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行》烂酱番茄

32、第三十二章

　　路渐晨回到教学楼，刚走到教室后门往里看，一眼看见了余近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模样。
　　眼前人即是梦中人，少年不禁莞尔，眉眼盈盈。
　　路渐晨一如往常来去无声的风格，悄无声息的回到座位上坐下，又轻手轻脚拿出画册，勾画几笔，便绘出一个人形。
　　“小屁孩——”余近突然说话。
　　路渐晨心里一咯噔：这是在叫我？
　　一看余近还闭着眼，嘴巴还很不安分的咂巴了几下。
　　说梦话呢！
　　路渐晨心里松了一口气。
　　手里调整一下握笔姿势，笔尖落回纸面，所过之处留下均匀的墨粉。再提笔时，画中人物所穿着的衣物有了雏形。
　　轻柔的笔触绘出了衣袍的宽松与面料柔弱的质感。
　　路渐晨继续画着，怒目，圆脸，长臂粗腰，还有常常下意识攥紧的拳头。
　　都说经常不自觉握拳的人，容易敏感且缺乏安全感……路渐晨借着这幅画回忆着梦中之人，不由得觉得心疼。
　　那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当时该有多么不安啊！
　　似乎是被画中人触动了心弦，路渐晨划笔的动作越来越急促。
　　旁边的余近突然嗖的一下坐起，路渐晨停笔看他。
　　“醒啦？”
　　见余近没理他，路渐晨逐渐怀疑余近梦游了，凑到余近眼前瞧了瞧，一张俊美的面庞仍睡意朦胧，眼神恍惚。
　　“啧！”路渐晨不禁咂舌感叹，“现在都长得这么好看了！以前明明那么丑！”
　　“说什么呢你！”余近像是突然元神回归了一样。
　　路渐晨吓得浑身一抖，后背撞到余近的桌子。
　　余近定睛一看，路渐晨正歪着身子把脸探到他眼前，他脸上还是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
　　余近急忙捂着脸往后躲，“你干嘛？不会又想偷亲我吧！”
　　路渐晨一听余近这么说，干脆让误会更大些，抬身继续往余近面前凑。余近继续往后躲，好在凳子没有靠背，余近可以继续后躲。坏在路渐晨没有停下的意思，将余近逼得上半身悬空躺平。
　　“不行，我腰不行了！”
　　余近憋着最后一股劲，直接推开路渐晨，一把坐直起来。
　　“大庭广众之下的，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路渐晨笑着看他，“我这不是听见你说梦话，怕你突然梦游嘛！”
　　“我说什么梦话了？”余近突然小声的问。
　　“你心虚什么？难道是梦见什么见不得人的了？”
　　“不是！”余近羞怯道，“我梦见我初恋了！”
　　“可我只听见你叫了一声小屁孩？”
　　“没错！我在梦里就是这么称呼我初恋的！”余近肯定的说。
　　路渐晨心里一阵窃喜：余近小时候就管他叫小屁孩来着。
　　“但是！”余近话锋一转，“我初恋说我长得像个什么什么怪人，还说我长得丑！”
　　“敲钟怪人？”
　　余近一拍大腿，“没错！就是这个！我好像也听你说过来着……哦！就是你那个敲出丧钟声的木雕钟，你说上面的图案就是敲钟怪人！”
　　“是耶！还挺巧的哈！”路渐晨眼神躲闪道，又小声嘟囔着：“说是丧钟声也太过分了吧！”
　　余近仔细听见了，指着刚进教室的杨宇涵说：“丧钟声是他说的，可不能赖我啊！”
　　杨宇涵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们，“怎么了？”
　　余近摆了摆手，“没事，我们商量校园歌手大赛的事呢！”
　　“你们比赛要敲丧钟？”
　　余近开始忽悠他：“没错，我们正缺一个能把架子鼓敲出丧钟声的人才。”
　　余近说着，手脚并用的开始无实物表演架子鼓，嘴里配合着发出动次打次的节奏声。
　　杨宇涵边放下书包边说：“这架子鼓能不能敲出丧钟声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陈睿会架子鼓。”
　　“真的？”余近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两眼放光的看着杨宇涵。
　　“唔，他来了，你可以问他。”
　　余近立即搬着凳子坐到陈睿旁边，“这位同学，听说你会打架子鼓！有没有兴趣参加学校的歌手大赛啊！”
　　“没有。”陈睿满脸无情道，“我又不会唱歌，我去什么歌手大赛？”
　　“你可以拉个会唱歌的跟你组合呀！我看我同桌就很不错！”
　　“你怎么不说你也不错呢？”
　　“我呀！我是去年的冠军呀！原则上我不好再参加一次。”余近毫不谦虚的说。
　　“去年你是冠军啊！”陈睿颇为嫌弃的说，“怕不是有黑幕吧！”
　　“哎呀！”余近忙递给他一个眼神，“这种事情，看破不说破嘛！”
　　陈睿继续推脱道：“可就算我想跟路渐晨组合，他也未必乐意啊！”
　　路渐晨举手回应：“只要你同意，我也没问题。”
　　“那……好吧！”陈睿也没再过多纠结。
　　没过一会铃声响起，墨蓝准时出现在教室里，同学也纷纷回到各自的座位。
　　墨蓝走到了讲台上，两手撑上桌子起了范。
　　“今天的午休时间咱们先不安排，我利用这个时间跟大家说几句。”
　　底下的同学们一下子眼神锃亮，目光都聚焦在讲台上。
　　“同学们上午都下楼，可能有人在教学楼东侧的楼梯里看到或者听到，里面有同学在里面争吵，最后甚至还动手了！而我们班的秦沐黎同学是这件事里最大的受害者！”
　　底下知情的或不知情的同学，听到这不免有些小躁动。
　　墨蓝没停顿太久，接着说：“而事件的原因呢，进过校领导对监控的调阅判断，只是秦沐黎同学在上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位隔壁六班的同学，并且和那位同学发生口角。”
　　“撞见这一幕的杨宇涵同学这时做得很好！他就近先找到了副班长余近，由余近先去现场劝阻暴力行为，接着杨宇涵同学又去办公室找到了我。”
　　底下的同学们纷纷看向杨宇涵，杨宇涵则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正害羞得低着头。
　　“另一位要表扬的就是余近，他到达现场的第一反应，不是冲上去以暴制暴！”
　　墨蓝这特别的赞美方式，让底下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
　　“余近当时是先拉开了几位打人的同学，将秦沐黎挡在身后，后面又耐心劝说……”
　　余近一听都是夸他的话，边听边肯定的点着头。
　　不愧是我！
　　余近心里正得意着，却发现路渐晨正看着他。他疑惑的扭头看路渐晨。
　　话还没问出口，就被路渐晨泛着泪光的一双大眼睛惹得心乱。
　　余近急忙在课桌里翻出一包抽纸，取出两张塞路渐晨手上，“你……你……你这是怎么了？被打的是碎嘴子又不是你，你矫情什么啊？”
　　路渐晨含泪注视着余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听见余近将被欺负的同学挡在身后这个细节时，心里一疼。
　　你以前也是这么护着我的啊！怎么总是只知道自己疼，却不知道还有人为你心疼呢？
　　泪水划过路渐晨的脸，宛如是从雪莲花瓣上淌下，人美如画。
　　余近一时看得失神。只见路渐晨一语不发，低下头回过身，始终没有一句解释。
　　他哭了……
　　窗外蝉声落又起，却难掩少年，心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