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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1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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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复活节假日后,魔法部组织四所学校的代表团一起去魔法部、对角巷、丁沃斯小镇等英国巫师界的知名地点参观交流。这几天他们几乎不在学校里露面,但芙蓉还是写了几封短字条和我说,她在古灵阁又一次遇到了那天在学校里说过话的比尔·韦斯莱,原来在银行担任解咒员的工作。她对他的长发和尖牙耳环很感兴趣,还说她想在暑假毕业后就申请到英国古灵阁工作。我感谢她如此乐于分享,使我知道了过几年倘若我又遇到需要调查某人的秘密账户这种情况,至少我知道了两个可以打听的对象。
但那些暂时与我无关。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被用在了作业上面。因为之前我把大部分课余时间用来翻找古书以及对魂器实验,现在我还有几篇开学就要交上去的论文没来得及动笔。
独自学习时我喜欢坐在隐蔽安静的角落里。靠近禁()书区,几排天花板高的暑假参差交错,将外面笔直的过道截断似的拦住,很少有人会走到这边。书架的尽头有一张靠窗的小木桌,两只与桌子同样古旧的矮凳,旁边是一把被弃用的梯子,现在上面堆满了无人问津的旧书。
日光透过狭长而窄峻的高窗,微小的尘粒在半空闪烁。旁人的走动与交谈声隐约朦胧,像从遥远处飘来的一种安静的底噪。
我拧开墨水瓶,鼻尖立刻尝到一丝舒适的微涩墨香。
独处的时间最能让我找回平静。我喜欢站在人群当中将每个人的弱点尽握于掌中,也喜欢像这样远离人群,除去眼前的书本以外不再进行多余的思考。手腕如同有意识般流畅地书写,我感到一种抽离,仿佛真正的自己此刻悬浮在半空,而宏大寂寥的图书馆与下方专心写作的我自己都不过时脑海里一幅转瞬即逝的光影。
直到被突然溶散进空气的咖啡香气带回现实。
我一抬头,猛然看见塞德里克站在书架尽头的拐角处。他手里捧着一只样式普通的点心盒,盖子掀开一般,浓郁的咖啡味正从那里面溢出。
……过了几秒钟才回神:“塞德里克!”
他说:“我用过隔绝气味咒了,平斯夫人不会发现的。”
然而我什么都没注意到:“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一会儿了。你看书太认真,我不想出声吓到你。”
他放下盒子,把书包和我的一起堆在窗台上,然后从点心盒里端出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张开餐巾,又从里面一一拿出托着烟熏三文鱼和咸味奶油的小块吐司、撒着可可粉的生巧克力,两把精巧的银叉就摆在旁边、蔓越莓荞麦饼干、和被做成小球形状的蜜瓜。
我看得目瞪口呆。霍格沃茨图书馆禁止学生们携带食物饮料进入,虽然很多人都会偷偷捎点零食进来,但像他这样就差搬来一座下午茶三层塔的也未免太夸张了。
我预言:“明天早晨校长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你被平斯夫人暗杀了。”
他故意炫耀:“我是霍格沃茨的勇士,她肯定能想出借口原谅我。”
我把参考书和羊皮纸叠起来放在堆旧书的梯子上。他坐下来,原本只供一人好似用的小桌下方空间便更加拥挤,几乎膝盖靠着膝盖。可是凳子下也放满了书——除了桌子上下,这个角落里的旧书几乎摆得到处都是——我再怎么往回缩也总会碰到他的腿。
塞德里克好像对桌椅的逼仄毫不介意,摘下围巾就开始往他那杯咖啡里倒牛奶。
往年这个时候,正赶上魁地奇赛季临近尾声。今年虽然不会进行院队之间的决赛,但我听斯莱特林的球员们说,他们准备在这几天举行一次学校范围的选拔,和代表团的学生组成球队,在六月初进行一场友谊赛。我问他:“你没去参加选拔吗?”
他说:“他们没给勇士报名资格。”
“把霍格沃茨最好的球员排除在外?”
“可能是觉得万一勇士被鬼飞球打飞几条胳膊腿,被撞坏脑袋,到时候就没法上场比赛了——或者要担心对手学校在友谊赛里使坏,”他用一个耸肩结束了这个话题,突然去拉开他的书包拉链:“对了,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和他貌似轻描淡写的提及相反的时候眼角偷偷瞄向我的反应。他从包里取出一颗半个脑袋那么大的复活节彩蛋:“妈妈也给你做了一个。”
我接过来,那颗彩蛋上用金色的喷漆与明亮的绿色画出各种星星与丝带,中间的旋扣还特意做成了昂首吐信的蛇形。我扭开彩蛋,里面装着满满的手工软糖和蜜饯。这不是节日互赠礼物那样一寄一返的来往,我一时居然不找不出合适的说法来感谢。
我慢慢地说道:“你妈妈人真好……”
“我父母到时候会来看比赛,”他这样说的时候有种诡异的流畅,“你愿意见见他们吗?”
不行,我不想去。
但是他眼中竟有种几分可怜似的恳求神色。
叉尖刺耳地撞在盘底。我们同时转头回头担心被听到这么明显的动静,好在有层层厚重的书架遮挡,没人走来查看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松了口气,回答他:“我家……大概不会有人过来,如果阿尔博图斯那边我能走开一会儿的话。”
塞德里克缓缓露出一个偷到蜂蜜般的笑容:“那我等你。不过,其实,我只是写信告诉他们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捧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做出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回应:“你以前居然还说我狡猾?”
“抱歉,我就是想捉弄你一下,”这种道歉听起来毫无诚意,他的胳膊顺着桌面滑过来,他张开手指把我的手拢在掌心,安抚地轻轻晃了晃,然后说:“别生气,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对任何人乱说的。”
我从他叉走最后一块生巧,硬邦邦地问:“我同意什么?”
他把空荡荡的盘子塞回点心盒,叠起餐巾,用那种“哎呀我把东西先收起来了”的语气说:“我喜欢你。”
“……”我十分顽强地做到了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从容淡定:“我也还是一样喜欢你。”
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不行,你已经超过年龄界限半年多了,而我还没过十七岁生日。你对我来说太老了,我才不要你。”
“没关系,我不介意做一个陷入单恋的可怜老头。卡莉,”他突然格外认真地对我说道,“我只是想把我的感受说给你听,你不用觉得有必要给我回应。我确实对你有所期待,但这么说绝不是在向你索求感情。”
仿佛被某种柔软之物包裹着,我可能永远不会忘记这天的咖啡散发出一股巧克力、焦糖、与少许浆果的酸涩组成的甘醇香气。他嘴角的笑意像舌尖上融化的蜜糖,我却越看越感到犹如一脚踩空,迫切地想紧紧抓住什么。
“但是,如果我没发像你期待的那样回应你——”
“那也没什么,”塞德里克说,他还和我开玩笑:“我保证不会天天躲在被子里哭泣的。可能有那么一两次,但不会总是那样。”
我不想挑战他有多固执,于是换了个角度问:“你不会觉得这实在很不公平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
他微微吃惊,意识到我是认真问的……他终于露出来今天第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从发现自己喜欢你已经过去几年了,非要说公平的话,我想你可能也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接受这件事……我可以等。”
我不慌了:“真的吗?哪一年发现的?”
他捂脸,没挡住红色迅速蔓延到耳根:“别问,我绝对不说。”
我抬手去扒拉他的手指:“告诉我呀,我想知道!”
塞德里克笑了一声,反过来扣住我的手腕,双颊依然红得厉害,眼里笑意却很得意:“你可以用答案来换我的答案。”
“……什么答案?”
他把声音压低,牵着我的手继续向前,直到温热的呼吸都洒在我的指尖。他很轻地吻了我手指,嘴唇与那块冰凉的皮肤一触即离,眼睛却始终注视着我的双眼。
然后问,“你不讨厌我亲你,是不是?”
“……”
我哽住,有点希望心脏别再跳了。抽回手,用非常冷静的语气告诉他:“算了,我突然不想问了。”
“真遗憾,我已经准备好要说了。”他假惺惺地回答。
我用这个下午研究了有没有能给脸颊局部降温的魔咒,失败告终,并且后几天熬夜才写完了作业。
而这都是塞德里克·迪戈里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俗套但赫奇帕奇怎么能少了美食!心机塞德有带的都是可以叉起来一口吃掉的小份点心,不会洒到桌子上!
下午茶没有茶,因为卡莉更喜欢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