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盟主？！（上部）》苏兰

13、十三 内疚

　　深秋夜雨，一丝丝凉意在宗政淅日的脸上划开。

　　寒冷的感觉，传遍全身。
　　凝立在黑幕中的淅日反手一抹，擦掉水渍。他抬头看向天空，那一颗颗如伤心的眼泪，迎面抽打在他的脸上，身上，甚至……还有心上！
　　张开双手，睁开眼睛承受着暴雨。似乎是要用这样的惩罚，来掩灭他内心深处的负罪感。

　　在房里等了许久都没看见人回来的沈融，透过半掩的房门，没看到柳希彦的人影，倒是宗政淅日这奇怪的举动，还以为他出什么，跑到他身边。
　　「淅日，你在做什么？」

　　宗政淅日微微偏头，空洞的眼神凝视着他，又似乎没有感觉他的到来。

　　「你疯了吗？病才刚好，跟我回去。」沈融拉着他湿透的衣袖，往回走。偏偏他如老树盘地，不肯离去。「宗、政、淅、日！」气恼的他，在他的耳边大叫道。

　　脸色迷茫的宗政淅日，全身一震。冰冷的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沉声道：「希彦，对不起，那日……」说到一半，他整个人直直地往后倒去。

　　莫名奇妙的道歉，柳希彦这几日的反常，完全错愕的沈融，来不及扶住他，眼睁睁看着他仰面倒在雨中。
　　回过神，蹲下身子往他的鼻间探去，微弱的气息，加上手腕上淆乱的脉膊，沈融担心的拍打着他的脸，唤道：「淅日～淅日……」没有半点反应，拦腰横抱起他，走回房。

　　……………………………………
　　「希……希彦～」昏迷不醒的宗政淅日，一直不断重复叫唤着。

　　「你，是在叫我吗？」帮他擦身的沈融好奇的贴在他的唇边，听清楚他正在呼唤的名字后，猛地抬起头，啐道：「希彦，希彦～你连昏迷都在叫着他的名字，为了你，偷偷废掉十年功力，甘心成为你的鼎炉，为什么你……」抿着嘴，愤慨的扔下手中的干布，胡乱的帮他换好衣服，转身离去。

　　清鲜的空气钻入鼻尖，宗政淅日蹭蹭被子，睁开眼，瞄了下身边。
　　吁～沈融不在。
　　起身，阵痛由头部传来，他撑住床沿，才没倒下去。扶着沉重的脑袋，走到窗前。

　　推开房门，迎面湿润的空气拂过。呼吸一阵后，展开手撑个懒腰，整个人清爽过来。
　　坐在院落石亭的石椅之上，屁股上一片冰凉，他跳起来，离开。手一摸，一搓，确定不是湿的。可是……他反身撩起下摆，并没有看到他想像中的湿渍。
　　奇怪，昨天明明是艳阳高照，怎么一下子空气变湿？

　　「盟主，早！」身后，传来伺玉的声音。

　　他转过头，笑着招呼道：「早！」

　　「清晨露重，更何况昨夜暴雨，还请盟主小心身体！」伺墨捧着一盆热水，边走边道。

　　「下雨了？」宗政淅日挠挠头，莫名的问道。

　　「咦？！莫不是盟主睡得……，没听到？」伺玉顽皮的眨眨眼，戏谑道。

　　「……」宗政淅日不知如何回答。下意识扫了他身后的伺墨一眼。

　　「伺玉，你去端早餐。」伺墨用手肘蹭蹭他的腰侧，轻声道，人越过他，走到宗政淅日的面前。
　　「今天盟主真是好兴致，是否在这漱洗？」

　　「好～」宗政淅日侧身，为伺墨让出一条路来，站在他的身后，弹弹下巴，甚是苦恼地呢喃道：「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伺墨闻言身体顿了顿，很快若无其事的把湿布递给他。「盟主，是否叫沈公子一起用餐？」

　　「沈融？」宗政淅日皱着眉，摇头。「他在希彦来时，已经走了。」

　　「走了？可……」伺墨疑惑瞅了宗政淅日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

　　…………………………
　　宗政淅日双手撑着下巴，眼睛发直。他隔着屏风盯着正在收拾房间的伺墨，什么也没有说。

　　伺墨如针芒刺背，整理好床被后，倒了杯热茶递过去，轻声唤道：「盟主～」

　　宗政淅日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垂下眼睑继续发呆。

　　「有什么事可以直问。」

　　「我……咳咳～我没事问。」他握着茶杯，来回的把玩，不再看伺墨一眼。

　　伺墨没再说什么，在他的旁边坐下，学着他的样子，眼都不眨的凝视着他。

　　宗政淅日算是体会到被人关注的感觉，真，真别扭！抬手，喝下手中的茶，准备起身离开。

　　伺墨的手，轻搭在他的手上，清声问道：「你是想问夫人的事吗？」

　　「呃～」不能再惹蓝桃花了。这几日，他对失忆前的宗政淅日那惹桃花的本事，还专挑男人..l本能的抽回手，眼睛都不敢乱看，凝视着桌上的空茶杯，道：「是啊，我想了好久，他毕竟是我的夫人，我不能，不能就这么放着他不管……」

　　伺墨僵硬的收回手，紧紧握拳。安静的听完他的问题，见他脸上露流出的悲伤，半晌才道：「夫人这几日得病，却又不肯请大夫——」

　　「什么？！他病了……」难怪，难怪脸色那么差！

　　「是，他出关后一直呆在房中，也不准我们进去。」

　　「啊～」我走之前，明，明明就帮他清理过了，怎么……宗政淅日从椅子上跳起来，紧张的握住伺墨的手，催促道：「你，你倒是快说，他是哪不舒服？」

　　「夫人他……」伺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清秀的眉头紧蹙，「似乎行动不便，昨个还是我搀着来的。」

　　「昨夜吗？」那，那他是不是全知道了。

　　「夫人走到回廊，便让我先进去通报。」

　　「惨，惨了……」宗政淅日发现自己的手，正握住伺墨的双手，一怔。随及像触电般，收回手，尴尬低下头，走到一边，偷偷抬眼瞄了下什么都没说的伺墨。

　　伺墨低头沉默，抬头已是满脸微笑。他对站在不远处的宗政淅日，说道：「盟主，庄里有点事要处理，属下先行告退。」

　　宗政淅日等他人一走出房间，尾随在他后面关上门。背靠在门后，他望着自己的双手，叹息一声，捂住脸，闷闷地道：「该死的手啊，你可别再胡乱握人了，特别是男人……」

　　…………………………
　　夫人这几日得病，却不肯请大夫——
　　他出关后一直呆在房中，也不准我们进去。
　　夫人他……似乎行动不便，昨个还是我搀着来的。
　　宗政淅日神情恍惚，手提着壶为自己斟茶，脑袋不断浮现出伺墨的话。
　　他手中微微冒着热气的茶水，源源不断的注入杯中。杯浅壶深，滚荡的茶水，慢慢溢出杯缘，沿着桌面蜿蜒而下。
　　「呜哇～」如开水烫死猪尖叫自宗政淅日的喉咙中吼出。扔下手里的壶，不停的拍打着他的大腿根部。「可恶～痛死了。」
　　脱掉裤子一看，雪白的大腿内侧一片刺红。咧着嘴，上面火辣辣的痛。手往上面扇扇风，稍稍好了点，却没什么用。依稀记得上回他嘴唇爱伤，沉融还帮他上过药。瘸着腿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一瓶药来。

　　清理好伤口后，坐在床上的宗政淅日，脑袋里又浮现出柳希彦惨白的脸，晕倒前怨恨的眼神，和迎走时冷冷的一瞥。
　　「罢，罢了，他柳园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认了！」

　　打定主意的宗政淅日，头顶烈日单身来到柳园。低头看了眼手上握的药瓶，似有点了底气。
　　「嗯～送药给他，应该不会那么生气吧。」握握手中的小瓶，掌心的汗都黏了上去。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

　　太阳微西，斜照在柳园的围墙上。
　　庭院寂静无人，半明半暗，凝成一幅立体古卷。
　　沧桑，凄凉，绝望……隐隐承现出另类的绝艳风情。
　　柳希彦那悲伤欲绝的脸，完全和现在的景色相融合。
　　宗政淅日眉尖一跳，朝着卧室的方向疾行而去。
　　地上，几片枯叶随风而舞……

　　「希彦～你等等我……」宗政淅日人未道，声已传。
　　闭目盘腿而坐的柳希彦忽闻他的声音，眼皮抖动几下，张开。「哇」一声，喷出鲜红的血液。暗红的血，飞溅在床栏、床纱之上。
　　宗政淅日推开门，正好看到嘴角残留一丝鲜红的柳希彦。他迈在空中的腿，微微停顿，刚刚脑海里回响的那一幕与半倚在床边的他重叠。「啊～希彦，你不要做傻事啊。」跑得太快的他，脚底一滑，直直朝着床上的扑去。

　　「呜嗯～」可怜的柳希彦，连发呆的时间都没有，被他压个正着。他费力的撑着他胸膛，想推开他。「离我，离我远点～」

　　「哇啊？！我，我是不是压到你了。」宗政淅日手支着床板，低头凝视着他。

　　「滚～」柳希彦送了他一个白眼，手使不上力气。

　　「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柳希彦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瞪着他，似要用眼神在他的身上，凿开两个窟窿般。

　　宗政淅日背后莫名冒出一阵寒气，缩缩脖子，身后往后挪了挪。「哐咣」一声，放在怀中的药瓶，自衣襟滑落下来。细小的声音，打破了柳希彦眼神中散出的寒冰。
　　他拾起瓶子，在他的面前晃晃，解释道：「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给我滚……」

　　「又是这一句！」他瘪瘪嘴，入鼻的暗香，根本不想离开。无奈……慢慢抬起身体，站起来。猛然间，一道惊雷轰入脑海，摸摸没有异常感觉的脸，失声道：「这回你竟然没……」

　　「你，马上离开我的视线！」柳希彦说得咬牙切齿。

　　「奇怪，怎么连手指都没动下？」宗政淅日恍若未闻般，弹弹下巴，身体靠近几分。

　　柳希彦闭上眼，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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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考完试，心情大好，看看能不能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