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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宫宴拾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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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很多事看似偶然,其实冥冥中早有定数。陆玠忆起少年时,总觉得他人生的转折是从宫宴拾扇开始的。
夜色如水,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周围零零星星散落着几颗星星,许是中秋的月太过耀眼,几颗星星的光芒竟有些暗淡。
宫中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大殿上一派热闹。宫殿外的凉亭中,坐着一个温润的少年,旁边一个小厮默然而立,静静地听着御花园中的蛙声蝉鸣。
“杨柳风清千里梦,梅花雪落五更船。元满,你猜这是哪位大人遗落的扇子”陆玠缓缓展开手中一柄折扇,上面的墨梅同诗句交映成趣,清雅隽永,别有一番风雅。
“啊?”元满被叫到,才从蛙声中回过神来。
“罢了,回去问祖父”陆玠自然知道元满答不出这个问题,他仔细合上了扇子。
陆家世代供职国子监,到祖父这一辈依旧任职国子监祭酒,倒是有个一门五祭酒的佳话。朝中文官半数出身国子监,少数各地科举入第的文章也都被祖父看过,这扇子上的字画并非凡品,料想祖父应该认得。
不远处,一个穿着青色常服丰神俊朗的公子朝着亭子走来,明亮的灯光映射下,陆玠看清了来人的脸,正是朝中声名赫赫的左丞相白初尘,不对,准确说来该去掉“左”字,右丞虞庆之自两年前被罢免之后,右丞之位自此空悬,左丞一家独大。
思罢,白初尘已经站在了陆玠面前,身上带着儒雅的君子之气。陆玠不由想起祖父的评价:“今之众人,能承《诗》之君子遗风者,初尘耳。”陆玠微微作揖行了一礼,喊了一声左丞大人。
白初尘回了一礼,才缓缓开口说道:“吾今日不慎,在御花园中遗失了一柄折扇,不知小公子可曾见过?”
陆玠双手奉上手中折扇,略微躬身问到:“可是这柄?”
白初尘接过折扇,展开端详,点了点头,随手取下了腰间佩玉递向了陆玠:“璞玉一块,不成敬意,还请小公子收下”对于这个后辈,白初尘莫名有些好感,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玉就不必了,倒是后生心中有惑,斗胆向丞相请教”陆玠退后半步,又作了一揖。
陆玠看少年眼中坚定,便收起了赠玉的心思,只微微颔首说到:“吾定当知无不言”。
“君子会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乎?”陆玠看着白初尘,二人目光相交,他自然知道这是得罪人的问题,可是他始终不明白左右二丞如何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二人同年科举高中,一个状元,一个探花,虞庆之是祖父的得意门生,而白初尘是祖父口中的君子,可是为何右丞遭左丞弹劾罢免,而左丞一家独大呢?
“排除异己,结党营私者,非君子也”白初尘看着陆玠,目光坚定,没有半分躲闪,也并无陆玠以为的不悦。
“祖父曾说白虞二丞皆陛下肱骨也,昔者二位大人论政于朝堂,被奉为天启双壁,而今右丞罢免,大人何以一人独大乎”陆玠异常认真,丝毫不惧怕面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正一品丞相。
“祖父?可是国子监陆大人”白初尘笑了笑,这世上除了国子监那一位清正不阿的老大人,怕再难有人能在权贵子弟中教出像自己一样处处得罪人的榆木脑袋。
“是,在下陆淮安长子陆玠”陆玠垂眸应道。
随着熙熙攘攘的声音,一众大臣从宫殿中鱼贯而出,陆玠以为白初尘就这样避重就轻的略过了自己的问题,有些懊悔说的太过委婉含蓄。
“今日天色已晚,小公子若是不嫌弃,明日到我府上,你的问题我自当一一为你解答”白初尘笑了笑,转身离开。
陆玠愣在了原地,丞相大人亲自邀约,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鸿门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