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反复重生后》顾山青

25、第 25 章

　　她眼中的怜惜毫不掩饰。

　　白石瞧着心头一喜，暗道管事这招以弱示人果真有效。

　　清隽似山巅之雪的面容更是透着股欲说还休的郁郁寡欢，那双嗜人夺魄的丹凤眼定定拢在沈徽面上，含着一抹期盼，“什么？”

　　“就......”沈徽踟蹰了半天，“我是想着你孤身一个人，着实太寂寞了，所以我想，咱们结拜吧！”

　　“结拜？”

　　白石眼眸黯淡，长长叹了口气，“我幼时曾有高人替我看过相，直说我此生不利兄弟姐妹，姑娘一片善心，此情白石心领，却着实不能拖姑娘下水。”

　　他说得似模似样，沈徽一愣，“怎得会有这种命格。”

　　想起自己那无辜惨死的模样，沈徽更加心疼他的遭遇，生怕他也像从前的自己钻了牛角尖，遂推心置腹劝道，“虽说命由天定，但人生在世，不搏一搏，总归是不甘心的。就算前路已定，也莫要怕。就算没有人肯定你，你还有我。”

　　“你说的可算数？”满是晦暗的丹凤眼里陡然升起一束光。

　　“算数。”沈徽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虽然我们不能结拜，但你仍是可以把我当做姐妹。逢年过节，你若是孤单一人，也可来寻我。”

　　“也好。”白石内伤，偷偷瞥了瞥兀自认真的小姑娘，管事可是言之凿凿，女子生而为母，自是惯常怜惜弱小。

　　怜惜便是情初，再徐徐诱之，便会情动。

　　怎得到了她这，全然不同。

　　怜惜是有，却无关半点风月。

　　若说刚刚的郁郁之色算不得真，这会倒是有了三分叹息。

　　见白石松口，沈徽暗喜，忙上赶着道，“你看，既然你我关系好比姐弟......”

　　“姐弟？”白石无奈，“我应是要年长些。”

　　沈徽本要拍他臂膀的手讪讪地停住，“那......兄妹？”

　　她迟疑了片刻，兄妹便兄妹，总归是沾亲带故，日后说起话，做起事来也好有个说道。

　　于是又将手又拍了过去，“我家老爷的事你可要放在心上。另外，你与刘公子相处这么些年，他为人到底如何，有没有什么......”

　　沈徽倏地压低了声，做贼似的在空无一人的巷道里瞅了瞅，才踮起脚尖，附在他肩头道，“就是一些不能......与外......人道的事？”

　　偏生刚来了一阵风，沈徽气息不稳，听在白石耳里便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他面色隐隐发红，再瞧沈徽一脸纯真，水灵灵的眼睛黑白分明，显然是不谙世事，不知自己究竟问了什么。

　　“院中清净，只是洁身自好罢了。这点你无需担心。”

　　白石说得飞快，沈徽微微讶异，刘府是无莺莺燕燕，院外就说不准了。毕竟上元那日，刘献之可是孟浪的紧，可她不好与白石争辩，“这我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

　　“你......当真要听？”白石有丝不确定。

　　“自然。”沈徽郑重的点了点头。

　　白石偏过头，声音好似沁了水，比之前不知厚重了多少，隐隐还有些咬牙切齿，“所听未必是真。若是你，你家姑娘好奇，待洞房之夜，自是能见分晓。”

　　“哦。”沈徽失落的低下头，问不出所以然，看来拉拢还需继续。

　　他不愿意多说，沈徽也无法。

　　入了沈府大门，早就有几个院里嘴严的小丫头在门房候着。一行人行至卧房，廊下坐着的婢子纷纷起身，翠娘放下手边的绣活，匆匆上前来福了福身子。

　　她还未起身，就被围过来的其他几个婢子顺势一挤，向后跌坐在地。

　　若是往常，翠娘必定不依不饶，可今日沈徽就在面前，瞧得是一清二楚。翠娘自然知道自己无需多说，依照沈徽的性子，断然是容不下沙子的。

　　“怎得这么没有规矩！”沈徽果真不悦，却也没有看向翠娘，“碧珠，请些老嬷嬷好好教教。”

　　翠娘眼圈还泛着红，见沈徽由婢子们伺候着回了房，自己扫了扫身上的土，缓缓站了起来。

　　这功夫，碧珠早就把刚刚那几个莽撞的婢子叫人送出了院子。到底多年共事，到底还是有些私交。

　　碧珠将自己的帕子递给翠娘擦了擦手，压低了声，“我瞧姑娘是个念旧情的人，左右你也发了誓，安安心心在府中好生伺候着，姑娘绝不会亏待你。”

　　“你的话我何尝不懂，只是姑娘虽然叫我回了院子，却不曾叫我近前伺候着，想来还是气我。”

　　她越发委屈，与碧珠悄声道，“可我一介女子，哪里比得过男子劲大。总归是听了姑娘的话，才发展成那般不堪，惹下祸事。如今府里上下谁不对我指指点点，我为着姑娘的名声，只能装聋作哑。”

　　“翠娘，这话我们之间说说便罢。免得被有心人利用了去。”碧珠拉着翠娘走了几步，“明日里是宋姑娘办的诗会，本来是我要跟着姑娘外出。不如我一会与姑娘说说，叫你一同去。”

　　翠娘捏紧袖中的药包，低了眉眼，“这事可不是你我说说就能行的，姑娘那必然得有个说法才是。”

　　碧珠矮了志气，苦不堪言，“等一会子禀了上去，想来姑娘也就明白了。”

　　“是因为宝瓶？”

　　碧珠点了点头。

　　这宝瓶是宋姑娘的贴身婢子，宋姑娘好唱曲填词，她也有样学样。每每诗会，必然要拉着其余几家的婢子一同比试比试。

　　要真讲填词倒也罢了，偏生宝瓶自小命里不带文曲，做出来的诗词前后不通，也不押韵。

　　她又爱哭，稍有人被她的诗词逗得做出个笑模样，必然是要好一通哭天抢地，非得惊动了姑娘们才是。

　　“上次她就还作了‘鸡鸭鱼肉鹅，大小锅两盆’。”

　　说起这，碧珠仍是哭笑不得，“我不过问她为何不是五盆，宝瓶就哭得差点儿上不来气，到最后还让姑娘罚了我面壁一刻钟才算息了事。”

　　“要是寻常的婢子，哪里需要姑娘们这般迁就。”翠娘唏嘘不已，这婢子怕是当真顶的上半个主子了。

　　碧珠瞧了瞧左右，与翠娘凑在一块，“你还别说，这里真有些故事。听闻宝瓶本是宋老爷与宋夫人的陪嫁婢子所生，可惜她娘不守规矩，怀了身孕竟然还跟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

　　“被人当场捉住不说，当时闹得是满城皆知。气得宋大人差点儿将人活活打死，要不是宋夫人求情，哪里还有宝瓶什么事。”

　　翠娘听得目瞪口呆，追问道，“那宋姑娘还如此护着宝瓶？！”

　　“这就不清楚了，总归遇着她，咱们都得学学壁画上神情庄严的菩萨，不然明日里真闹起来，姑娘脸上也不好看。”

　　“再者，你跟着一起去，也好破了贴身婢子爬床背主的流言。”

　　碧珠瞧了眼面色青红交加的翠娘，淡道，“这话虽不好听，但外面的确是这么传闻的，再加上明日里京都有头有脸的世家之女都会参加，里面多得是等着瞧姑娘笑话的。”

　　“你若去了，必要时也好给那些贵女解释解释。这流言早些破了，到时候你陪嫁过去，也不至于被刘公子挑三拣四。”碧珠话里有话，敲敲打打半日，翠娘哪里还听不明白的。

　　“哎。”

　　她压住羞怒，恭恭顺顺应了。

　　***

　　眼看枝头的绿意越发青翠，这天气却也更加反复无常。昨还是一片晴空，今早上便雾蒙蒙的，似是拢了厚厚的云，低低压在天上。

　　直到午后也不见清朗。

　　今日的诗会定在了宋大人别院，沈徽以前不曾来过，今一下了车，见到从院墙冒出的一桩桩柳树，新叶妆成随风而动，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宋玉娇老早就在院里候着了，见了沈徽，她立马扬起了笑，甜腻腻的黏了上来，“我还当你生我气，不会来了。”

　　“我怎么会与你置气，那日也是我思虑不周。”沈徽见她杏眼里满载着柔情蜜意，心里喟叹连连。

　　”那日我仔细想了想你所说的，他的确是配不上我。“宋玉娇与她手挽手，穿过左侧的穿山游廊，“也亏得是你点醒，不然我也不能遇见此生挚爱，他呀......”

　　“等等。”沈徽听得发懵，“你说得是两个人？”

　　宋玉娇悄悄捏了捏沈徽的手臂，“你瞧你，过去是我眼拙。那根银簪简易又怎么配得起我娇养这些年的青丝。现在的他，是个名角。自是不会与那些男子一般只送我银簪。”

　　沈徽被她绕的头晕，“那如今的他又是哪位名角？”

　　“你瞧！”

　　宋玉娇扬手指着大厅外支起的戏台子，沁梨园三字总算叫沈徽放下了心，“是胡旭？”

　　“自然，沁梨园里又有谁能比他更加俊俏。”宋玉娇羞红了面，眼神不住地往那边瞟着，“他与我也是极为大方的，就是出身差了些。能够在出嫁前遇见他，也算我此生没有白活。”

　　“玉娇。”沈徽喉中好似被人灌了胶，想说的每一句话在看见宋玉娇痴痴的眼神时，都失了力道。

　　“若他不止对你一人大方呢？”

　　沈徽叹了口气，“你就不曾想过，一个角，如何送的起这么多金簪玉环？他当真能有与世家抗衡的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