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3751》仿生K

39、爱情盈亏

　　“早上好。”
　　吉光半睁开眼，今天前半夜睡得很好，后面就开始变糟了。他梦见一场壮丽的雪崩，自己站在湖面摇摇欲坠的冰凌上，凝望着雪峰，最后想要迈开步子的时候，却已经逃不开了。太晚太迟，被围起来的时候再拒绝，大自然可不吃人类这一套。
　　等到散落的雪砸在身上，伴随着氧气一点一点地流失，将旅人吞噬、埋葬，第二天属于他的寻人启示开始轮换转播。
　　待吉光清醒些之后，面前109的脸也变清晰了。
　　“我昨天说得什么，以后你要重新睡沙发。”
　　“怎么这样！”109脸上表情很是抗议。
　　“果然你没有记住吧。”吉光看着趴在他身上的仿生人，伸手去推对方，结果没有推动。
　　109完完全全把自己压在吉光身上了，两个人在一条被子里，109钻得很里面，只把头露出来，把脸埋吉光颈窝蹭来蹭去地撒娇。
　　吉光终于明白梦里的窒息感是怎么回事儿了，和现在的感觉一模一样。经历过三次这种事态之后，再有礼貌的人都忍不住提醒对方。
　　“你知道自己有多重吗？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身体里是装了些额外内容么。”
　　“阿…？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109完全忘记自己不太一样这事了，怏怏地退开，翻身躺到吉光身侧去。看起来，之前失败的原因找到了，他想：‘原来浪漫是被重量打破的！我终于懂了。’
　　吉光的世界终于明亮起来，空气又可以好好地进入他的肺部了，但这时109抱住了他的手。
　　“我最近听了一个故事，是关于婚姻的。事件本身不重要，我从中学习到一种感情。”
　　吉光转头看向他，看到一双闪烁的眼眸，太过明亮，像一束光，有着使人想躲避退让的特质。
　　“名字叫喜欢。吉光，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喜欢吗？”
　　吉光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想要否认，但他忍住了。
　　他抛开自己不同于大众的观点，想要好好引导对方，“喜欢是一种很普遍的感觉，只要符合自己的喜好，都可以用喜欢诠释。”
　　“我总觉得不一样。”
　　“这种喜欢与你说得有重叠，但我喜欢你，和喜欢一双好看的皮靴是非常不同的。”
　　“觉得我无可替代吗？”
　　“差不多吧。”
　　“那是程度的问题了，有的时候一个拥有同义词的词汇，在特定句子中不会被任何替代，因为它是最适合的那个。”
　　“那我是你句组中最特别的词汇吗？”
　　“你是。”
　　两个人并排着身体躺在床上，讲话的时候看着身边人的眼睛，深藏的秘密与对方阐述的话语真真假假，快要窥见真理时又隐去身形，变得无迹可循。
　　至少他们都相信自己。
　　109爬起来侧着坐着，还是有点不高兴，被子覆在他身上要落不落地，他问：“最特别的…为什么要睡沙发？”
　　吉光手放在自己脑后，看向其他地方，“我不能装做不知道，自私地索取，再忽略你。”
　　“得到的越多，就要付出和承担更多。”吉光看109想要迫切表达和承诺什么的样子，可以猜到内容，于是打断他继续说：“现在不付报酬，就像世界线收束那样，我早晚会遇到那个节点。”
　　吉光用无奈地语气说着，还持有乐观与风趣，里面没有包含多少苦涩，几句话里轻描淡写地阐述了结果，把路途全部隐去。“相信我。我没有其他东西能给你了，这2、30ml的量杯容器，已是我的全部。”
　　109向吉光的方向俯身，还是固执地说出了那句被打断的话：“足够了，我不用你再付出更多给我。”
　　仿生人不信奉因果论，就算以后要付出代价，那也是以后的自己承担。如果现在的自己即没有得到，以后的路程也没有轻松多少，那也太亏了，亏大发了。
　　“我们之间的喜欢不是等量，也没关系。对你来说，这不是一笔赚多了的买卖吗？你总在担心我在亏钱，以后我们亏钱，你担心这些干什么呀。按照这个逻辑，是永远没有生意可以做的。一直拿着本金，最后只会贬值。”
　　吉光没有话可以说了，不是他被说服，是自己不想再说什么残酷的话给对方了。
　　自己确实，在这方面从来不做生意，没有盈亏，就是人生上最大的庆幸。有些人就是靠着一两枚银币，买三四桶水，养家中仅存的树苗。如果本金亏光了，就什么都不剩了。
　　最后因为某人胡搅蛮缠，使两个人都没有办法起床，吉光只好模棱两可的搪塞他。
　　“我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