的围墙，报怨道：「臭伺玉，怎么不把怎么下的方法告诉我，害得我一头倒栽下来。哎哟～～」他才动动嘴，不小心抽动了额头，疼得他直哼哼。

　　「谁，什么人？！」远外，传来叫唤声，宗政淅日心一惊，捡起不远处的大包袱，身形一闪，惊鸿而去。

　　按照伺玉画的图纸，来到柳逸的住房前，他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黎明即将到来，柳逸拉开门，见到宗政淅日跪在房前不远处，他心中微微一惊，马上恢复正常。

　　「岳父大人，早～」宗政淅日挥挥手，笑得亲切十足。

　　「哼～」柳逸直接无视他的存在，绕过他离开。

　　宗政淅日讪讪地收回悬在半空的手，摸摸鼻子，为自己打气道：「没关系，我要再接再厉，总会成功的。」

　　于是，向来波澜不惊的碧绿山庄，像是油锅里滴入一滴水般，沸腾起来。

　　柳逸吃饭时，宗政淅日站在旁边，眼睛直盯着他；

　　柳逸练功时，宗政淅日呆在洞外，大声喧哗起来；

　　柳逸开会时，宗政淅日坐在门栏，开始夸夸其谈；

　　柳逸睡觉时，宗政淅日跪在门前，一点点数落着。

　　一天到晚，柳逸只要在哪现身，不消一刻钟，必会见到宗政淅日的身影。大家伙见怪不怪，对于这个奇怪的景象也有个合理的解释，想他宗政淅日怎么说，也是威震天下的盟主，这点小事怕是难不住他。

　　柳逸无视，眼前这个是武林盟主，没必要意气之争；

　　柳逸握拳，这个好说也帮过柳家的，不到万不得以不能动手；

　　柳逸咬牙，警告自己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没必要为了个无赖，害了整个柳家……到最他别无选择，只好避而不见。

　　伺玉说到这，忍不住笑出声来。

　　「很好笑吗？」柳希彦冷暼了他一眼，抿着嘴目光复杂的凝望着宗政淅日。「这都五天了，是铁人都熬不住。」

　　「没事，没事～」伺玉笑咪咪地摆摆手，「我前一个时辰才给盟主送过饭，递过茶。」

　　「……」柳希彦望着那扇紧闭着的深绿木门，叹口气道：「我是怕我爹他受不住。」

　　「呃～」伺玉沉默片刻，想想这事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全身的鸡皮疙瘩竖起，顿时……对他的老主人升起无限同情。

　　霍然，那扇门打开了，柳逸脸色憔悴的走了出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啊～岳父大人出来了。我正准备开始第五百零一次的解释。」宗政淅日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我家希彦聪明睿智，稳重大方……」

　　「够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希儿他是如何出众，他天生聪慧，他是柳家的练武奇材，他是我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儿子。」柳逸神情激动，再不是以往的冷静沉重，失控对着他大吼。

　　「哦～」宗政淅日睁圆了眼睛，望着他，「原来岳父大人已经明白希彦是一个多么值得骄傲的儿子，怎么不早说，害我一直为这个问题做解释。」

　　「你……」柳逸气得双目通红，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长叹一声，敛眸恨恨道：「这个让我骄傲的儿子，已经生生被你毁了！」

　　「好吧，我正在对你解释第二件事，人总是会犯错的，像宗政淅日，就犯了个大错。可是……」宗政淅日抬眼注视着他，向来温和的眼眸透出认真的神色：「古语有云，知错会改真君子也。七年前宗政淅日卑鄙的逼柳希彦下嫁宗政山庄，七年后，我深深体会到这是一个错误，所以我来到这里向你认错，希望你能原谅当年那个少不经事，咄咄逼人的混蛋宗政淅日，原谅我这个真心实来请求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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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分两个画面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