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荻缭乱》草根江湖

1、楔子

　　“上官，你可以选择死，老六可以选择离开，你们却不留任何东西让孤选择。为什么？因为孤必须是寡人吗？”

　　迎来死亡的最后一刻，那个人面色平静地轻轻握着他的手，毫无起伏的语调所组成的喃语，久久回荡在上官紫宸的脑海中。
　　——夏侯瑄……
　　一滴泪水从上官紫宸紧闭的眼角缓缓滑落，这滴泪，在他活着的时候没法流下，在他死时也不敢落下，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穷尽一生隐匿的感情在最后一刻前功尽弃地彻底曝于他面前，所以，只有在死后，他才能放任泪水夺眶而出。

　　泪水滑过脸颊，没入发鬓之中，水迹过处，温热的湿漉漉的触感令神智昏沉的上官紫宸赫然一惊：不对！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有如此鲜明的触觉？难道自己被夏侯瑄救了回来？
　　他试探着感受身体的情况，却根本无法操纵手脚，奋力想挣起身的举动最终只化为了手指小小的颤动。
　　但这颤动对某些人而言似乎已经足够了。

　　“英儿！！”一声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却又夹带着无法隐藏的惊喜：“你醒了吗？醒了就睁睁眼睛啊，英儿，睁开瞧娘一眼，求你了，就瞧一眼！”
　　上官紫宸心头一紧，历经无数风浪洗礼而累积的经验令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所面临的情况怕是非同一般。果然，紧跟着便听到一道老迈的声音响起：“如夫人莫慌，二少既然已有意识，彻底清醒便是迟早之事，现在快去熬了药来，灌汤服下。”
　　“好，好，来人——”那哭喊的女子显是喜极而泣，话中已带上浓浓鼻音。她一迭声的布置下去，煎药、送汤、换褥、洗身，一样样挨着做完后，虽不能睁眼却可以清楚感知周遭一切的上官紫宸含着满嘴汤药苦味，心乱如麻。

　　——这，到底是哪里？自己，死了还是没死？！

　　头绪还没有整理出来，药力已发挥效用，上官紫宸意识逐渐模糊，恰是此时，他听见那名如夫人吩咐下人：“快去通知国舅爷，二少已经能喝下药了！”

　　国舅爷？
　　上官紫宸脑中划过一丝疑惑，隐约的答案浮上心头，却又无法细想，转而彻底陷入昏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