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3751》仿生K

20、寒流入骨

　　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响，发出恼人的声音。109躺在浴缸里，允许水没过自己的脸。
　　109第一次思考以后，他从未思考过。
　　“我”，想要的是什么？
　　具体的东西有很多，很多人的头颅，秘钥，A级任务，美金。
　　可能还有吉光做得饭吧，他在最后暗暗想着，补充。
　　阴冷的气，无孔不入。温水隔绝不开，妥协降温，渗入109腰间的伤口，血肉与骨之中。
　　好像一分钟了，我没有得到氧气，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我身体里可能有动物的基因吗？那有多少种，蓝翅飞鱼，还是一个需要换气的哺乳动物。
　　如果是前者，我的翅膀上有斑吗？还是透明的。
　　一串小小的气泡从底飘向水面，没有什么痕迹留下。
　　109睁开了眼睛，什么也没想明白，什么也没想到，唯一得到的事实只有自己的闭气能力真不错。
　　两分钟，他用手指顺了顺拉直的发丝，经过自己的一番折腾，好像变得更柔软了一些，发型想要像吉光靠拢的心失败了，那种需要硬一点的发质，应该才会有型。
　　三分钟，109踢着水，还游刃有余得很。他觉得自己很喜欢这里，虽然没有人是主动来到贫民窟，但贫民窟对所有垃圾一视同仁，这个会呼吸的土地，滋生很多痛苦，也有微小的可爱之处。
　　并且它对自己格外的好，如果我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的旅程想要在这里结束停留，那我当初的选择，就是最大的错误。
　　自己，该去霓虹灯那边的。
　　四分钟
　　我为什么要被杀，我为了什么要去杀人？
　　我杀这些人，和这些人杀我，与我杀电子犬，有什么区别呢？
　　…
　　五分钟，我为什么不是人类？
　　…
　　…
　　…
　　109打开浴室的门，没有好好烘干的发半潮湿着，他伸手摸了摸，沉默地向客厅走去。
　　吉光走出房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回去的路上，他遇到109，看到他的脸色，用胳膊把他拦下来。
　　“脸那么白，洗太久了么？”
　　109摇头，默默推他的手。
　　吉光没有松开放走他，轻轻捏着对方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怎么了？”
　　一个人如果被关心，反而会委屈起来，109也同样为此心神波动，他撇开短暂对视的眼，里面的关心要自己变得不正常。
　　他再次摇头，身体半靠在吉光的侧面，不是一个拥抱或依偎的动作，他靠着对方，就像靠着一块坚韧的石柱。
　　“我只是，”
　　“我…不想（做）……”
　　“我不想（离开）……”
　　“我不、想（离开）……”
　　109一直说着，每一句间都停顿很久，吉光就安静地听他讲这些只是字的句子。
　　最后，109没有说话了，闭起眼睛。吉光把休眠后的仿生人抱起来，放在自己床上，盖好被子。
　　吉光在床边低头看着他像油画中的脸，心里充满了成年后就从未拥有过的柔软情绪。
　　良久，他第二次在对方睡着的时候僭越，第一次是发，现在是脸颊。
　　吉光的指腹，碰了碰柔软的云，然后轻声跟他说。
　　“那就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