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幻影之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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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又一次算错账了。
我随手丢下笔，抱着我的妻子的腰发出绝望的哭泣：“嘤嘤嘤我又算错了——”
人类为什么要发明账面这种东西！
我对一般的计算没有问题，但是数字特别多的真的……真的算不过来。
所以说自家的店为什么还要计算到底收入了多少钱啊！又不需要发工资或者分钱，全部资产都是交给我的妻子管的，我对人类的钱实在没什么概念。
而我的妻子抱着我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背：“没事没事，我来算就好了。”
今年五岁的儿子看了我一眼，又习以为常地扭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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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应该教我的儿子一些东西，比如说贫民区的生存法则，他都已经五岁了，竟然还不会打架，竟然还被邻街的小孩打哭了跑回来。
要知道，有些小孩四岁可就在忍界大战的战场上露出锋芒奋勇杀敌了！虽然完全不清楚忍界大战是什么，但我的意思就是，未来的大恶人必须会打架。
然而，把他叫到身边来我才发现，我好像……也不会打架。
也不是不会啦，只是不会人类那种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架方式，我们虚打架都是拿爪子、一爪子下去半个身子没了那种。遇上我不喜欢到想杀掉的家伙，我也可以直接用灵压压死他。
所以……我就只能说点具有教育意义的话了吧。
“你后来又遇见过那些打你的小孩吗？”
我们家在贫民区里算是生活还不错的，我和我的妻子总是结伴同行，那唯一有可能被嫉妒的人类盯上的就只有独自去跑着玩的儿子。不过一般来说，成年人是不会找小孩麻烦的，不然大概率会被小孩家的大人报复回来，但如果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大人很少会参与进去，不然小孩会更受小团体排挤。
听见我的问话，我的儿子低着头应了声：“他们找我要钱。”
“那你给了吗？”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叹了口气，进入教学模式：“你知道这个街区打架最厉害的小孩是谁吗？”
他点了点头。
“那你下次出去玩的时候，带一些钱和食物给他。”我说，“我不是让你寻求他的庇护，而是让你跟在他身边学习他的打架方式，必要的时候拿钱给他，让他教你打架。”
“这是学费，想要达成目的，就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当你觉得自己可以打得过他时，不要轻举妄动，你要继续观察，继续学习和练习。等到你第二次觉得自己可以打得过他时，也不要和他对抗，而是和他一起打架，获取他的信任，继续观察和学习。等到你第三次确信自己可以打得过他时，再将他一举拿下，机会只有一次，你要用这一次机会成为这里所有小孩的王。”
看着男孩惊讶又憧憬的目光，我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他可能现在还理解不了的东西。
“当你加入一个小团体的时候，必须要学会隐忍。如果你并非绝对的强者，那么适当的时候就要装作弱者，寻求反击的机会。你要对所有人都表现的无害，特别是你的目标混在人群中的时候，你要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要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
我轻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能够变强是最好的，不过人类果然还是太弱了吧……”
“父亲？”
我摇摇头，继续说道：“你的母亲非常温柔，但这个世界并非那么温柔的存在。”
“弱肉强食无处不在，想要的就去夺取，很多东西既然可以属于别人，同样可以属于你。”
吐完了我脑子里所有凑得起来的句子，我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未来，你将立于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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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不愧是未来穿开裆裤的人，没过几个月，等我再一次看见他和贫民区的其他小孩混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然成为了那些孩子的领队，即便以他的年纪和体型不该成为那些更大一些的孩子的头儿，但他就是做到了。
于是当天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顿豪华晚餐……然后这些被我浪费的材料在我的妻子的再处理下才变得勉强可以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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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时候，我的儿子就几乎不再和那些只会恃强凌弱不学无术的小孩一起玩了，他开始试着识字、看书。
贫民区的小孩自然是上不起学校的，更别说是更加昂贵的家庭教师，我可以教他认识一些单词，但是我对语言的认识只停留在说上，拼写和准确的发音我做不来。好在附近住了个曾经是上流人的落魄学生，似乎是大学上了一半，我就花了点钱雇佣他，每周两天、各两个钟头的时间，让我的儿子去问他这些天里看书遇到的问题。
当然书要么是低价买来的的二手书，要么是别人不要的，又或者是附近的小孩拿来孝敬大哥的。
再让我说一次，我儿子不愧是未来穿开裆裤的人，他的学习速度相当惊人。
应该怎么描述呢……他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海绵，扑在知识的海洋里疯狂吸水，非要把这片海洋吸个一干二净才肯休息。
眼看他长到了十二岁，我开始想着和我的妻子商量一下，是不是要想办法攒攒钱，说不定以后可以把我们优秀的儿子送进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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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突如其来的意外并没有给我说出口的机会。
某一天，我的妻子毫无征兆地在家里咳嗽着倒下，送去医院后被诊断出感染了疫病。
我不会治疗人类的疾病，虽然那之后定期找医生来看诊开药，但她还是肉眼可见地虚弱了下来，不仅无法继续在酒馆工作，甚至在家里也无法长时间站立，更多的时间都躺在床上。
那似乎是治不好的绝症，亦或是……命运。
其实我挺喜欢这个人类的，她拥有人类所拥有的一切美好品质，温柔、博爱、坚强、勇敢，在最初发现丈夫死去、有恶灵取而代之的时候也丝毫没有畏惧。
但是……死去也好，这个世界的天堂一定远比现世轻松得多。
而且我准备让我使用的这个身体和她一起死去。
今年我们的儿子只有十三岁，如果我们都死去，那就可以顺势拜托那位贵族先生收养他，他会就此过上富足的生活。我的妻子说她打听过贵族先生的人品，那个人类的口碑相当好，对小男孩没什么特殊爱好，还有个和我的儿子同龄的孩子。
虽然我不知道怎样让我的儿子走上恶人的道路，但现在也才1880年，距离他作为恶人死去还有一百多年，未来一定会有变数致使他成为吸血鬼，成为被JOJO讨伐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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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卖掉了经营多年的小酒馆，以此支付越发高昂的药费，但即便如此，随着时间流逝，我的妻子还是要死去了。
我想，我代替达利欧·布兰度行使的最后一点责任，应该就是目送她离开人世。
她大概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而她向我提出的最后请求，是想吃我做的苹果派。但当我将烤好的苹果派拿来时，她已然没有再吃下去的力气。
儿子正在她身旁熟睡，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我将苹果派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在她的床边坐下，轻轻顺着她的头发。
“你快要死了。”我轻声说。
“我知道。但是，这十二年，我过得非常幸福。”我的妻子脸色苍白地看着我，脸上却没有丝毫对死亡的畏惧，笑容温柔而欣慰，“最后，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微微愣了一秒。
“……丝特莉亚，你也可以叫我斯塔。”
“星星啊，”她轻轻阖上了眼睛，一手搂紧了身旁的男孩，我看得到她逐渐离开身体、向上升去的灵魂，她最后留在人世的话语却飘进我的耳中，“你和迪奥、就是我的星星啊……”
我是她的……星星？
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酒馆的餐食是她准备的，酒是她倒的，甚至杯子都是她端给客人、再收拾回来的，而我不会做饭、不会刷碗、不会洗衣服、不会收拾东西，连账也不会算。
即便是这样的我，也成为了她的星星吗？
身旁忽然抽动了一下，我低头看过去，男孩正努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他将脸埋在被子上，我看得见他眼眶不断涌出的泪水。
迪奥已经发现了吗？
我将手搭在他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人类……似乎是无法反抗命运的。”
我说。
“桌子上有一封信，把它寄出去，收信人会愿意收养你的，他是个很好的人，能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男孩将头从被子中抬起，一副懵懂的模样，似乎没有听懂我这是在说遗言。
“以后，想要什么就去夺取过来，因为我无法为你创造出条件，无法送你上大学，无法让你继承万贯家产……所以你只能靠自己。”
“迪奥，我相信你。”
这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说完，我就翻了个白眼咽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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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床边晃着小腿，看着男孩流着眼泪一口一口地将桌上苹果派吃了个干净，然后他擦干了眼泪，像是再也不会流泪那样收敛起所有表情。
他已经不再是我的儿子，也还没穿上开裆裤，那就暂时以迪奥这个名字来称呼他吧，以意大利语中“神”的含义。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幻影之血（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