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万禄的故事》水源空城

1、第一章

　　雨
　　……
　　无聊
　　无聊
　　无聊
　　无聊
　　玩电脑无聊，派对无聊，谈恋爱无聊，约会无聊，上学无聊，一切都……谷梁艺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死也很无聊，
　　不过对死后的世界倒是有些好奇。
　　谷梁艺怠惰的翘着腿躺在阳台柔软的贵妃椅上，好像蒙了一层烟雾似的淡茶色瞳孔微微放大，注视着落地窗外灰暗的雨天城市。
　　“艺？你在什么？”
　　突兀的一句话打破了宁静。
　　是一个纤细的女人，她慢慢靠近谷梁艺，软金色的细发柔柔的垂落，她的眼睛也是淡淡的茶色。
　　谷梁艺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在想什么？”女人操着一口音调古怪的中文，刻意放低态度，想讨好眼前的人。
　　“死后的世界。”谷梁艺淡淡的回道。
　　“什么！”女人慌乱的绕到他面前坐下，挡住他的视线，换回她地道的英国腔，“儿子，你不可以做这种事情！妈妈和爸爸，我们爱你。”
　　她的声音很好听，发音总有一种慵懒的高贵。
　　谷梁艺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女人从后面抱住他，流着泪说：“是我们对不起你，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never！我们会一直陪伴你。”
　　“是管家给你打的电话吧。”谷梁艺轻轻的拨开她。
　　“珍妮，她总是很关心你。”贝拉小姐轻轻拉住儿子的手。
　　谷梁艺没有任何回应，挣开她的手离开。
　　“我马上辞退工作！”贝拉激动的说，“我会一直陪伴你。”
　　谷梁艺回头看了她一眼：就不能接点文艺片吗？天天演爱情电视剧把人都演傻了。
　　贝拉摇着头说：“你比那些贵重了太多。”
　　“你是不是晚说了十年？”谷梁艺笑了一下，配合她一句。
　　“儿子……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贝拉又勾住儿子的手，用蹩脚的中午说她刚学会的挽留的话。
　　谷梁艺又慢慢挣开，走远：“重新开始？这话不是对自己儿子说的。”
　　贝拉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崩溃的哭了起来。
　　是自己，都怨自己，和老公一样，从来都没有好好陪伴谷梁艺，才导致了这孩子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怎么办……
　　谷梁艺回头看了一眼趴伏在地上哭的弱小女人，翻了个白眼，觉得头大，还是走回去扶她起来坐到椅子上。
　　这位女士内心戏太丰富了，表演还蛮有层次感的。
　　“你原谅我了？”贝拉抓着他的袖子眼眶含泪的问。
　　谷梁艺叹了口气：“别演了，每次回来都是同一出戏，看腻了。台词太生涩，你连路上酝酿酝酿台词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给你的亲生儿子吗？”
　　贝拉脸红了起来，她伸出带着各样手饰的小拳头捶打儿子的胸口：“我是真心的！”
　　谷梁艺抓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的说：“还有，我很感谢你们给我的优渥的生活，无需自责。”
　　贝拉看着儿子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突然生出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她忍不住避开视线低下头。
　　谷梁艺拍拍她的头，笑着说：“难得休假，去找父亲好好玩一玩吧！”
　　“嗯！”贝拉开心的抱住谷梁艺。
　　角度问题，她看不见谷梁艺的面无表情的脸。
　　这位女士，还是这么好哄。
　　无聊。
　　嗡嗡嗡……嗡嗡嗡……
　　谷梁艺的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
　　安抚走母亲后，他接起电话。
　　“开门。”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
　　“……这么快。”谷梁艺边接电话边利落的往外走，“哪个门？”
　　他心情愉快的去开门，这顶楼公寓是他的成年礼物，城市中心一套200平米的复式公寓。
　　“电梯。”
　　谷梁艺兴致很高的为自己唯一的朋友兼舍友兼学长打开门。
　　万禄。
　　男人抱着一个干净的白色铝合金箱子，西服肩上有些水珠。
　　“没带伞？”谷梁艺接过箱子，冲地上的拖鞋抬抬下巴，“熟门熟路了吧，就不服侍你了。”
　　“你哪次招待过我？”万禄换上熟悉的拖鞋，用旁边鞋柜上的白毛巾擦了擦衣肩上的水珠。
　　“晚上留下吧，明天周天你有事吗？”谷梁艺坐在客厅地毯上打开盒子。
　　“我的日程你不知道？”万禄挂好衣服，把白毛巾放回卫生间原处。
　　“哼……”谷梁艺斜着嘴角打开了箱子，里面是一套很精致的电子设备，“这就是那个，系统。”
　　“做梦系统。”万禄在卫生间洗手，声音闷闷的传来。
　　“哦！”
　　谷梁艺仔细观察零部件，皱着眉说：“我怎么感觉……这个不会要插到我头里面吧？这么尖……”
　　“别说这么可怕的话。”万禄擦干净手，走过来，坐到谷梁艺旁边。
　　他穿着一件剪裁高级的白衬衫，下身是黑色的笔挺西裤，身上还带着自己车内的气味，想必是一下班就赶过来了。
　　谷梁艺拿起手机，发信息叫阿姨过来做晚饭。
　　放下手机一转头，是万禄不知何时靠过来的侧脸。
　　男人正在专注的拼接装置，眼睛一眨不眨，锋利的轮廓微微绷紧，喉结轻轻滚动。
　　有点……太帅了。
　　谷梁艺皱了一下眉。
　　万禄一来，自己就是这个家第二帅的人了。
　　于是他也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谁让别人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呢。
　　“差不多……”万禄拼好一部分，转头看了一眼谷梁艺，心跳漏了一拍。
　　青年也学着自己的样子认真的观察装置，洁白的额头就快碰到自己，听到声音后抬起头，视线顿时撞入他那蒙着晨雾的烟波眸子。
　　“啊？”
　　青年淡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气泡音。
　　万禄喉结猛地滚动一下，“嗯，我先给你戴上，还没完。”
　　“好吧，慢慢弄。”
　　谷梁艺任由万禄在自己头上瞎搞。
　　万禄凑近，呼吸打在谷梁艺脸上，饱满的唇就要碰到自己，谷梁艺有点尴尬的闭上眼，清了清嗓子。
　　对面那人笑出声。
　　万禄：“是不是该换个美少女来操作？”
　　谷梁艺：“……我还是喜欢智商高一点的。”
　　万禄：“美少女怎么智商低了？”
　　谷梁艺：“……我喜欢你，行了吧。”
　　谷梁艺的重音加在“你”这个字上，没有别的意思。
　　万禄隔空亲昵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直说啊，拐弯抹角。”
　　谷梁艺翻了个小白眼，继续没营养的话：“得瑟，一房不容二虎，明天早上起来你要看不见自己的帅脸了。”
　　“为什么？”
　　“因为已经被我划烂了。”
　　万禄忍不住笑出声：“下黑手？你舍得？谁是颜控中心副主任啊？反正不是我。”
　　“你是主任。”
　　“我可没说，不知道是谁给我封的。”
　　“哼。”
　　“好了好了，看看。”万禄把谷梁艺推到他常用来臭美的等身镜前。
　　谷梁艺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头盔上面四个管子，头顶一个，靠近脖子处后面一个，旁边两个。
　　“好丑！”
　　“那给你换一套？另一种，头上一排线。”
　　“嘤。”
　　万禄用手量了量谷梁艺头上的装置，示意他先脱下来，自己去阳台上打电话。
　　谷梁艺好奇的翻开使用说明。
　　这套全息游戏由万禄的公司开发，叫美梦系统。
　　戴好头盔，躺到睡眠仓里，唤醒系统就可以进入游戏，思维和头盔同步，游戏时间不等于现实时间。
　　一天唤醒一次，因为游戏中是正常生活，欺骗了大脑，所以游戏途中也不会有饥饿感。
　　想到自己要连接饮水管和排泄管，谷梁艺有些拒绝，不过这东西挺有意思，还是忍一忍吧。
　　何况还有万禄亲自照看自己。
　　看来投资他开公司，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笑）
　　以后可以躺着赚钱了。
　　“我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吗？”
　　万禄终于结束了电话，回来就接到谷梁艺这一句，他无奈的敲了敲谷梁艺的头：“平时让你去公司看看，懒，这系统已经卖一年了，我能拿你当试验品吗？”
　　“诶？已经卖一年了？那你应该赚了不少钱了吧？为什么还住在那个阴冷陈旧毫无美感小公寓？”
　　万禄青筋暴起，他忍耐着说：“大少爷，您什么时候才能把我的事儿放心里？我现在，住在，您，楼，下。”
　　“哦！”
　　谷梁艺心虚的笑笑，不敢对上万禄喷火的眼睛。
　　万禄敲了敲谷梁艺的头：“多出门转转吧，别老在家窝着，智商会下降。睡眠仓一会儿送过来，我回去换身衣服。”
　　“阿姨马上到，一会儿吃饭。”
　　“今天会做什么菜呢？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