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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098 ...

  •   当时设计舞会这天城堡之外的场景布置时,为了防止兴奋过头的学生误入禁林幽会,或是失足跌进黑湖,我们决定在禁林与黑湖前面拉起一道足够高的篱笆,与精心装点过的庭院隔开。现在,我顺着马车驶入的狭长小道沉默地走过,酒精代替了血液,在包裹着我的皮肤下层燃烧,蒸发的热度同时也带走了我大部分残留的愤怒。再绕过一段有魔鬼藤栖息的洼地,我走进山洞前熟悉的空地时,已经不再急促地想破坏点什么来宣泄。我停下脚步,点亮魔杖简单辨认了一下方向,发现我不知不觉走到了去年大脚板占据的洞穴奇案。冬雪覆盖的灌木丛后紧接着传来一声枯枝被踩到的声响,我顺着声音的源头转身,心想出现的反正不会是那条狗。

      我抬起魔杖尖上的一点荧光,照亮了一张陌生的金发面孔。他手持弓箭,腰部以下连接着一副驽马的躯体。

      马蹄踏过细雪掩盖的落叶,他用一种低沉而忧郁的嗓音说道:“冥王星的阴影正在夜空盘旋。”

      我听说过马人都是优秀的预言家,而我从来都不相信预言未来这回事,未卜先知依靠的或许也只是如阿尔博图斯这样的一个外来者灵魂,抬头看星星又能得出什么结论?“这代表了什么征兆?”

      “星辰传达命运的启示,”马人的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平静地回答,“我们能做的唯有观测。”

      他可以把“我也不知道”解释得更直白些。我说:“你知道亚历山大城的古代巫师们的理论吗?你看到的每一颗星辰,都代表了无数人类的灵魂在那上面饱受折磨。这些你也能观测到?”

      “灵魂是你们人类的说法,大自然不会对我们的自我本身做出如此区分,”他喜怒难辨地反驳了一句,便将视线向我身后移动:“来接你的人到了。”

      我闻声转身。西里斯·布莱克提着一盏马灯站在树影后,惊讶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显然对于这片空地上早有来客感到意外。

      “你好,费伦泽。”他先是对那位马人说。

      “你们该回去了,”马人费伦泽用依旧忧郁的嗓音回道,“最近禁林里面也不太平。”

      西里斯在他沉闷的蹄音里说:“我还以为一向如此。”

      马人踏着黑夜里的积雪离开了。西里斯转过身,他把马灯放到一边,问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然后他摘下斗篷,毫不客气地把我裹起来,紧紧绑好了搭扣。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于是反过来问他:“霍格莫德的聚会结束了?”

      “早就结束了。今天是圣诞夜,福吉不可能把人留太久。对了,我还遇到了阿瑞斯,我记得他是你父亲吧?——提前离开了。你们,谈得不太愉快?”

      “你听上去就像是随时准备传授经验一样。”

      他嗤地一笑:“你醉得有点过头了,卡莉。走过来的时候没撞上树吗?”

      “我没喝醉。”

      “明天起床你的头会疼得像是从三百英尺高的地方掉摔下来,到时候你就会收回这句话。”

      “不会比跟你说话更让我头痛。”

      我有点不高兴,主要是因为他的态度:西里斯带着一种玩味的神色盯着我,似乎对我现在的反应感到有趣。我摸了摸斗篷领子上的一圈绒毛,大步往前想把他甩开,然而他又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

      “除非你是打算单枪匹马跑进马人的聚居地,把费伦泽那个不说人话的家伙拎出来揍一顿——不然就是你彻底走错方向了,醉猫。”

      “……”

      我扭头转向爬满疙瘩树藤的岩石的另一边,迈步,没能挣动。

      “你要去探望海格的八眼巨蛛?你想变成那帮小可爱的圣诞礼物吗?”

      “……”我要是手里还有瓶酒,现在一定会狠狠灌进他的喉咙,然后把他喝醉后的洋相全部拍下来寄给报社。很快,我又注意到西里斯今天把头发扎成了低马尾辫,发带与礼袍上点缀的银绣有着相同的花纹。灰色的眼睛里闪动着愉快的神色,下巴上的胡茬也仔细打理过,使他看上去年轻了许多。

      他左侧的眉骨斜上方有一道小小的凸起的疤痕,我捡到大脚板时,他的左眼完全被污血遮住了。那段时期他对人类还有很高的戒心,我得用咒语把他五花大绑固定住,才能好好上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会威胁地露出牙齿,挤出嘶哑的狺狺声。我曾经以为让他入睡后会方便换药,但当时他的睡眠情况还是相当糟糕,常常在噩梦里呜咽,而且一丁点响动也会让他惊醒——当我得知全部的真相后再回想,即使噩梦缠身,他也一次都没有因入睡而本能地变回人类的形态。而之后他竟然还能顺利地回归人类社会,到底经历了什么简直难以想象。

      他耐心地等我重新收起发散的思绪:“回神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放开。”

      他没好气地反驳道:“我怕一撒手你会立刻跑进林子深处找棵树打架。”

      但我的心情依旧很坏。我被他牵着走出禁林,然后西里斯领着我沿着那道隔绝城堡的篱笆慢悠悠地散起步。他的掌心很温暖,虽然我在裙子上也施了保暖咒,但寒风凛冽的十二月夜晚,来自人类的体温还是比咒语的效果舒适。我抬头看了看他的侧脸,灯火如昼的城堡就像他眼中一抹转瞬即逝的光亮般遥远,他和我并肩站在篱笆外侧的阴影里,然后他也望向我,脸上带着“你又要搞点什么事情”的表情。

      对他这种无奈中藏不住纵容的神态,我很难不起点坏心思——我站到他面前,捏出我最最真诚的语气:“如果你是我父亲就好了。”

      “……。……。你——说——什么?!”

      西里斯就好像刚被人泼头浇了一盆青蛙内脏,我从来没在谁的脸上看到过这样扭曲怪异的模样。他的声调颤得几乎可以直接加入古怪姐妹的合唱,握着我的手指也立刻变得僵硬了。于是我的情绪迅速放晴,我努力压下快冲上嘴角的微笑,好让他把这种好玩的状态维持得久一点——还有让我自己嘲笑得不要那么明显,但我很快就失败了。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眯起眼睛,松开我的手腕,两手一起掐住了我的脸颊:“父亲,嗯?”他微微用力,给我摆出了一个幅度夸张的笑容。

      我:“不行吗,Daddy?”

      他:“来呀,再叫一声。”

      然而他越是表现得从容不迫,我越想再让他露出一次刚刚那种震惊失态的表情。西里斯毫不掩饰他同样清楚我的打算。他就背靠着篱笆,摆着一副任我蹂躏的随意姿态,像在挑衅我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那盏马灯被搁在篱笆墙上,摇曳着一点点无辜的光线。我抬手轻轻遮在那团光晕,让它无声地在西里斯的眼神里熄灭。他眼中笼着迷雾似的黑影,像是早就知道了我会靠近,带着几分默许的意味,顺从我的拉扯微微俯下身,让我把嘴唇贴在他的嘴角边。

      他放任我挨着他温热的鼻息又蹭了几下,很是无奈地拍了拍我的脸颊:“这就是你想对父亲做的?”

      他这语气压根就是应付醉鬼。他这么清醒,我反而更加感到被冒犯。

      “你不回吻我吗?”我生气地问,抬腿想要踹他,“这样很没礼貌。”

      西里斯挪动脚步,把我的膝盖夹在了他的双腿之间,他的一条胳膊横揽我的腰间,另一只则不容闪躲地托着我的后脑勺——我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仰起脸与他对视。

      “我会吻你的,不是现在——至少要等到你没那么醉的时候。”

      “我没有醉。”

      “你醉得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

      “我不管,”我靠着他,搂着他的脖子,冷酷地宣布道:“我现在就想亲你。”

      西里斯狼狈地侧头避开我的又一次接近,他的眼睛紧紧闭上了——看呐,只要松开手就能摆脱我的靠近,但他居然只能做出这样虚弱的挣扎。于是我消停了一会儿,欣赏他逃避的窘态。突然,我注意到他的耳朵微微一动。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了。还没来得及观察更多,我就被他一把按在胸前,他用胳膊禁锢般地挡着我的脑袋,半侧过身将我的存在完完全全遮挡住了。随后,他转向篱笆内外相接的那处入口,厉声问道:“谁在那!”

      我听见属于两个人的脚步声,拖拖沓沓地走过来。西里斯的身体微微僵硬起来,其中一个人率先开口:“对不起——我们只是,散步路过。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我辨认出这个声音属于哈利·波特,至于他身边的是谁,大概无非是格兰杰或者韦斯莱吧。我这么想着,西里斯却没有回应,因为很快与波特一起过来的那个人就说话了:

      “布莱克先生,”一道我同样感到熟悉的声音,略有些冷淡地说道:“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带我妹妹回去了。”

      我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那一刻,我简直心花怒放——在我十岁之前,每一次我闯了祸,我哥哥都是用这样的凶巴巴的语气,一边教训我,一边帮我扫尾。

      我就知道阿尔贝一定会来找我的,他从来不会让我白等这么久。

      我推开肩膀上碍事的手臂,威士忌带来的一片空白的欣悦感一扫而空,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与快乐。阿尔贝站在篱笆的尽头,暗金色的短发就像小时候一样,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

  • 作者有话要说:  狗:我是成熟冷静的成年人,我得守住最后的底线
    还是狗:呜呜呜我太难了
    卡莉是醉酒限定的贴贴狂魔。上一次壁咚塞德,这次该强吻狗爹了
    <
    所以哥哥线其实是狗血的替身文学火葬场(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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