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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51章 灾祸之主与灾星 ...

  •   塔尔没醒过来的这段时间对虞影溯来说其实过得很慢,他慢吞吞地把卷轴整理好了放在一旁,拿着子母阵的图纸就着乌蒙圣堂的深蓝色微光一直看到了天黑。
      门罗在日落时分离开了正殿,没过多久,琅轩便在月起之时出现了。虞影溯很早就发现了他,光精灵的身上总是带着阳光的气息,烈日和白昼终年缠绕着琅轩,即使在黑暗中也依旧如此。
      “我要看卷轴。”琅轩开门见山。
      虞影溯连头都没抬:“我决定不了。”
      “你这么爱他,以后不会也想杀他吧?”琅轩低声道,“以前樊霄也这么对我。”
      虞影溯皱了皱眉:“我不是精灵。”
      “血族又比精灵好多少?”
      “是吗?”虞影溯抬头看他,“至少我不会夺走他的灵符。”
      说到戳人痛处,在场的没有一个不擅长的,即使是睡着的塔尔堵起人来也只需要仅仅几个字。琅轩的脊背僵硬了片刻,但当了二十多年精灵先知的他总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即使如今成了一个废物,依旧有些东西不会熄灭。
      “虞影溯,”琅轩的头顶是星空穹顶的正中心,“你觉得自己算什么东西?”
      虞影溯眯起了眼睛,很久都没有人和他说过“你算什么东西”这种话了。
      “他算什么东西?”君煌的声音从乌蒙圣堂的门口传来,“他轻而易举能把你撕成碎片,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龙翼破空而来仅需一瞬,琅轩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但金色的光如同焰火熄灭般只闪了一下就彻底消失。君煌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雪白的龙爪,掐着琅轩的脖子一把将他拍倒在地。
      “先知,变天了,”君煌说道,“你还想再偷走多少属于斯图莱特家的东西。”
      琅轩觉得自己后脑都要被磕破了,精灵的身体本就没有龙族坚韧,如今他没有半点法力,面对君煌只有被按在地上的份。
      但这依旧堵不住他的嘴。
      “给你们有用吗,君煌,”琅轩的眉眼始终柔和,“废物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是废物,龙族从前不接受你,往后数百年你都只是在大裂谷里苟延残喘的杂种。”
      “叛者不足挂齿,”萨布里亚斯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叛师者当诛。”
      “占星者?”琅轩记得这个声音,“二十多年不见,您依旧为牲畜而活,不觉得亏吗?精灵邀请过您数次,世界闻名的神医都是您不成器的学生,天神都为您悲哀!”
      “汝等之神所降皆天灾!”
      穹顶之上的星空骤然消失,四周的壁灯被幽蓝的火点亮。火焰沿着墙面深入地底,不过堪堪几秒的时间,地面上的每一道沟壑之中都燃起了明火。占星者手中的星盘闪起了光,乌蒙圣堂四周的窗同一时间变得严丝合缝。正门关闭之前屋外闪过一道身影,羽画也来了。
      “你还有脸出现在我们眼前?”羽画悬浮在空中,周身深蓝色的电光闪亮耀眼,“当年诸事缠身没来得及替他清理门户,如今既然赶着送上门,倒也没必要客气了。”
      虞影溯本想带着塔尔待到角落里避免误伤,却不料想他已经自己醒了过来。地面上的幽蓝火焰随着他的苏醒逐渐被白金色吞噬,乌蒙圣堂之内霎时间变得恍若白昼,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君煌在触及白火的瞬间就飞身而起,那火焰滚烫得能融化龙族的鳞甲。虞影溯皱起了眉,他面前的塔尔和在白天醒来的他全然不同。灾祸在他手中燃着不灭的火,而此刻的塔尔看着更像是那日在琳琅天城东郊的嗜血之魔。
      萨布里亚斯对着虞影溯摇了摇头,他手中的星盘时明时暗,如同狂风中摇曳的煤油灯,不知何时会彻底熄灭。他觉得恐惧,当年的蕾妮西亚在手持灾祸之时都没有如此嚣张的气焰,而如今的塔尔魔血初醒,却已经能压过他的幽蓝之火。
      白金色的火焰带着滚烫的温度,空气在短短几十秒之内变得灼热不堪。沸腾的气流弥漫在乌蒙圣堂的一方天地之内,四周的琉璃窗几乎要炸裂开。
      “虞影溯,”塔尔轻声道,“我醒着。”
      虞影溯笑了笑。
      “先知,先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我算什么东西?”他走进了塔尔的火焰之中,仿佛浴火而生的神,“我的确不是什么东西,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并且很早就意识到了。”
      羽画在空中皱起了眉,她都无法触碰塔尔的火,可虞影溯却能安然无恙地站在里面。
      “但我轮得到你来审判?”虞影溯缓步走到了琅轩面前,俯下了身,“我再不济还有个爱人呢,请问先知你有什么?你没让你的精灵王满意吗?挖了眼睛扔下灵池,死都死不成还回到了从前见证你恐惧落魄的土地上。让我猜猜,假如精灵占领了法尔伽鲁姆,下一个就该轮到赫萝大裂谷了吧。”
      他笑了一声,又问:“敢问,您的骄傲值一分钱吗?”
      灼热的温度让琅轩汗流浃背,这里如同火焰烧成的地狱,而领主本人依旧觉得远远不够。塔尔走到了琅轩身前,拎着他的衣襟将他从地上抬了起来。
      “把东西还回来,”塔尔说,“图纸,还有所有不属于你但属于涅亚的东西。”
      “就凭你?”琅轩依旧笑得如同在高座之上,“我叫他一声老师,而你连一声父亲都喊不出口吧?”
      “配不配也不是你说了算,”塔尔将他扔到了占星者的脚下,琅轩在地上滑出了很远的距离,最后甚至连起身都做不到,“占星者医术了得,但即便如此也敲不开他的头。”
      “并非全无方法,”萨布里亚斯伸出脚,将琅轩踢开了一些,“需花些时间。”
      羽画在空中打了个寒颤,和身旁的君煌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有些不寒而栗的意思。
      “灾祸之主此生与幸福无缘,无论是你还是你那个可笑的母亲都难逃宿命,”琅轩抬起了头,“无可更改!”
      “没了灵符的先知说的话都是废话,希望在场诸位可以知晓,”君煌冷笑着说,“你自己和你的宿命作伴去吧。”
      塔尔的手紧了片刻,随即火焰骤然熄灭,乌蒙圣堂的地面从滚烫的一片变得冰冷刺骨。
      “宿命?”塔尔手里的灾祸发出了嗡鸣,如同嘲笑,“我会信那种狗屁东西?”
      “你们找不到图纸的,那东西早就毁了,”琅轩笑了,“化成灰了,再也寻不——”
      “撒谎也打个草稿吧先知,”虞影溯打断了他,“图纸还在你的脑子里,你就是那张图纸。”
      琅轩的眼睛骤然瞪大,而虞影溯在这一刻笑出了声。
      “真好骗,”虞影溯感叹,“现在,不用多说了吧?”
      琅轩几乎要把自己的牙咬碎,可即便如此虞影溯依旧看着他笑。
      “你说他是灾祸之主,这个名字我也喜欢,”虞影溯低声道,“不如一起共享,看看谁的宿命更胜一筹。”
      吸血鬼的眼睛闪着光。
      “还有,我从今往后自封灾星,和你口中的灾祸之主本人……”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一字一顿地说,“天、生、绝、配。”

      极北冰原之后的魔族结界之内,蕾妮西亚站在魔族王宫的大殿里。她低着头,看着脚下雪白的地面出神已久。
      魔族王宫用黑色的石块堆砌而成,白昼之时从很远的地方就能望见。他们把地面铺成了雪白的一片,像是在说不染尘埃的净土也只能被践踏在脚下。
      魔族地界之内,肉眼可见之处皆为地狱,而天堂只配沉没地底。
      蕾妮西亚看着脚下的白色砖石,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渺小。她的兄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总会有人告诉她,她已经睡了二十年了。她的孩子早就长大成人,唤醒了灾祸,而孩子的父亲足足二十年不知所踪。
      没人能接受自己睁眼之时世界早就天翻地覆。
      “蕾妮,”有人来了,“回去吧。”
      蕾妮西亚抬头望了一眼,发现那是魔族的王后。伊斯雷尔今天穿着女性的装扮,看着恍若一个贵族小姐。
      “我要出去,”蕾妮西亚冷声道,“回去告诉布雷希特,他关不了我一辈子。”
      “我在,”魔族大君沉声回应,“你想出去可以,尽管试试。我关得了你二十年,也关得了你两百年两千年。离家出走的把戏用一次就够了,人类的寿命一眨眼的时间就过了,你肚子里拿出来的那个根本承受不了魔血,灾祸觉醒之时就是他亡命之日。”
      蕾妮西亚笑着听完了他的话,转身就留给自家兄长一个背影。
      “你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过了,”伊斯雷尔在一旁轻声道,“那好歹是你亲外甥。”
      “我还是他亲妹妹,你看他有对我好点吗?”蕾妮西亚转过身,“哥,逆骨难削,你想困住我可以,各凭本——”
      仅仅布雷希特一个抬手的时间,蕾妮西亚就倒在了大殿之内。魔族大君叹了口气,把自己妹妹放到了一旁的榻上。
      “你又这么搞,”伊斯雷尔叹了口气,“她会恨你的。”
      “小塔尔如果能活着来魔族地界,那我做的一切都会是值得的。我宁可她这辈子都不知道涅亚那死东西真的死了,这算什么?把我妹妹骗到手,然后自己撒手人寰?他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布雷希特说不下去了,他转过身,似乎不想看见自己的亲妹妹,“靠……这他妈的都什么破事。”
      “你本来就救不了涅亚,”伊斯雷尔跟在他身后,“那是落霄,神来了都救不了他。”
      神救不了人,更何况涅亚·斯图莱特本就不信神。
      布雷希特恨自己的无能,魔族大君又怎么样?他现在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一条命。
      “我们还剩多久?”伊斯雷尔问他。
      “最多二十五年,”布雷希特抱住了他,“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意思,”伊斯雷尔笑道,“我也怕有些看着很凶的家伙没了我会哭。”

      琅轩最终被拖到了西偏殿的地下,唯一的一扇窗也被堵住了。他的手脚被带着电光的细链拴在房间的四角,稍稍一动,电流就会顺着指尖直通心脏。他被四根铁链和一根细管弄得几乎崩溃,细管从鼻腔插入的时候会先碰到一块软骨,微弱的疼痛感又被法术无限放大。
      琅轩只觉得有个东西在不断往自己的脑子里戳,一下又一下地碾着他的骨头滑开。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即使被挖出眼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狼狈过。萨布里亚斯踩着他的尊严往砂石地上碾,不光如此,他还要让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
      琅轩呛咳不止,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和鼻涕,仿佛一个年老的瘫痪之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失禁。萨布里亚斯根本就不是要折磨琅轩的身体,这位精灵先知连灵符被剥夺都难折傲骨,更何况区区的血肉之灾。
      “我……咳、咳咳……我说……”琅轩闭上了眼睛,四肢的电流几乎麻痹他的全身,“我——”
      羽画调高了铁链上的电量,看着琅轩抽搐不止,又抵着他崩溃的边缘撤了术法。琅轩垂着头,视线的边缘阵阵发黑,神智却不知为何依旧清醒。
      “这世界上除了我,只有樊霄知道手稿的内容,”他低声道,“他知道我还活着,就不可能放过我。”
      萨布里亚斯让细管插入了他的食道,琅轩止不住地反胃,身体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他艰难地吸着气,“我……”
      “怕他干什么?”塔尔问,“你是他怕杀了你,还是怕再见到他?”
      琅轩呼吸一滞,又呛咳不止。
      塔尔等着他平复,又问了一句:“你怕你自己还爱他?”
      琅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想到一旁的羽画一个抬手,让那根插进他食管的管子带上了电。他几乎是瞬间就将胃里所剩无几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深入脏腑的疼痛感令他恨不得此刻就死去。
      琅轩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其实本就不该活着。
      “我是……傻子吗?”他哑着声,即使说话是件异常艰难的事情,却依旧强迫自己吐字清晰,“我可能本来就……不应该爱他。”
      管子上的电流逐渐消失,羽画摊了摊手,并没有为自己的添油加醋感到丝毫的愧疚之意。涅亚此生最大的败笔就是太过善良,他不忍心对跟着自己十余年的两个学生下狠手,不忍心看着伙伴流浪于世间,也不忍心让蕾妮西亚彻底和魔族断绝往来。
      因此他死了,被亲近之人陷害,被自己的学生背叛。他临终之时见不到自己的爱人,他的孩子被迫周旋在无数漩涡和夹缝之间,他的手稿成为了绝响。
      天才的陨落只需要一剂毒药,即使上天降下神明,也拯救不了中了落霄的人。
      羽画看得清楚,于是从那之后再未有过所谓的“慈悲”。
      恨意滋生的速度远比爱更快,琅轩知道自己会被侵蚀成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怪物,变成疯子,为了复仇而活。他跪在地上画那张烂熟于心的手稿,羊皮纸被滴落不止的眼泪浸湿,他擦不干净,想用涂抹加深痕迹,却没想到越擦越模糊。
      “不着急,”塔尔站在他面前低声道,“在我明天醒过来之前画完就行。”
      琅轩的动作一顿,颤抖不止的手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连笔都拿不住。
      “占星者折磨人很有一套,”虞影溯低声评价,“我只当他嘴有多硬。”
      “不够,”君煌在一旁道,“当年白龙湿地最后一战,龙族本有大半的把握可以退敌,可谁知道中间出了点岔子,导致头领之一突然发了疯,爆体而亡。这其中变故太过离奇,龙族内部怕是出了叛徒。”
      “龙哥想知道这个?”虞影溯问。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父亲也不用抛下我母亲一个人独自出征。虽然我母亲的死人类皇族功不可没,但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应该算到精灵头上,”君煌笑了笑,“先知应该知道吧,不如说来听听。”
      “你父亲如今就在极北冰原,他认你吗?”琅轩答非所问,“杂种——呃……”
      琅轩抬头的动作带动了锁链上的电流,他一阵抽搐,再次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再让我听见一次这个词,我把你舌头割了,”虞影溯往锁链上扔了块石头,剧烈的电流波动让琅轩几乎昏死过去,“既然不说人话,倒不如永远闭嘴。”
      君煌此次前来是为了卷轴上的龙语,全大陆最难学的一种语言,不仅仅是因为奇特的发音,更是因为这种语言铭刻在龙的血脉之中。他们天生就拥有先祖对语言的记忆,因而外人学习起来困难至极。
      卷轴上并没有用龙语书写而成的卷轴标注,但除了图纸之外的对话有很多都是用龙语书写而成。按照君煌的话说,那段时间的涅亚其实还在苦苦学习这种晦涩难懂的语言,他生怕自己表达出错,因此只会在非正式的地方书写这些文字。
      “他那时候刚带着你从魔族出来,就你们两个,在极北冰原寒冬的风雪里足足熬了三十天,”君煌说这些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但塔尔却能看出些落魄感,“我在一个暴雪天找到了他,难以置信的是那时候你竟然还在笑。”
      “为什么要从魔族出来?”塔尔问,“冬天的极北冰原足够在一天之内将人冻成寒冰,他怎么活下来的?”
      “你再怎么也有一半魔王家族的血,是他唯一的热量来源,雪在你身上能溶成温热的水,”君煌笑了笑,“不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我把他带来了赫萝大裂谷,几个月之后他就死了,因为大长老给他下的毒,又过了几个月尸体才开始腐烂。
      塔尔听说过,那种毒名叫落霄,从下毒到死亡的过程极其漫长,且痛苦永伴于身。中毒之人至少会被折磨半年才能走向终点,而死去的人会如同沉睡者,很久之后才会僵冷腐败。
      “我母亲呢?”塔尔问,“她不是涅亚的契约恶魔吗?”
      “说来话长,你母亲有很大概率现在还被布雷希特关在魔族寸步难行,”君煌叹了口气,“她可能至今都不知道涅亚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君煌所知的终究有限,塔尔在他那里只能得到真相的碎片,而更大的疑惑也因此浮到了水面之上。龙族的叛徒早就在很多年前死了,精灵动起手来从来都是如此,他们知道永绝后患的重要性,不论是结界的图纸,还是安插进敌营的叛徒。

      他们用了一天的时间彻底撬开了琅轩的嘴,原本的那个精灵先知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囚徒,而囚徒不需要尊严。
      “恭喜啊,先知,”君煌俯下身,“不折的脊骨终究是弯了,后悔吗?”
      琅轩记得他被扔下灵池那天,樊霄也问过他这句话。他那时回答的是“永不”,如今这个答案依旧不会变。
      “我不会后悔,”琅轩站起身,即使手腕被锁在身前依旧高贵,“我会让他后悔。”
      他余生便是为了樊霄而活,他从前有多爱他,往后就有多恨他。琅轩想着自己亲手挖开他心脏的时候可能会哭吧,他们当了那么长时间的伴侣,最终的结局依旧是刀剑相向。
      “占星者,我想起来一件事,”琅轩低声说道,“当年涅亚和蕾妮西亚婚礼的那天,我在罗茵莱河边见到了你。”
      萨布里亚斯手上的动作一僵,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你坐在那里看星星,盯着长河星系里的天倾座,一直看到灯火熄灭,”琅轩跪着仰起了头,“我听到你说,你永远为他而活。”
      “你听错了,”萨布里亚斯垂着眼帘道,轻声说,“我为我自己而活。”
      琅轩笑了,他听着自己的笑声,仿佛听见了很久之前自己在樊霄身旁时的笑声。
      那时候他们看着长河星系之中的天倾座,和对方说“我永远爱你”,说了很多次。
      琅轩心想,多可笑啊。
      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永恒的爱情,恨才是最持久的感情,它足以支撑一切,包括苟延残喘的勇气。

  • 作者有话要说:  爱恨从来都相辅相成。
    设定细化:插管的感受来源于我的朋友,请在座非专业人士勿要尝试,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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