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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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吹雪站在二楼俯视着搂在一起的两人，准确地来说，是看原随云揽着宋亦韫。
“他晕倒了。”西门吹雪冷眼看着，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蜷了起来。
原随云先是微微一怔，然后把怀里的人扶好：“哦？那还真是巧，不小心就摔到了我身上。”
……
宋亦韫睁开眼，一片白顿时闯入眼帘。
他整个人出了一身虚汗，不知道人从哪儿吹来了一阵风，吹得他浑身发冷。
“咳——咳——”宋亦韫侧过头闷咳了几声，意识逐渐清醒，这才发现他正躺在医院。
略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就在他清醒的一瞬间冲进了鼻腔。宋亦韫紧皱眉头，不由得有点儿反胃。
“醒了？”门突然被推开，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的声音响起。
宋亦韫听了出来，他微皱着眉说：“你怎么在这儿？”声音一出口，沙哑的连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先别说话了。”顾景泽走上前把他摁回床上，然后倒了杯水放在一旁冷着。
宋亦韫眼前有些发黑，好像有无数个发光点，在他眼前乱晃，连带着眼神都涣散了。
一只温热的手指抵在他嘴唇上，宋亦韫下意识张开嘴，顿时一个圆形硬物带着甜腻的牛奶味儿进了嘴里。
顾景泽收回手，抽出一张纸巾把宋亦韫脸上和脖子上的冷汗擦掉，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对待一件玻璃制品。
“几天没吃饭了？”顾景泽低头看着缓了过来的宋亦韫。
宋亦韫舌尖抵着糖，理直气壮地说：“谁说我没吃饭？我吃了！”
顾景泽轻笑一声，被他气疯了。吃饭了？如果吃饭了还会晕倒？还会如此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你知道医生说什么吗？”顾景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宋亦韫嘎嘣嘎嘣地把糖咬碎，然后漫不经心地问：“说什么？绝症？”
顾景泽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差不多了！”边说着边把化验单甩到了宋亦韫的枕边。
“是吗？”宋亦韫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惊讶，动作缓慢地举着化验单看了半天。
顾景泽脱下外套搭在床尾：“难不成你这身体是租来的？着急用完赶紧还？”
“你说的也有道理。”宋亦韫心虚地咳了咳，他自己平时没怎么觉得，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身上的病可以凑几桌打麻将了。
他放下手，耸耸肩：“问题不大。”
顾景泽想打他。
贫血、低血压，营养不良、胃炎……顾景泽都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你……”顾景泽刚形就被宋亦韫打断。
“你送我来的？”他微眯着眼，“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他语气有些许的不善。
顾景泽挽着衬衫袖子，听到他的询问后，把手搭在床头，微微俯下身。
阳光透过窗帘的逢隙溜进了屋，窄窄的一束光尽数照在了顾景泽手腕的手表上。
宋亦韫抬眼看，被从手表上折射的光给闪了一下。
他抬手遮住眼，说：“别靠这么近。”
看他这幅模样，顾景泽正经没多久，又浪了起来。
“怎么？害羞了？”他又往下弯了弯腰，两个人的距离顿时拉近。
近到宋亦韫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对面因为一夜没睡而微微泛黑的眼圈；近到可以人着见他衬衫上的花纹；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木质的香水味。
宋亦韫无语地伸手推开了他：“神经病。”
顾景泽闷笑一声，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回答宋亦韫的问题：“当然是我送你来的。不然，还能是你家那一群小萝卜头？”
“谢谢。”宋亦韫虚弱地靠在床头，较为真诚地道了声谢。
他这一句“谢谢”倒是吓了顾景泽一大跳：“稀奇，平时被你阴阳怪气惯了，一时这么有礼貌，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宋亦韫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你猜。”顾景泽眯起眼笑着，看起来一副城府很深的模样。
这让宋亦韫想起来一句话——眯眯眼都是怪物。
看宋亦韫没应声，顾景泽也不尴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本来想让你同意一下我的好友申请，没想到是你弟弟接的。他说你晕倒了，于是我就去你家把你送到医院了。”
宋亦韫头有点儿疼，他边揉着太阳穴边说：“什么时候能出院？我家里还有那么多……”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根带着烟草味儿的手指就抵在了他嘴上。
宋亦韫挑眉，用疑惑的眼神去询问顾景泽想干什么，却看见顾景泽沉下了脸。
他一严肃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再加上他身形高大，宽肩窄腰的很有压迫感，一时之间，宋亦韫还真被嘘住了。
“宋先生。”顾景泽杀青后就已经摘下了那幅很斯文败类的金丝眼镜，此时一双深色的瞳孔像黑云压城般。
“你还想着出院？”他沉着脸，声音也带着几分不满，“身体都成这样了，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
宋亦韫伸手扯下了压在他嘴上的手指，说：“那又怎么了？不过是一些小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皱着眉，忍不住怼了顾景泽一句，“像顾影帝这种身家上亿的人当然理解不了我们这些平民人物的辛苦。”
顾景泽倒也没生气，他眉头稍蹙，问：“你很缺钱？
“这难道看不出来吗？”宋亦韦韫叹了口气，“你去我家没看见？我上有小下有小，一家七口全靠我自己。”
顾景泽眸子一动，夹杂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疼惜：“你……父母呢？”他声音还有些轻柔。
“父母？”宋亦韫明显地一愣，随即就恢复了原样，“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喜欢你。”顾景泽立马接了下去，他笑笑，眼中带着不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你。但是我知道，只要一看见你我就高兴，见不到你就不开心。这就足够了。”
宋亦韫觉得自己头更疼了，他有些束手无措：“顾景泽，你喜欢我什么？我这个人胸无大志的。你图我啥？图我穷，还是图我懒？”
顾景泽笑了，极具温柔的一笑。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闪电，从不询问眼睛，为什么，他经过时，要闭上。”[1]
说完后他也不等宋亦韫的回答，说：“饿了吧？我下去买点儿粥。”
“等等。”宋亦韫喊住了正准备离开且已经转过身去的顾景泽。
顾景泽没回头，背着他，轻声问：“怎么了？
宋亦韫咳了一声，说：“下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被粉丝认出来了。”
“好。”
“还有。”宋亦韫懊恼地说，“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有些过分，对不起。”
顾景泽回过头，嘴角勾起，然后点点头。
等顾景泽走后，宋亦韫长叹一声，有些颓然地靠在床头。他听懂了顾景泽的那句话。
闪电从不询问眼睛／为什么／他经过时／要闭上／因为他知道／他说不出口／有些道理／难从言传／有修养的人宁愿，会意。[2]
这首诗是宋亦韫难得记着的，是他很喜欢的一首诗。
但他最喜欢的并不是顾景泽所说的那一段，而是下一段。
日出，先生，使我不能自己／因为他是日出，我看见了／所以，于是／我爱你。[3]
但是，但是。
宋办韫闭上眼，苍白的脸上一片平静，他对顾景泽没感觉，所以从一开始就拒绝了他，而不是既不同意也不拒绝。
这样会给对方不必要的希望的，宋亦韫不想这样。
过了一会儿，宋亦韫睁开眼。天花板白茫茫的一片，很高，触不可及，好像不允许染上一点儿污渍。
在他看来，顾景泽就是那洁白无暇的天花板。两个人做朋友，隔着点儿距离，谁也看不清彼此的全部。可若是在一起了，亲密了，毫无保留了。那么彼此身上的一切都会被放大。
优点如此，缺点亦如是。
他和顾景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适合。
顾景泽拎着早饭进来的时候，宋亦韫还在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呆——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的。
实际上的情况是宋亦韫又双叒叕地骚扰017,以至于017现在彻底地不出声了。
“在想什么？”顾景泽把一侧的小餐桌推了过来，一边把早饭摆好一边问。
宋亦韫回过神：“没什么。”说完就很是震惊地看着摆满了餐桌的早饭。
小米粥、包子、豆浆、油条、瘦肉粥、鸡蛋，烤红薯……油香诱人，热气腾腾。
“你……”宋亦韫头疼地扶额，“买这么多干什么？”
顾景泽掰开一次性筷子放到他面前，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儿。”
“你真是……”宋亦韫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这种行为，沉默了一会儿才堪堪说出来两个字，“浪费。”
顾景泽学他耸了耸肩，笑着说：“这只是种类多，分量很少，你能吃完。”
宋亦韫听说后没说什么，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这一笑，倒是让顾景泽心里咯噔一声。
很快顾景泽就明白了那“咯噔”的意思了。
“饱了。”宋亦韫撂下筷子，一副吃撑了的模样。可实际上，他只吃了四五口就放下了筷子。单是这四五口，他就吃上了二十几分钟。
顾景泽：“我发现你家那个小萝卜头有句话说错了。”
宋亦韫：“什么？”
“他说你这一个多星期的食量跟猫似的。”顾景泽冷笑一声，“我要是猫，一定告你碰瓷。”
说完他看了眼仿佛没被动过的早饭，有些严肃地说：“猫吃的都比你多。”
宋亦韫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又懒洋洋地抬眼扫了顾景泽一眼，同时懒洋地“哦”了一声。
他这声“哦”不咸不淡的让顾景泽冒火。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顾景泽半是无奈半是不满地说，平日里举止得体的顾
影帝难得如此急躁。
宋亦韫半眯着眼，慢吞吞地把右手缩回被子里。他边揉着肚子边说：“没什么想的，就是有点儿吃不下。”
事实上，单是吃的那三五。就已经让宋亦韫有些难受了。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那些外表诱人的饭就有些反胃，吃也是强迫自己吃下去的，吃下去后还浑身难受。
顾景泽叹了口气，也不嫌弃宋亦韫，自己坐着把他剩下的早饭给吃完了。
“你是影帝啊。”宋亦韫不想动弹，于是抬脚轻轻碰了碰坐在他床头的人，“至于吃剩下的东西吗？”
顾景泽轻哼一声，咽下最后一口才回答他：“免的有些人说我浪费。”
“有些人是谁？”宋亦韫瞪大了眼睛装傻，“啊？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景泽无奈地笑笑，刚准备开口说他些什么，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抱歉。”顾景泽拿起手机，低声向宋亦韫说。
宋亦韫摆摆手，看着顾景泽出去接电话后才动作迟缓地下了床。
他皱着眉捂着肚子，慢悠悠地到卫生间把刚吃下的几口早饭全吐了出来。吐了几口也吐不出什么了，但令人抓狂地反胃感还是一阵一阵的上涌。
“017。”宋亦韫吐完后更难受了，他站起身，不料眼前一阵发黑，连忙扶住了一旁的洗手池。
“你……”017从他刚开始吐的时候就在了。每次它被宋亦韫气到下线后，不出一个小时，自己就一声不吭地上线了。
宋亦韫缓了缓，但还是有点儿头重脚轻，他后背发凉，出了一层冷汗。
“我怎么了？”宋亦韫面白如纸，嘴唇白的像是死了三天。
017语气有些凝重：“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简单点说，多吃饭。”
“吃不下。”宋亦韫粗喘了几声，看样子有些难受。
017顿了顿，再次说出的声音带着些许疼惜：“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你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吃饭了……”
“胡说。“宋亦韫反驳，“我吃了的！”
017现在顺着他：“好好好，你吃了，就是吃的不多。再这次下去，我恐怕真的要重新找个宿主了。”
宋亦韫反手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怎么？现在就想找下家了？”
他抬起头，冰凉的水顺着削瘦的脸向下滑，一张脸瘦得快要脱相。
湿淋淋的头发沾在脸侧，黑发雪肤，有些像命不久矣的水妖。
017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必须完成任务，这是我诞生以来的唯一使命。”
宋亦韫笑笑，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但是……”017以乎轻叹一声，“我好像……有些舍不得你。”
“正常。”宋亦韫伸了个懒腰，“毕竟像我这么完美的宿主可不好找。”
017感伤不过三秒，便被他给气回了原形：“呵，说的也对，毕竞像你这么又懒又毒舌还阴阳怪气不爱吃饭的人可不多。”
“你一天不损我是不是浑身难受？”宋亦韫随手抹了把脸，然后出了卫生间。
017突然有些烦躁，它觉得自己应该是又遭到病毒入侵了，不然为什么变得这么不理智？有些话，他本不说出口的。
“电话打完了？”宋亦韫步子缓慢，像是长了痔疮。
顾景泽正坐在窗边，他慵懒地往后靠着，抬眼看着宋亦韫。
窗帘被他拉开了，外面高大的树梢抖落了一地阳光。
阳光落入病房，成了一束，十分偏爱地尽数落在顾景泽身上。
如果说宋亦韫的懒洋洋像一只揣爪而卧的橘猫，那么顾景泽就是浑身洁白施舍地看你一眼的波斯猫。
宋亦韫坐在床头和他面对面，这个角度来看，宋亦韫愿称阳光是全场绝美打光。
“打完了。”顾景泽身高腿长，坐在沙发上有点儿憋屈。一双长腿就那么往前一伸。
要是小灵看见了一准想要把他的腿给卸下来安到自己身上。
“你家小萝卜头想来看你，王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宋亦韫双手撑在身后，身子微微后仰，“什么小萝卜头，人家有名字。”
“嗯。”顾景泽挑眉，打趣道，“有名字的小萝卜头。”
“……”
门突然响了，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朝门的方向看，看清来人后宋亦韫一惊，手上卸了力，“啪”地一声摔到了床上。
顾景泽：“喏，你家有名字的小萝卜头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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