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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姑苏•美人恩 ...

  •   贞观9年

      不知是谁家姑娘在这寂冷之地抚动了琴弦,时断时续,时缓时急,和着这凄清,缠绵。一如青缦帐内,悠悠燃着的檀香,又如待嫁女儿的心思,微醉……
      天色氤氲,细雨蒙蒙。
      忽地,一匹赤色血马从远方官道上急驰而来,马和主人都显风尘仆仆,虽说如此,但马和主人均没有一丝疲态。血马速度极快,转眼已驰过一间几近荒芜的庄园,向远处繁华喧闹的姑苏城奔去。
      白泠浅浅一笑,抬头,手却依旧轻抚着琴瑟,那是一双天生就该抚琴焚香的手,纤长细嫩,却隐约可见累累伤痕,如此美丽却又骇人。
      曲罢,白泠从案前轻轻站起,如雪的长裙在膝前打着花旋滑落。移身到高台边缘,白泠遥望着那驶去的背影。
      适才,她坐在这数丈高的亭台之上,望着那人骑着血马狂奔而来。白泠一向自负她眼力甚佳,可她竟看不清马上那人的模样,她只知道那人以力量为衣,穿戴在身上,却无影无形,是男是女竟也看不真切。
      “他……”
      白泠无意识地叹息,又猛然止住,那一刻竟似个羞涩的姑娘涨红了脸。
      白泠无声无息地回到案前,那明亮的双眸扫过眼前荒凉的庄园,随即暗淡了下来。
      ——皓月当空,偌大的庄园内竟无一星灯火,显得愈发深邃,空旷。这是个荒芜了许久的庄园,深潭般的门庭,两旁那过于旺盛的杂草传递着主人早已离去的信息。杂草丛生,枝桠遍地,偶尔可见的一朵落红,早已掩上厚厚尘泥,与黄土同眠。
      但正是在这个荒芜的庄园里,右侧数丈高的石台上隐隐约约闪着朦胧的烛光,烛光照着个女子,她白衣胜雪,青丝云鬓,焚香抚琴。
      白泠的唇角微扬,有种苦涩的味道。
      几声扣门声响起。
      白泠侧头,只见血马在荒宅前停驻。
      白泠意味深长地一笑,手指离开了琴弦,往桌案上一拍,借力,如白色蝴蝶般飞身跃下高台。
      “吱呀”一声,白泠放下门闸,开了门。
      刹那间,她便失了神。
      来人不过是个弱冠少年,深色布衣,藏青色缎带束着微泛紫色的黑发。白泠惊讶地看着他的眼,沉静不起涟漪的深色眼眸如海,吞尽日月,湮没星辰。如此深遂的眼神让人不禁屏息,不禁期待它下一秒的万星璀璨。
      少年的嘴角微扬,那柔和的线条勾勒出一张不输给任何女子的俊俏脸庞,那本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可若隐若现的冷冽气质,让他愈发地英气逼人,气宇轩昂。
      少年负手而立,满含笑意的看着白泠,一语不发。
      立刻地,白泠羞地别过了脸。
      少年抱拳道,“姑娘,在下聿天远,赶路甚急错过了道旁客栈,未料姑苏城城门已关,不得已叨扰贵庄,能否允许在下借宿一宿?”
      挥袖间,一道冷月刀光刺疼了白泠的眼。
      “当然可以。”白泠脸上的红晕未褪,声音也不禁平添几分娇羞之色。“公子请。”白泠欠了欠身,让开了道。
      聿天远手微微一挥,身后的血马缓步跟来。
      白泠面露惊异之色,行了几步,不禁赞叹道,“好俊的马儿!”
      聿天远顿了顿,须臾才说,“他叫骅骝。”
      “骅骝?”白泠默念了一遍,爱惜地抚摸它背上火色鬃毛。
      不料,骅骝忽然狂性大发,扬蹄长嘶。白泠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惊吓之余,竟浑然忘记了躲避。
      眼看马蹄就要踏下,一阵微风吹过,聿天远搂着白泠的腰,站到了一旁。
      “骅骝心高气傲,旁人碰他不得。”聿天远淡淡地说道,手早已松开,远远地与白泠隔开一段距离。
      白泠似乎还未回过神来,眼前不断闪过聿天远那张携着风声呼啸而过的脸。
      尽管是在救人,他的眼神却是俊冷而不带一丝的感情。
      白泠忽然注意到他的肤色,那是种很奇怪的颜色,不似常人长期在阳光照耀下得来的颜色,而是一种——白泠想了想——一种浓烟淡月下瓷器特有的光晕,柔和而易碎。
      眼前的男子隐隐透着一种奇特的气质,既有少年的稚气,又有男人的深沉,脸如女子般娇美,偏偏生来拥有王的魄力,这种青涩与成熟的混合体,竟形成一种致命的特质,让人为他沉迷,为他……去死。
      “姑娘……”聿天远轻唤了一声,似有话要说。
      白泠谦谦一笑,“叫我白泠。”
      “白泠……姑娘。”聿天远停了一会儿,依旧加上了姑娘二字,“不知有个问题在下该不该问。”
      “请说。”
      “为何这偌大的庄园只有姑娘一人?”
      “这庄园本是我白家祖宅,岁前,家父罹患重病,不治而亡,临终前才告知这白姓祖宅为奸人所夺,要我寻回。不想,我回到此地,看到的竟是这等荒芜之景,料想,必是奸人所为,天所不容,早已轮回受报了。”
      聿天远一震,“好一句‘天所不容’,姑娘让恨于天地,在下佩服。”
      白泠一笑,抬头,才发现他们已行至厢房门前。
      “公子过奖了,请。”说完,白泠长袖一挥,轻轻推开了门。
      聿天远抱拳致谢,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厢房不同与外界的荒芜萧索,却是别有洞天。四盏云纹宫灯高悬,将这个荒宅里的房间照得一片煞亮,装饰精巧雅致,设椅,置座,摆琴,挂画,悬镜,焚香,煮茗……种种风流雅物,无不齐备。不知从哪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聿天远皱眉,却依旧坦然走进,惟有那只负在背后的左手紧握,蓄势待发。
      “聿公子有这分雅兴,听小女子弹奏一曲么?”说话间,白泠在琴案前坐下。
      “只怕在下才疏学浅,辱没了姑娘的琴音。”
      白泠浅浅一笑,双目如水,抚琴弄弦,动作优雅有如行云流水。
      风瑟瑟以鸣松,水潺潺而响谷,断山悬高,鸣琴如一泻千里,如飞梦,如双燕凌霄,如迢远之漫天飞絮……
      白泠于情深处轻轻低吟,“列阙吟咏,水火同曜。雪愁弥夜,风云若寥。湛卢多情,玉碎龙骄。寻爱泣露,悲月梦销。”
      这十六字箴言,从白泠口中吟唱而出之时,有种别样的味道。
      一曲终了,白泠双目微闭,似在体味袅袅余音,又似在思考下一个曲目。
      然而,出声的不是琴,而是她空灵的话语。
      “曜……”
      白泠起身,移至室内一隅的宫灯之前,取下灯罩,本想吹熄烛台的她忽然停止了动作……
      一只米白色的飞蛾,在灯罩内毫无方向地扑腾,最后仿若凝聚了所有的力量般向灯心那诱人而致命的火焰冲去。“咝”的一声细响,白泠却听得巨细靡遗,甚至她还闻到了那蛾翼上燃起的烟尘,有点呛鼻,白泠心想。
      当她再次想吹熄烛灯时,一只手护住了灯芯,气流回旋吹到白泠的脸上,她被吓了一跳。
      白泠抬头,对上了聿天远那双质问的眼睛,她幽幽地开口,问道,“你不信我?”
      她的语调很缓,一字一顿,很伤心。
      聿天远闻言一愣,白泠伸出右手,贴上了他的左手。她柔柔地抚摩着,软软的掌心熨帖着那紧绷的拳头,一次次,一遍遍。聿天远的眼睛闪烁着迟疑不定的光芒,他微微地皱眉,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初相逢面的女子,白泠却回以倾城一笑。
      终于,那僵硬的手被一点点软化,放开。
      他有点恍惚,此时白泠却已经吹熄了另三盏宫灯,回到他的身边。
      “夜深了,该睡了。”那声音低柔至极,话里满溢着的情意好象他们爱了已有岁岁年年。
      白泠伸手为天远解开腰间衣带,天远摁住了她的手,摇头。
      白泠却笑了,细语道:“这本来便是女子该做的事,不是么?”
      今夜,我白泠愿化身飞蛾,只为一偿二十年来为你纵火的夙愿,无论结局是生是死,白泠今生无撼。
      她的眼神炯炯,如此地坚定,决绝。
      聿天远无奈的一叹,松开了手。
      那一夜的缠绵缱绻,翻云覆雨,赋作新词一首:
      寒枝满疏篱,争抱瑶珂看空琪。夜夜高台待君来,惊碎,踏散月华满酒卮。
      痛饮不能诗,入骨相思知不知?曲终灯阑花谢也,离离,一点心酸已着枝。

      “……痛饮不能诗,入骨相思知不知?曲终灯阑花谢也,离离,一点心酸已着枝。 ”高台上,白泠再次抚琴吟咏,曲音凄迷,极尽婉约。
      殊不知,她对天远爱而不得的凄苦被她指下这通灵古筝化作诅咒,有如魔音般直捣天远居处。
      白泠微微的抬头,便看见正对着的厢房,门半开着,天远仍在房内沉睡,好似这等肃杀之音止步于门外,进不得这二丈宽的居室。
      忽的,她朱唇微起,“绵绡,绵绡,我并不恨他,只是我心中极苦,好难过。你也不要恨他,不要再诅咒他了。听话,绵绡,他太强了,你是比不过他的。”
      绵绡正是她指下这通灵古筝之名。
      白泠话落,诅咒魔音却未曾减弱分毫,无形的诅咒旋成旋风,与空中化为矛状再度向房内俯冲,这次它的矛尖直指天远的心脏。绵绡乃是上古至今十位绝色佳丽生魂所化,它所拥有的怨毒让天下所有的兵器望尘莫及。
      白泠好似不忍一般紧闭双眸。
      “嘣”的一声,绵绡弦断。断弦在瞬间割破了白泠的手指,鲜血滴落在琴身上,消失不见。
      “这琴并非善类。”不知何时,聿天远已然拾级而上,到了白泠身边,“你偷了我的冷月。”
      白泠却像未曾听见一般,径直说到,“你骗了我,你不叫聿天远。”
      “你知道我是谁,何况骗人的不止我一个。”
      “不,我没有骗你,尽管这是个局,我白泠却从未说过一句假话,我……”
      “设局的人是谁?”聿天远冷冷的打断了她。
      “是公子,他说他是受人之托。”
      “喔?”聿天远扬眉问道,“那杀害姑苏城主一家上百条人命,也只是受人之托?一百二十七条人命,老弱妇孺,你们无一放过,一百二十五具尸体,残缺不全,你们可知血流也是可以成渠的!”
      聿天远的声音由悲怆转为狂怒,不可遏止的怒意。
      “不。”白泠淡然的声音陡然有一丝波动,不是忏悔,而是怒意。
      天远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呵,原来她也有恨,让恨于天地,毕竟并不容易。
      白泠很快恢复了那一种超然的优雅,染血的手指细抚着震断的琴弦,她淡淡地说,“你只知血流成渠,那你可知姑苏城主原来姓白。他们夺我白家基业,害死我父母,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白泠深吸了一口气,对聿天远一笑,“但公子说,他们的生死我没有资格决定,所以他给了我四叶草。”
      “紫花苜蓿!”聿天远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他的嘴角微微的抽动,“戒音他好狠的手段。”
      戒音便是白泠口中的公子,戒音公子,江湖第一神秘人物,亦正亦邪,人们敬称他为公子,省去的‘戒音’二字俨然成为江湖中人的梦魇。
      白泠看着天远错愕的表情,笑,“公子说,苜蓿花开之日,惟有心无点尘之人才能避开此祸,一旦心生恶念便有如坠如无底深渊,万劫不复,生人相残,死魂怨结,不得超生。能让他们自己来决定自己的生死,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报应么?”白泠又叹了一声,“只可惜,他们无一人幸免。”
      “他们只是常人,不该用这等残忍的方法,就算你给他们一世,他们也成不了圣人。”
      闻言,白泠笑了,“这与我无关。”
      聿天远眼神如刃,犀利的看着白泠,一手制造这等血腥场面的女子竟然能如此淡然微笑,说这与已无关,“你因恨入魔了吗?”
      “因恨?不,恰恰相反,我因爱如此。若非这惊天惨案,你怎会离开长安?若非此处怨气冲天,惊动唐皇,你也不会来此。”白泠笑得更欢,却越来越苦涩,“而现在,昨夜我便说了,白泠今生无憾,我心愿已了。”
      “因而可以无情?”
      “情既为人情,我生而为人,怎能忘情?但我今日所有的情只剩伤心,入骨相思得偿,我便尝到了相思下的心伤,好苦。”
      “心伤。”天远默念了一遍。
      “你是否记得儿时,曾有个富贵人家想要你做他家女儿的夫婿,而你却断言拒绝,不久你便拜入楼外楼,成了声名显赫的首席弟子。你可记得那富人姓白,他家女儿单字一个泠。”白泠自嘲似的一笑,“当年你只看我一眼,我就已对你心动。我立下誓言,我要你属于我,哪怕只有一天,或是一夜。”
      “我不会说抱歉的。”聿天远似乎是想了很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呵,如果你说了抱歉,你就不是我爱了那么多年的御天曜。”
      “御天曜。”曜(天远)重复着自己的名字,“戒音为我设下这一局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懂得情爱,用我的命。”白泠若无其事的说着。
      忽然,远处声声嘈杂入耳,御天曜抬头,只见大批官兵正向这荒园奔来。
      “这是?”他神色微变,下一秒他便明白。
      这一百二十七条人命终是要偿的。白泠愿以身抵罪,她抱定必死之心,只是需要一个见证,了结此案。
      “我只是伤心,我不是你命中注定的女子,留不住你。”
      “白泠……”御天曜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如此超尘脱俗,淡然优雅,连恨都可以让的女子,了无遗憾,仅剩心伤,为他而伤。
      这样的情分,他如何承受?
      “曜,你爱不爱我?”白泠直呼天远真名。
      曜,如当空烈日,对其朝拱膜拜,却正视不得,又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与他相爱?
      御天曜顿了顿,摇了摇头,“不。”
      白泠唇角微扬,不想眼泪却先滑落了下来,慌张的,她拂去眼泪,“曜,可是我是那么的爱你,我也知道,你不爱我,可很多时候,我总错把你的那一眼当□□情,一遍遍的沉醉,一次次的自嘲,知不知道,爱你好苦。”
      御天曜的眼底闪过不忍。
      “如果要你杀我,你会不会动手?”
      “我不烂杀无辜,但如果你有罪,我会。”
      曜说的认真,自然也说的无情。
      官兵已赶到宅前,正合力撞门,轰轰震响。
      白泠退到了琴案前,幽幽的叹道:“若再有女子爱上你,真是她最大的悲哀了。”
      话未落,手一扬,白泠从琴下抽出那把冷月,猛然向心口插去。
      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阻止,白泠却向后一跃,跌下高台。
      琴案被白泠衣裙绊倒,绵绡摔落,琴弦震断,发出一声巨大的破音,罹天曜的身子竟也跟着一震。
      在最后一刻,白泠却在喊道:“我白泠大仇已报,死而无憾,哈哈……”她的笑声随着一声闷响,戛然而止。
      御天曜知道,这句话是说给那些官兵听的,那群官兵进了庄园,耳闻目睹了这番坠楼之景。
      白泠,你千万般算计,为的只是他。你让他如何承受?
      曜移身到高台边缘,向下望去。
      那个曾经抚琴浅笑的女子,如今躺在了血泊之中,闭目含笑,斑斑血迹染红了胜雪长裙,她美的惊心动魄,不似凡人。
      “白泠,”曜开口问道,声音轻地怕是吵醒了眼前的女子,“爱我,真的那么的悲哀吗?”
      他问的心酸,手抚了抚自己那张连女子也不及他十一的脸,他本以为他会流泪,他目睹了一个痴情女子的心伤,那个女子是因他而痴,因他而死。他本以为他会流泪,但还是,没有。
      他果真是无情啊。御天曜淡淡的自嘲。
      “御公子。”身后的统领站立多时,见御天曜正出神,不敢打扰,过了许久,才轻声唤道。
      御天曜闻言回头,“这姑苏城主全家被杀一案。凶手已经伏法,你们自行处置。”
      那统领却被曜的容貌所摄,愣的说不出话来。
      曜不再理会,看了一眼地上的白泠,手一扬,冷月仿若听到召唤般,缓缓离开白泠的胸口,最后飞跃而起,稳稳地落在曜的手中。
      那一刻,所有的官兵都惊为天人。日后,他们一遍遍地又信誓旦旦地说,他们看见那把刀在白昼里划出一道月光,弯弯地如同一个狡黠的笑,却更像夜空中的新月。那刀落在了那个俊美如天神、凌厉如王者的男子手中,那个男子便是传说中的天下英雄之极致,御天曜。

      曜很少碰火,当然他决不怕火,只是每当看见那抖动如绸的橙红色精灵时,他的本能总会抗拒。
      曾有人对他说,这是他灵魂的伤口,相信他前世是浴火而亡的,因而今生才对火有特殊的敏感甚至抗拒,曜不以为意。
      今夜,他看着熊熊燃烧的庄园,火光冲天,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曜转身正想离开,忽然一团火光冲入他的怀中,他的灵魂被这一撞之下竟发生共振,他脱口而出,“小也,不怕,有我。”
      他愣住了,低头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不是一团火,而是一只全身火色的小狐狸,那火色极尽艳丽夺目,甚至比眼前的冲天大火更加灿烂。
      他并不是先知,只是适才的话仿佛早已设定般,如此熟悉,一张口便说了出来。
      曜定了定神,他的记忆深处似乎总有那么一场大火,如今不知为何渐渐清晰,那是一场吞天蚀地的大火,漫山的火,冲天的烟。
      “我们被困住了,要死了。”那是个稚嫩的声音,总角之龄的孩童,怀里,怀里……曜想不起来了。
      小狐狸显然是怕人的。刚经历过火灾,惊魂未定,又遇到生人,一跃便向一旁草丛里钻去,没有回头。
      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在意一只狐狸有没有回头,可当他看着那狐狸逃走的一刻,他觉得他记忆里的那个孩童跟着狐狸一起逃走了。
      御天曜长吁了一口气,骅骝缓缓地走向前,他跃马扬鞭在官道上狂奔,这一日来,白泠用生命融化出的一点温柔,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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