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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我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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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天为下楼之后,晏嘉乔就去隔壁找沈宝珠玩了。
沈天为做戏做全套,今夜把她也叫过来了。他从来不干涉自己的妹妹,她是沈家人,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自己都有分寸。
晏嘉乔进来的时候,正看见沈宝珠开着电影投屏,自己却在低头摆弄手机。
晏嘉乔随口问道:“怎么不看电影?”
“没事。”沈宝珠头也没抬,黑色长卷发上别着精巧的珍珠发卡,“等我发完这一条。”
“和谁发什么呢?”晏嘉乔走过去,打算看一眼。
沈宝珠发完微信后,把界面退了出去,抬头看他笑了笑,“一个学长,小组作业的事。”
学长是学长,但事情却不是作业。她的性格很像她的父兄,等闲不会让人抓到一点把柄。
“我哥下去了?”沈宝珠问道。
“是。”晏嘉乔兴致不高,“找我姐去了。”
还没等沈宝珠说话,晏嘉乔又抱怨一句,“这都什么事啊。”
沈宝珠笑道:“怎么了?”
“我今天才知道,沈哥喜欢我姐。万一以后他俩结婚了,咱俩也结婚了,我岂不是又成天看见我姐了?那我整天忙活什么劲儿呢。”晏嘉乔躺在了沙发上,像一条备受打击的咸鱼。
沈宝珠在心里发笑,晏嘉乔的小脑袋好像除了脸无往而不利,剩下也没什么有用的了。
鸡蛋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沈家两个子女,怎么可能都和晏家联姻呢?
如果她哥和小禾姐姐结婚了,那自己就不可能再和晏嘉乔结婚,连这一点都看不清,还躺在那里自寻烦恼,沈宝珠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来。
况且晏家联姻还不够格,她哥是亲自选的人,不够格就不够格了,可是自己很有可能不会和晏嘉乔结婚。
一来,自己没有喜欢晏嘉乔喜欢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二来,他本身的能力也不足以弥补家世差的那一点。
身边智商优秀人品好的男生那么多,闭着眼睛随便挑都不会出错。虽说单纯论长相很少有比上晏嘉乔的,但就像十八线的小明星比不上顶流,也要比一般人高一大截了。
所以单纯恋爱,她还有很多备选,至于结婚对象,家族利益至上,会听父亲的安排。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订婚啊?”晏嘉乔又问。
沈宝珠不置可否,“听我爸的,他说不订就不订,他说明天订就明天订。”
晏嘉乔不服气,“凭什么听你爸的,怎么不听我爸的呢?”
沈宝珠乐了,心想你家什么样我不清楚么,“你爸对这事儿发过话吗?想听也没法听啊。”
晏嘉乔叹了口气,“好吧,我可不希望订婚太早,我还没玩够呢,结婚要孩子真麻烦。”
沈宝珠走到他身边,摘了珍珠发卡戳他,“生又不是你生,带也不是我们带,有保姆和私教,不学会不要乱哭别回本家,有什么麻烦的。”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晏嘉乔握住她沁凉的头发,绕在自己的手指上,“我们还没满二十呢,为什么要讨论这个,我拒绝。”
沈宝珠笑着和他闹,“你不要我说我偏说,不止要小孩,还得要两个,一男一女,就像我哥跟我,这对家族来讲最有利。”
“救命救命。”晏嘉乔坐起身来,央求她,“我的错,我就不该提,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我们打一会儿游戏吧。”
他不像他们这样早熟,把往后的利益路线早早就规划好了,十九岁的人谈这个,确实有些抵触。
沈宝珠笑笑,他真的十分适合自己打发时间,“好啊,任天堂新出了游戏,我们连电视玩。”
晏嘉乔腾地起身去找手柄,连上游戏后过了一会儿,忽然又闷闷地说道:“你说你哥和我姐现在在楼下干嘛呢?”
沈宝珠操控着游戏人物跳下悬崖,“不知道啊。”
晏嘉乔想了想,“沈哥肯定会帮我出气的。”
沈宝珠又在心里发笑了,不过面上没有显露,看着电视说道:“那你担心什么?”
晏嘉乔握着手柄心有余悸,“我怕我姐又要打我。”
沈宝珠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的所作所为在要晏嘉禾的命,而他却在担心会不会挨打。
“不会的。”沈宝珠转回头盯着游戏,娇俏的脸上露出肖似其兄的淡漠,“她以后都不会再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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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嘉禾开车向坡道驶去,外面的天空比灯火通明的车库更黑,但这反而更令人安心。
眼看着就要开出去了,没想到横在眼前的是涂着黑黄条纹的隔离杆。
她进来之后,沈天为的人就已经把隔离杆放下了,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脱。
杆子是精铁铸造的,管壁又厚又沉,单凭轿车是绝对撞不开的。
晏嘉禾心下一沉,接着又听到耳后传来了数辆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前有阻挡,后有追兵。
绝不能被沈天为抓住,晏嘉禾目光冷戾,忽然加速向前冲去。
她的目标是隔离杆中间的岗亭。
车库的岗亭是由铝皮搭造的,相比刷着黑黄条纹的铁杆更加单薄。
晏嘉禾驾驶着这辆轿车,没有任何犹豫地径直撞上了岗亭,气囊瞬间弹出来挡住了视线,她只能凭借手感继续向前开。
岗亭的四面玻璃齐齐碎裂,和铝皮变形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嘈杂扎刺着耳膜。底盘碾过岗亭里的小凳子,车身剧烈地摇晃起落,速度因为被阻挡而慢了下来。
晏嘉禾不知道的是,油箱的盖子已经被打落,流下的汽油因为减速在地上积了一小滩,岗亭下面埋着的隔离杆控制电线被扯了出来,火花一打,汽油已经在车后烧起来了。
追过来的车看到这种情况都刹住了,彼此面面相觑,狭窄的车道堵得严严实实,在后面注视着火焰就要攀上晏嘉禾的油箱。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晏嘉禾在黑暗和噪音之中踩下油门,再一次提了速。
感觉到阻力有些变小,晏嘉禾立刻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摸出蝴|蝶刀将气囊扎破,视野又重新清晰起来。
汽油断了线,火没有烧上去。
然而面前正是出口,外面就是人行道。
车身已经破破烂烂,马力仍是拉满状态,从地下失控般冲了出去,压过减速带,跃起半尺的高度,倾斜着落到了地上,转了半弯才调好方向。
所幸现在是深夜,路上并没有人和车辆。
晏嘉禾开始逐渐减速,向着宝泉山的方向开过去。
坡道上的追车见她竟然真的开出去了,连忙沿着她刚才的路线,接连碾过铝皮碎玻璃,压熄了地上的一点残余火焰,也冲到了马路上。
可惜犹豫使得他们错失良机,拉开的距离在两条街内肯定追不上了。
然而此时车队里冲出一辆车,驾驶员十分渴望在沈家出人头地,刚才是在狭小的坡道被别人堵住了,现在外面空旷,他提速绕过旁人向晏嘉禾追去。
他并不惜命,一路超速,在一条街之后追上了晏嘉禾,从侧面不断地靠近和碰撞,试图将她逼停。
“滚开。”晏嘉禾在驾驶室冷冷说道。
然而他置若罔闻,刚才他手持钢管不敢上前,现在他在车里,像乌龟缩进壳,还有什么好怕的?
晏嘉禾见他不肯罢手,暴戾一起,微微动了一下方向盘,架住他的车一起冲向斜前方,硬生生把他顶进了隔离绿化带里。车辆当场报废,一只轮胎滚了出来,兀自不甘心地追着她。
解决了最后一个麻烦,晏嘉禾驶出这条街。
两侧只有高挑的昏黄路灯,垂头照着铁黑的柏油路面,那只无力的扁平轮胎躺在路中央。四周一片寂静,再无追过来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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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嘉禾暗自缓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还挂着那副警用白钢手铐。
因为犯人有胖有瘦,所以手铐是有尺寸的,内圈有一层卡扣,可以调节成不同的收紧程度,防止手腕较细的犯人逃脱。
沈天为当时只是把手铐挂在了她的手腕上,并没有收紧,因此晏嘉禾很容易便褪了下来。
她把它扔在了副驾驶的皮椅上,看都懒得看一眼。
还未到最后,休想凭着这种东西锁住我。晏嘉禾目露狠意,公司不要就不要了,反正还有多年积蓄,五辈子花不完的钱和两辈子花不完的钱,这中间差的三辈子人都死了根本没区别。
至于文怡,晏嘉禾想到这里,才微微平静下来,路灯照在她的侧脸,光影明灭,来去流转,显出连自己都不自知的悲戚。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谁都知道这是沈家的手笔。自己目前一无所有,并没有能力做什么,只能寄托于傅系登顶,这样自己可以免罪,文怡也可以瞑目。
如果傅系失败,那就是所有人的失败。
谁的命都不取决于自己,所谓二代,便是随势浮沉,输赢皆由上一辈。踏进来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保证不了平安。
但也谁都有这个觉悟。
深秋的风从变形的车缝里吹进来,晏嘉禾感到眼眸上的凉意,缓缓闭了闭眼。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到宝泉山,另换一辆新车,带着池间赶紧出国跑路。
谁都不能阻止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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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嘉禾开车上山,响起了警报才发现油箱一直在漏油,幸好赶在没油之前回来了。
怪不得路上零星的几辆车都冲自己按喇叭,有什么话要说似的。晏嘉禾失笑一瞬,这车可真够顽强的,看来当初改装时花的钱很值。
她把车刹在主楼前,进楼就看见了池间。
他似乎也是刚回来,身穿着西装革履,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声音,他赶紧迎了过去,从门口看到了她开回来的车,只一眼就心惊肉跳,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上下查看,看到没大伤才放下心来。
“这是怎么了?”池间问道,“不是后半夜的飞机吗?”
晏嘉禾不着急回答他,而是先叫了邓福下来。
晏家主楼的灯全亮了起来,邓福下了楼也是吃了一惊。
“福叔,处理一下。”晏嘉禾料定沈天为还有后手。
她没有明说,但是邓福瞬间了然。他转身上楼,将监控全部关闭,存档彻底销毁,书房的保险柜内的资料也都进行粉碎掩埋。
福叔去处理之后,晏嘉禾才对池间说道:“池间,我带你走。”
原定的航班早就起飞了,晏嘉禾掏出手机重新订票。
“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带我走?”池间还想告诉她自己私自终止了合同的事情,结果先被她说的话打乱了。
晏嘉禾低头输入资料,淡淡说道:“我不带晏嘉乔了,你要带你。池间,我们在国外重新开始。”
如果这句话她在前一天说,恐怕一切都会不同,可是现在池间签了赔偿条款,26亿的违约金不付清,他是走不掉的。
连跑路也没办法,他和晏嘉禾不同,他欠的不是国内的债,而是在其他国家都插得上手的美国人,一旦出了国门,就是自投罗网。
人可以在同一个夜晚诀别多少次呢?池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选择,但是对于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
“嘉禾,你能回头我真的很开心。但是对不起,我…我没有办法和你走。”他的声音低沉而艰涩,十分困难的才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晏嘉禾停了手,从手机上抬起眼,凝视着他,“为什么?”
你是我唯一的退路了,难道你要自己断掉吗?
“我不允许。”晏嘉禾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