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女骑士》谢洛笙

7、Chapter.07.来到骑士特训营

　　来到圣城并非难以忍受，离开家也并非痛彻心扉，只是心中酸楚在所难免。告别的时候爷爷仍然言语温和面容平静。他理了理我的衣服，又将我的帽子扶正，说，乔，爷爷等你回来。

　　圣城原名卡特城，是塔罗的政治经济中心。聚集了几个大家族，达芙阿姨的恋人家族就是其一。圣城街道宽阔平坦，房舍密集多为三层，居民人鱼混杂。人口稠密，放眼所及，衣裳帽子红红绿绿。树木偏少，空气远不及森林里清新。
　　骑士特训队是皇帝和主教临时招募人马组成的队伍，以保证联姻迎娶安全为目的。招募令上刊有皇帝和主教的印章，全国张贴。初步的设想是训练三百人，最后会取半数编排。联姻的婚期是十月，所以特训只持续三个月。
　　我到达营地还未到七月，营地的宿舍却已满员。罗杰安排我到皇族的复合式公寓。那里都是皇室和大家族子女寄居地，条件优越，我能进去实属不易。
　　罗杰是艾德西的哥哥兼侍从，而艾德西就是随约瑟王子一起去我家的骑士。是罗杰和艾德西一起接我来的营地。罗杰为人谦虚，言语真实亲近。艾德西则待人冷淡，工作表现也极少显山露水。据说他的的命牌是宝剑九，宝剑组里比较差的牌。宝剑九代表来自内心的煎熬，是麻烦将至的信号，也是道路坎坷的征兆。艾德西一直遭受种种厄运，父母早亡，从小被欺负，后来又差点被诬陷而处以绞刑。幸而当时约瑟王子经过，他被带到圣城接受骑士训练。宝剑在塔罗国远远不及权杖和圣杯受欢迎，受训骑士也多在训练结束返回原籍，但王子留下了他，连同罗杰。
　　除了打仗和随王子出差，艾德西一般不穿盔甲，只穿了蓝色袍子和黑色牛皮靴。他的面容还残留几分稚气但眼神已很凛冽。罗杰长了胡髭，眉宇间岁月的痕迹很明显。罗杰的习惯动作是右手轻轻将剑鞘倚在腰间，左手举着宝剑。他的眉眼平淡，不似他弟弟的轮廓分明，但是他看向的艾德西的眼光总是温和到让外人也震颤。
　　艾德西只服从王子，罗杰则真的对我照顾颇多。饮食起居也多靠他安排。

　　为了就近分享塔罗国骑士学校设备资源，特训营就设在学校里，训练场地是学校不太用的场地，住宿则是正规学员公寓的空宿舍，更有甚者是安插到未住满的宿舍。那些正规的学员往往暗地排挤欺压特训队员。特别是皇室，这种行径更加屡见不鲜。长期生活在爷爷旁边看着清淡的故事闻着特异的草药长大，我完全不能理解看见别人为难尴尬到底有什么乐趣而言。
　　所以训练没开始之前我几乎不外出，只是闷在公寓里，眺望远处的山峦和城堡。
　　城堡恢宏，房顶尖尖圆圆的，即使和我想象的华丽有差距，但还是让我有种压迫的奢华与敬畏。

　　刚来这里我的情感落差很大，心情也总是阴郁，常常伤感想家。一切和爷爷和家有关系的事物都让我特别留意。比如那些药理书，我把它们摆在床头柜上，每天都翻两页，就连那些诡异的植物也变得亲切。
　　我一直穿着隐士服。在外，服饰是身份的暗示。以前可以毫无顾忌地抱怨样式老掉牙，现在就必须穿着它不带怨言。要得到别人承认首先必须自己承认。虽然爷爷选用了质地较好的布料，但隐士服均为长袖，对于气温稳步提升的夏天，效果甚微。
　　清晨和黄昏我会在这个学校里转转，看到陌生人心里没有来的一阵放松。我生性寡淡，并不喜欢违愿与人相处。我可以单凭几句话判断一个人与我会不会有更深交集。如果否，敷衍了事省时省力。但也有失误，比如被迫参加骑士训练就是判断失误的代价。
　　说起代价我就想起贝利。洁癖王以一个匪夷所思的方式被送到我这里。它的前爪绑在欧金翅的脚上,一路上一惊一乍，到达时已经头晕眼花脸色发白。欧金翅也好不到那里去，累得一头撞进我的怀里，瓮声瓮气抱怨贝利肥硕。这只小黄鸟能把那么大的一只老鼠带来也真的让我目瞪口呆。
　　鸟委屈，贝利的状况看起来更委屈。我委实怀疑他有恐高症，不然他的精神低迷不会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

　　学校花池里有大片大片的吊兰，叶子鲜绿细长，白色的小花开得羞涩而繁盛。
　　我曾养过一盆吊兰。很低的价钱从凯恩太太那里买来。吊兰姿态优雅，叶脉会因阳光显得更加流畅清晰。我高高兴兴地把它搬回家放在窗台上，每天早晨浇水，珍爱到不许昆虫接近。它终究死掉了。没等到开花。
　　当初，我的心情郁卒至极。把那些枯叶埋在花园里，我恨恨地发誓以后不再养植物。爷爷微笑，人人都有关于爱和追逐的故事，不管结局破碎还是完满，都无关紧要，随心就好。
　　贝利坐在花池边说，老隐士挺想你的，你才走的那几天他每天都在花园里发呆。
　　我心中空落，叹息，我也很想爷爷。但不见得每件事都可以随心而为。就像爷爷说的追逐，我相信很多人都是被迫，追逐和爱，有时也不过为生活所迫，然而那又如何。

　　贝利在人前总是一副乖乖鼠模样，惹得罗杰都忍不住摸摸他的耳朵微笑。罗杰偶尔会无限感慨地羡慕我。童年快乐，生活又顺风顺水。我知道他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是孤儿，而且还要为了糊口和艾德西本□□袭。他说，乔，你的生活如此简单而纯净，可见你爷爷的用心。你是个幸福的孩子，心性淡然，都让人不忍破坏。
　　贝利在罗杰走后非常嘴坏地问我为什么罗杰会对我这么好。
　　我想了想说，也许是约瑟的吩咐，但我不愿那么想。
　　贝利有些讪讪。
　　罗杰一直以为我是个奇特的女孩，只有我知道这些奇特不过是爷爷给我的求生途径。我继续说，贝利，我已经能听懂任何动物的语言，就像童话里吃了白蛇肉的国王。也因为这个我救了艾德西一命。
　　来这里的路上的河边，我听见一只画眉感慨：又有个人要死在老鳄的嘴里了！我猛然抓回要伸手去河里兜水喝的艾德西，然后巨大的鳄鱼张嘴，凶猛地冲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