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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入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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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连轴转了一天。
他找秦酌铮说明了柳瞑凤的情况,并以此为由提出前往照顾,顺势以代理之名接过柳瞑凤大权,暗中阻挠所有太医医治柳瞑凤,哦还有,那封信给了他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所以被他收了起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拿出来。
当夜,月朗星稀。
夏季来得太猖狂,日间骄阳似火之时若没处树阴简直非人所居。那枝上的蝉叫得让人心浮躁,池边蛙声缠绵,荷间栖着成双的蜻蜓,于水面起伏交缠,漾起圈圈躁动的涟漪。
而到了夜间,微闻晚风若耳语,巧笑倩兮,撩人心弦。
可风声总归不忍惊动安眠的莲花,就招惹着遥遥伫立的荷,圈圈圆圆的叶在风中晃啊晃,等着月色不堪其扰,步步逼近总也静默奔流的江。
心上人睡着了,就静静地,睡在他的怀中。
就像突然把天边皎月拥入怀中,如梦似幻,明明那么近,明明仿若已经得到了,却又显得那么不真实。
秦羽凉舍不得睡,他撑着头,修长手指隔着时空,隔着夜晚静谧的空气,细细描摹爱人的容颜。
心上人温润的鼻息洒在他的胸膛,丝丝痒意入侵着神经,似是极有安全感,那美人嘴角还有一抹淡淡的笑。
秦羽凉指尖凝顿在他唇上,他并没有碰到,可他知道,甚至能感觉到,柳瞑凤的唇应当是软的,是温热的,带着生命安静却浩荡的起伏,还有他所痴恋的寒梅冷香。
他终究没有碰到那个人的嘴唇,出来的理智十分不应景,他拉了拉被子,轻轻拂开柳瞑凤脸上的发,露出那张看起来很乖巧,很满足的睡颜。他轻声呢喃:“做什么梦了?睡得这么香。”
似是听到了什么,要予以回应似的,柳瞑凤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碰到了他的胸膛,两条修长白皙的腿硬要往他腿间挤。
夏天吗……可太热了。
秦羽凉被撩得要受不了,他颔首,对准柳瞑凤的脖子,不轻不重啃了一口:“先生,你欠我的。”
实在忍不住全身燥热,他干脆翻身下床,坐在床边,兀自消化了一会儿,然后出声:“魏薄舟,出来。”
“罪臣在。”风中闪过在一个黑色残影,其貌不扬的男子已跪在他面前。
“查到了吗?”秦羽凉懒得跟他客套。
“回主上,并没有。消息源被人刻意抹去了,所查到的只有太傅的养父——可那个人的过往也基本查不到。”
“继续查。”
“是。”
夜风竟有些冷,刹那间男子已然不见踪影。
秦羽凉爬回到床上,伸手,将这个人抱在怀中。
太久了。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这样抱过他了。
暧昧的床笫,摇曳的烛影,秦羽凉呼出一口气,而后他把头埋在柳瞑凤的脖颈之间,呼吸粗重,余音绕梁是那人身上本该使人清醒的寒梅冷香。
其实很可惜,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但就这样……也够了。
那具漂亮的身体毫无防备,近在眼前却吃不到实在是令人非常头疼的事情,他也没有畜生到真的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做点什么。所以他实在没有办法,只有自己帮自己纾解。
他的喘息是炽热的,性感的,胸臆里横冲直撞的是前世荒唐的岁月里花枝乱颤,缠绵悱恻,寒梅露出最娇弱的嫩蕊,荼靡般毫无保留地绽放,软云般风情摇曳地沉沦。
时而同春水冻融,淅淅沥沥搅开年久的冰;时而若惊弓之鸟,喉间滚烫发出难以抑制的呼声。
雷霆攻势,战鼓擂着骏马扬蹄嘶鸣;化骨温柔,轻捻花枝恍如揉碎月光。
红绳缠着皎月弯弯的牙,美玉填满残月空荡的心,银铃伴着树影起伏摇曳。水中澜影,是化在浓稠黑夜之中滚烫的白月。
“宝贝,”他低下头,灼热呼吸喷洒,他附在柳瞑凤的耳边,“我会让你全部告诉我。”
*
“嗯……”柳瞑凤醒来的时候,他躺在秦羽凉怀里,身上暖暖的,睁开眼还能看到秦羽凉在他的意料之外,却实在令人心生欢喜,所以他超秦羽凉怀里拱了拱,软绒的墨色头发挠醒了面前俊朗的少年人。
“澈儿,你醒了?”对面的人一双星目柔情潋滟,似乎喜不自禁,在他头顶落下几个轻柔的吻。
“焕哥哥早,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他揉了揉眼,肩膀上莫名的稍稍有一点痛。
“嗯。”秦羽凉紧紧抱住柳瞑凤,嗓音仿如压抑着狂喜,步步诱他,“对,很高兴的事。”
柳瞑凤抬眸,翦水秋瞳,澄澈得恍如昨夜的星:“可以告诉澈儿吗?”
“宝贝,你怀孕了。”
“什……什么意思?”一时间柳瞑凤大脑放空,瞳孔骤缩,他好像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是很懵。
秦羽凉却没直接回答他,温柔地吻了吻他的脸:“宝贝,就在昨天,你怀上了焕哥哥的宝宝。”他牵着柳瞑凤的手,摸上了这个人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紧致小腹,“你愿意,和哥哥一起把他养大吗?”
柳瞑凤还是不敢相信,他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怎……怎么可能……澈儿是男孩子啊,怎么可能……焕哥哥……你是逗我的对不对……”
“我不会骗你——可你不相信我,是吗?”
当那双饱含希冀的眼睛望着他,一点一点褪去光亮,柳瞑凤才终于意识到他无路可退,一时间泪珠哗哗滚下来:“怎……怎么可能……”
“哥哥真的很开心,可是你不愿意吗宝贝?”秦羽凉抱紧他,“没关系的,你不想要我们就不要。”
柳瞑凤的眼泪止都止不住,他知道生宝宝是很疼的,可能会死的,肚子会长得很大,分娩之前夜夜都睡不好,可是……秦羽凉看起来好开心……怎么办,这些年秦羽凉是除了家人以外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是唯一一个不计较他身份的陌生人,不论如何,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不想让秦羽凉为他伤心。
“我……”泪珠晶莹剔透,一尘不染,“我愿意……”
“真的吗!”秦羽凉故作兴奋,手指轻柔抚摸眼前人柔软的脊背,“太好了,太好了……澈儿,我爱你……”
柳瞑凤没再说话,他仰着头,在秦羽凉怀里无声地抽噎着。
就这样吧。
日后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现在,既然我可以,那我就必须把你牢牢拴在手掌心里。
没办法呀。
秦羽凉的整颗心都黑透了,脏透了,千疮百孔腐烂不堪,唯有那心尖上,有且仅有的,为柳瞑凤留了一隅净土。
是爱啊。
自私而罪恶着,却也深爱而沉醉着,他逃不了了,他们都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