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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栀子花绽放的初夏,你微笑着经过我的身旁。
      你冰冷的左手牵着我微微发热的右手,用只有我们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地对我说:
      隼人,我们回家吧。

      时间•夏

      >>>

      这是山本武受伤后的第二个月。他的主治医生从一开始就一脸抱歉告诉他:对不起山本先生,您可能将永远地不能行走。
      ——这就是我们俗称的“永久性下肢瘫痪”。

      于是山本武当场就愣住了,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窗外纯白色栀子花绽放以后传来的点点清香。
      即使如此,这依然是弥补不了那一瞬间带给他震慑的感觉。

      许久,他突然爽朗地大笑了几声,无视了狱寺隼人诧异而又难以名状的脸,打趣地对医生说到:呐医生,我是不是永远也不能跟小隼人H了?

      医生推了推戴在他脸上的那副几十年都不曾换过的眼镜,望了一下低头黑线的狱寺隼人,又望了一下笑得“无比天真”的山本武,忽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没关系山本先生,您虽然下肢不能动了但您还是会有……咳,您所“希望”的能力的……

      我说医生伯伯,您就饶了我吧……
      这是来自狱寺隼人接近抓狂的内心吐嘈。

      >>>

      日本六月的天气还是非常好的,至少狱寺隼人是这么觉得。
      一大清早就得起床料理家务打扫卫生,狱寺觉得他到底还是变成山本的人妻了。

      “人妻”?我什么时候懂得这个词了……
      狱寺浅笑,思考着这个让他改变的原因,然而“刷拉刷拉”的声响还是把狱寺从冥想中拉了回来。

      竟然下雨了。

      他走到窗前,静静地看着这些由小到大、从灰蓝色天空里跳跃下来的透明雨滴,伸出右手而触摸得到的冰冷感觉瞬间充斥了他整个胸膛,那些早已被尘封起来的记忆有如泉水一般,细细地倒流进鲜活而又脆弱的心里。

      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竟然下得如此地让人揪心。

      >>>

      山本武在自家的庭院里种了很多纯白色的栀子花。山本武说过,栀子花的香气很浓烈,但却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那时候的狱寺倒是没有多大的在意,他只是叼着两根未被点燃的香烟,出神地望着窗外淡蓝色的天空——居然没有一片白云。

      如今也是一样,狱寺隼人从来都不会注意窗外纯白色的栀子花,他跟山本武说过,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身上浓郁的烟草香味而已。
      山本武笑了,他说你这人就是不懂得园林的艺术。不过也没关系,栀子花只有在夏天才会绽放出最美丽的身影,散发出最诱人的芳香。

      ——像曼陀罗根的香气一样么?
      狱寺暗自阴笑了一番,将这个“少儿不宜”的问题抛给了山本武。
      山本武倒是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回答道:你用了曼陀罗根也是无补于事的,小隼人……
      末了还要加个鲜红的“爱心”。

      切!狱寺小小地鄙视了一下,别扭地将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那里的角落依然还是栽种着栀子花,还未结出白色花苞的绿色植物在微风里轻轻地摇曳着,舞动得像是暗夜的精灵一样,调皮,却不失优雅。

      狱寺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因眼前的景象而呆掉了,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累坏了,什么如梦似幻的东西——见鬼去吧!这里是现实。

      >>>

      ——隼人你在想些什么?
      山本武推着轮椅从睡房中小心翼翼地出来,他看到了狱寺隼人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点点雨丝发呆。

      ——啊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昔日的某些事情罢了。
      狱寺回答。

      ——昔日的事情……吗……
      山本武皱了皱眉,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苦笑与无奈。他应该忆起了十四岁的那年的往事,他应该知道他那时候是多么的天真;他应该回想得到,那时候的他是多么的傻瓜。
      简直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棒球笨蛋。

      他低下头,神色黯然地用右手轻轻捶打着没了感觉的大腿。对于他来说,行走奔跑的感觉似乎在脑海中开始变得渐渐地模糊起来,模糊得只剩下了若干的紫蓝色碎片。可当他想把这些碎片逐一拼凑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力量竟然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无力,颓废得,就像是一个拼命乞求着上天宽恕他罪过的肮脏无比的罪人一般。

      山本……
      狱寺是察觉得到他的这一点的。
      他拿出口袋中的香烟,点燃,灰白色的烟雾犹如缥缈的云彩一般,迷蒙得让人睁不开眼。

      ——你还有我在你身边,山本。
      ——是的,我还有你。

      >>>

      山本武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父亲还在自己的身边,笑容是多么的温暖明媚;一大帮初中的友人有说有笑地聚在一起,时不时还和隼人来点小小的争执;阿纲浅褐色的头发似乎因为疏于打理的原因而变得蓬松异常,然而软软的牛奶香气依然还是感染着在场的所有人心;了平大哥在一旁一边大声叫吼着“极限”二字,一边十分豪爽地灌下了一大杯果汁;京子和小春微笑着看着这一切,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寿司店里……

      然而这一切只是梦,总有梦醒的残酷时分。
      人类不可能永远地活在梦境之中,就像接受着最为甜美的谎言一样。

      发觉这一点的山本武还是睁开了墨色的眼睛,眼角处有点湿润,山本武知道,这分明就是自己压抑了很久的泪水。
      他抚上了自己的额头,眼神空洞地望着被黑夜笼罩得什么都看不清楚的天花板。

      ——山本,睡不着就说下话吧……
      旁边的狱寺隼人翻了个身,翠绿色的眸子正视着山本。
      山本武沉默,只是把抚在额头上的手放下,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狱寺隼人,眼睛里尽是些让人读不出来的意味深长。

      ——呐隼人,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人生……我大概还是会选择走上这条“黑手党”的道路的……

      无言。

      ——嗯,我知道的。

      狱寺淡淡地笑了开来,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山本的脸。

      ——你太主动了隼人。
      ——我只是想安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好假,明明是你想要的。
      ——随你怎么想吧。

      山本武笑了,用手支撑着身体往狱寺隼人的方向一转身,着着实实地把狱寺禁锢在身下。虽然下肢无法动弹,但山本武的双手还是十分有力;他支起了一只手,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了狱寺鲜润的嘴唇。

      ——真的没关系吗?
      声音是明显地抑压着体内的某种欲望。

      ——其实我更想问你你到底能不能……
      ——医生说过我没关系的。
      ——你相信他?
      ——我相信,所以我想尝试了。
      ——别!……喂!!!
      ——是你勾引我的。
      ——勾引!?是你想歪了吧!……喂!……山本你给我下来!喂!!!那里!别、住手!!!

      …………
      这到底是要“住手”还是“继续”呢?
      一如既往的喧嚣。

      >>>

      狱寺醒来的时候山本已经不在身边了。他想。他动了一下被人“折腾”了一整个晚上的疲惫的身体,居然是出奇地没有太大的酸疼。
      是习惯了么?

      靠。

      狱寺起身,晃了晃稍微有点沉重的脑袋;纤细的手指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纯白色衬衫,穿好,从放在床头柜上的香烟盒里取出了其中的一根香烟,点燃,然后赤脚走出了房间。

      夏日的阳光在四季里面是最为耀眼的,金色的光线可以毫不保留地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窗直射到客厅的地板上,照亮了家中的每一个角落。狱寺想,这种感觉就像是来到了夏日的海滩,开阔的视野总会让人觉得特别清爽。
      思此,他的脸色变得柔软缓和,翠绿色的眸子隐隐约约地看到了花园中忙碌的身影。

      那个山本,又在忙着打理他的栀子花了。
      他望着那个方向,望着那一抹不真切的背影,撇撇嘴,随后又轻轻地一笑,没再理会他,反而径直走到了厨房里。

      我也要该是时候尽一下“人妻”的责任了。
      狱寺隼人如是想。

      >>>

      ——呐呐隼人,等下我们出去逛一下怎么样?
      山本武一边吃着狱寺隼人做的“爱妻早餐”,一边“呵呵呵呵”地向着狱寺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闻言,狱寺兀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依然笑得灿烂的山本武,翠绿色的眸子闪现出名为“吃惊”的光芒。

      这是山本武自下肢瘫痪以来的第一次说要出去的话语,这是狱寺隼人自山本武瘫痪以来后所看到过的最美丽、最真挚的笑容。这是……这是……
      狱寺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快速涌上心头,他清楚,那是一种叫做“哭”的冲动。握在手中的筷子也不知何时掉落到了褐色的桌面上,随着自己热烈跳动着的心脏,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隼人你怎么了?
      山本武也放下筷子,眉头微皱地看着狱寺隼人。
      ——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明知故问!
      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吼叫,狱寺深深地低着头,双手握拳地用力捶了一下桌面,玻璃器皿碰撞桌面的响声因为房子的空旷而变得异常明显。

      ——我不知道。
      山本武闭上了眼睛。
      ——我只知道我得要努力过以后的生活。隼人,回答我。

      狱寺抬起头,少有的白色水雾模糊了他原有的清晰视线。嘴唇在轻微地蠕动着,一张一合,他想说话,可是声音哽咽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混蛋、混蛋”。
      山本武到底还是看清楚了狱寺想要说出口来,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而造出来的无助口型的真正含义。他很想笑,可是现在的状况貌似不被允许。
      他推着轮椅来到狱寺隼人的面前,用稍微冰冷的双手捧着狱寺隼人的脸。他把他的额头贴到自己的额头上,因呼吸而来的温热气息让两人彼此更贴近彼此的距离。

      ——隼人,回答我。
      ——回答……什么……
      ——回答我,愿意和我继续生活吗?
      ——你……废话!
      ——呵呵……

      他轻轻地吻去了他眼角晶莹的泪水,咸咸的味道顿时充满了他整个口腔。
      他的唇往下移动,一直移动到对方甜蜜的唇部为止。
      他吻,他深深地回应着他,有点瘦弱的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了对方的脖颈。
      他能感觉得到他的舌头纠缠上了自己的舌头,他能感觉得到双方在缠绵,似乎永远都不愿停息。
      许久,他放开了他,他微红着脸在大口大口地喘息。

      ——隼人,你的接吻技巧进步了。
      眼前的人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瞪着这个还在打着“哈哈”的“可恨”的人来看。

      果然还是成了“人妻”的关系……吗……
      山本武如是想。

      >>>

      今天的天气对于狱寺隼人来说似乎特别好,也许是因为心情转变了的缘故。
      他推着山本武走在日本并盛市的小道上,原本毒辣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竟是出奇的温暖。狱寺觉得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外出了,尽管他天天都要出门逛市场买菜。他想,果然还是因为心情的问题。

      山本武似乎也很享受这种夏日的感觉,他笑着,看着街道周围的景物。他觉得并盛好像一直以来也没有改变过什么。
      灰色的街道依旧是那条灰色的街道;白色的墙壁依旧是那堵白色的墙壁;昔日的蛋糕店铺依旧是稳稳地坐落在那里,只是物事人非,往日的笑声也终究是成为了永恒的记忆。

      无妨,他决定还是把这份弥足珍贵的感情悄悄地藏在自己的心底。
      他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不能转头,也不能回到原来的时间。
      他知道,所以他决定依旧要微笑着走完生命的全程,这将是一次长久而又遥远的旅途,他知道。

      ——在想什么?
      狱寺隼人望着发呆的山本武,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个特别的名词而已。
      ——什么名词?
      ——时川。
      ——时川?
      ——嗯。我们的生命就像一条亘古不变的“时间川流”,它在缓缓地流淌,缓缓地前行。倘若我们到最后还是终结了,我在想“时川”也应该会奔涌着继续向前吧。它不被任何一个人所阻隔,不被任何一个人所抵挡;它就是我们的生命,一代又一代,一生又一生,所谓的“时川”,大概也是个无可奈何的名词吧……

      …………

      在那之后是长久的沉默,狱寺隼人并不了解山本武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他在想,也许这就是一个人重生而活的另一种不同的人生体会吧。只有经历过了些什么,只有这样,大概吧,只有这样才能够了解山本武——所谓的“时川”的——真正含义吧……

      ——时候也不早了。隼人,我们回家吧。
      ——嗯……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好说的,文艺风从来没试过吹得那么厉害...[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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