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陪我一起去开会 ...
-
.
骆湄的工作时间非常紧凑，庄桦搬进来的第二天早晨五点她便要匆匆赶往片场。
化妆师虽然定了提前一个小时的闹铃，却仍然摆脱不掉因作息时间被打乱而染上的起床气。
因为片场角色的妆要到现场交给专业团队来画，没她庄桦什么事，大早上出去又不需要浓妆艳抹，所以她十分钟不到就给骆湄上完了修容的淡妆。在仔细端详她的脸时，庄桦才发现原来影后早上刚刚起床的时候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没什么精神，面部并不像往常在镜头前光鲜亮丽时一样完美。
她为发现影后的小瑕疵而有一些欢喜，因为这让她清楚地意识到骆湄到底也是个人，并非高高在上可望可不可及的神明。她觉得这点瑕疵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毕竟能有机会看见影后刚起床时神色的人，这世上可并不多见。
兴许是没完全睡醒的缘故，骆湄并没有激活她的撩人技能，相反，她那种摄人心魂的气场仿佛突然就散了，此时此刻仙鹤变成了家猫，连眼神都变得软软的。
在临出门之前，骆湄回头和庄桦说了声“再见”，穿着舒适居家服的庄桦一时间有些错觉，想到了妻子在每日上班前同丈夫道别的场景，直到沈随景将大门关上，她才自嘲着摇了摇头，独自回房去补觉。
其实按照骆湄给庄桦开的工资水平来说，她应该带庄桦去片场，就算是帮剧组化妆部打打杂也可以，但是她依然以庄桦还没有熟悉这份工作为理由让她这一周先好好待在家里。
过去的庄桦习惯朝八晚六的生活，一闲下来就觉得无所事事甚至有些惶恐。她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社畜，决定去书房好好认真摸索一下大老板的读书品味，以后不管是拍她马屁还是送她礼物都好有的放矢。
.
沈随景相较庄桦而言在听话懂事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偌大的别墅他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该在的房间里，只有需要准备或处理什么工作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在其他地方，所以对于庄桦来说，她和一个人在别墅中并没有什么差别。
二层的书房里有书有画，还有庄桦最最喜爱的沙发，对她而言不啻于人间天堂。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书房里不只有书，还有柒柒。
这只瞧不起人的虎斑猫品味相当地高，它此刻正用它的小肉爪扒拉着一本侧脊上印有烫金哥特体拉丁文的精装书。庄桦上前将它抱了起来，一下下地为它顺毛，开始时有些躁动的猫主子抵抗不住被撸毛的幸福感，渐渐平静了下来。
庄桦的眼睛一排排扫过木架上的书，发现这些书的主人虽然没有时间临幸它们，却也并没有让它们落上灰尘。她的目光逡巡不定，最终在几本比较旧的外国小说上停了下来。
她取下其中一本明显被人翻读过的书，封面上一个女人用手支着左脸看向她——那是弗吉尼亚·伍尔夫写的《奥兰多》【1】。
庄桦其实在许久之前就曾经想要读意识流类的小说，但书单上总会有一些更有意思的书排在它们前面，所以她迟迟未能翻开这位英国作家的作品。
她草草地翻着页，发现曾经阅读过这本书的那个人用铅笔在上面勾画过一些句子，正当她好奇地想去读一读的时候，书的末尾处夹着的一张泛黄信纸飘落在了地上。
庄桦俯下身将它捡起，却发现信纸上所写的东西并不是信，而是摘抄。
“就这样，奥兰多坐在那儿，手捧书卷，形单影只，一无所有。”
……
她一行行扫下去，发现那字迹倾斜相连，秀丽中又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张扬，齐整却并不囿于成规。虽然庄桦并没有见过骆湄的笔迹，但几乎能够认定这些方块字一定出于她手——那字里所透露出的气质，她只在骆湄身上看见过。
这一定不是影后最近的字迹，信纸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有些泛黄，也不知道骆湄是否还记得它的存在。
十几万字的奥兰多并不算长，庄桦细细品读也一天不到就看完了，她合上书本的时候甚至有些恍惚。
那个在结尾处站在大橡树底下的人，让她联想到骆湄。
.
骆湄直到十一点多才回到别墅。
她并没有直接去自己的卧室，而是有些犹豫地敲响了庄桦房间的门。
“进来吧。”
白漆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骆湄还穿着与早上出门时一样的衣服，斜倚在门口微笑地看着她：“我明天要去娱乐公司和团队开一场会，与下周的那个综艺节目有关，你也一起来吧。”
“是那个要团队一起上镜的综艺节目么？”
“没错。”骆湄捋了一把挡住侧脸的秀发。
“我以前从来没有上过任何节目，不太知道怎么面对摄像头，我觉得您也许再去找个合适的人选比较好。”庄桦到底还是将心里的犹豫说了出来。
骆湄细眉一挑：“你之前不是答应了么？”
庄桦心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明明是你一句“我和其他人不熟。”直接把其它选项都替自己一票否决了，我并没有说过我答应啊。不过她转念又想，觉得自己这些天游手好闲，都没干过什么正经工作，骆湄又给她月月开那么高的工资，要是在这种任务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退缩，实在很是说不过去。
于是她斟酌半晌后说：“我倒也不是不想去，就是觉得如果上镜的话，需要提前练习一下，不然到时候出了丑……”她想说“不然到时候出了丑多给您丢脸”，却不知为何没有说下去。
倚在门口的人笑意渐深：“我可以教你，而且到时候该怎么做节目组肯定会指导你，他们不会放任我们自由发挥的。”
那一句“我可以教你”充斥了庄桦的脑海，以至于后半句话她几乎没有听进去。
“好，明天我和您一起去。”
听到这话骆湄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微微站正。
“我刚才是看你门缝里有光发现你还没睡才敲的门，你早上起那么早，现在不困么？”交代完工作任务的骆湄回到了她以往的那种感觉，眼睛里面带上了撩人时常有的那种笑意。
庄桦觉得两个人的角色简直颠倒了过来，难道不是应该由她来问忙碌了一天的骆湄是否疲倦么？怎么这个人就这么抢了她的台词？
“我一会儿就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辛苦了。”庄桦可以让一句奉承话听起来情感真挚，却不知此时该如何让这句发自内心的话显得不那么像是虚假的客套。
听到她的回答，骆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轻声与她道了晚安，退出去时甚至好心地帮她关上了房门。
.
叮咚。
高速电梯的不锈钢门向两侧开启，首先露出了沈萍薇面无表情的脸，她快步踏出电梯，高跟鞋踩在厚地毯上的声音显得闷闷的。
沈萍薇后面跟着并肩而立的骆湄与庄桦，前者身穿灰色条纹女士西装配平底鞋，一下一下抬起脚跟又放下；后者穿着她第一次见骆湄时的那身衣服，神情中带着一丝掩盖不住的紧张。
骆湄所在的娱乐公司地址位于CBD的一家写字楼内，装修简洁，档次却显得很高。她们直奔位于走廊尽头的一间会议室，里面有五六个转椅上已经坐了人。
靠近门边的一个人身着女性西服，发髻干练地盘在脑后，脸上的妆容有些厚，却仍然遮掩不住她面色的憔悴——那是秦昭玲。
听见门口的动静，她回头一看，目光正对上庄桦。
秦昭玲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她甚至对庄桦微微一笑，很明显她是知道对方会来的。
庄桦内心虽然不解，却也没说什么。只听这时她身后的沈萍薇竟向她解释道：“这是和我们共同参加节目录制的秦老师，负责为我们团队除了骆湄和您以外的其他人化妆。”
听她这么一说，似乎很有道理，庄桦总没有那么多精力来为所有人上妆，于是她便随口一问：“我们团队里除了我和骆湄以外还有多少人？”
“两人。”
庄桦弱弱地问了一句：“除了秦昭……秦老师以外的那个是……”
“是我。”
当红影后的下属果然不一样，陪着影后出个镜自己还单独带一个化妆师，真真是太讲究了，寻遍娱乐圈估计都不一定有哪个助理能和她一样有排场。
在这两个人说话的当口，骆湄已经走到长桌靠窗那一侧的某一个空位置上坐了下来，此刻正向庄桦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来，那样子活像是个给朋友在食堂占了座的学生，给人一种稚气未脱的感觉。
任何一个36岁的人做这样的动作也许都会让人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但是骆湄偏偏没有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让人，尤其是庄桦，觉得非常可爱。
待庄桦在骆湄身边坐定后，沈萍薇才拉开椅子在秦昭玲旁边坐下，可她的眼睛总是时不时朝着庄桦这边撇，大概是计较她抢了自己的位子，宛如是在看铲屎官身边的另一只得宠的猫。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陪我一起去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