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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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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小姐?“
“小姐!”
凤鸣终于喊了出来。她打小就被领进了府,楚蕖逃学她就当梯子,吵架她就当复读机,打架她就来助攻,在楚蕖的熏陶下,也学会了人人平等,不把小姐当小心翼翼伺候的主子,更像是形影不离亲密无间的朋友。
此时,这朋友已经察觉出了自家小姐的不正常。
比如老是不轻易间就勾起嘴角傻笑,食量从一餐一碗增至三碗,甚至开始拿起诗经很像那么回事地端坐在书案旁读……
凤鸣眼神担忧地瞟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地摸索琴弦的楚蕖,要知道她从来对弹琴不感兴趣,用她的话来讲就是:“那些个弹琴的人纯属手欠,手闲得慌就去祸害耳朵。”
小姐闲吗?明日就要出使戟武了,一点也不闲。
“小姐,你明日可有正事干呢,早些歇息吧。”
楚蕖仿佛听见了什么天籁之音般抬起头看着凤鸣,乌黑的眼睛蓦地光芒四射,“对啊,去,把琉璃带来,琴圣的徒弟不能白白浪费了。”
“小姐什么时候对弹琴感兴趣了?”
受了什么大刺激。
楚蕖轻轻挑了一下琴弦,两根线迸发出蚊子巡逻的嗡嗡声。
“诶,你不觉得弹琴的人看着都特别好看?”楚蕖自诩为长得不错,人是要有进取心的,更上一层楼嘛,当然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开始上楼,楚蕖就不会去想了。
凤鸣毫不客气地把楚蕖幻想的美女弹琴画面给扒拉下来,看破一切地说:“小姐就算了吧,还是舞刀更好一点。”
“去,别扰我心情。”
楚蕖做出要给她来一掌的动作。
片刻后,琉璃就来了。
此时的女人依然美丽,眼神淡然,从容不迫。
“我真怕一个不留神你就跑了。”楚蕖笑着说。
琉璃似有如无地扯了扯嘴角,“到哪都是死,不必死在逃亡的路上。”
“琉璃姑娘再弹奏一曲吧。”
“将军只是想听我弹琴吗?”
她怎么一问,楚蕖倒想起来心里有许多疑问未解,之前这姑娘一直固执地不开口。
“你这是要和盘托出了。”
楚蕖笑了笑。
人之将死,秘密也没什么好守的吧,倒不如吐出来轻轻松松地闭眼。
琉璃坐下来,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琉璃原名王婧柔,是礼部尚书的千金,然而她没千金多少年,刚满十岁的她就经历了生离死别。皇上下令抄王氏家族满门。理由是她父亲王有信勾结党派,暗蓄兵力,伺机谋反。她被调包逃了出来,后来她就进了寻芳阁,结识官僚权贵朝中红人,暗中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
想让事情水落石出当然不易,直到有一天她醉酒走到那早已被火烧得壳都不见的王府,
据说当时是直接来了一波人,麻利地将府里男女老少通通斩杀殆尽,然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现在这里野草生机勃勃,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骨灰被深深融入在土壤里。
她顿时悲从中来,想起父亲最后一次抱她,流泪的诀别;想起母亲服药后眼角淌下的泪和发紫的嘴唇;以及自己之后人不人鬼不鬼的暗无天日的生活……
她愤恨地扑倒在地痛哭起来,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却发现自己的拳头抓住了一样冷冰冰的东西。
她凄惨地笑了笑,想抓到父亲的骨头也是个幻想。
她摊开手,手里躺着一支箭头,大火没能将它烧毁,她就莫名其妙地将它揣进了怀里。
后来她回到寻芳阁,苦笑着坐在镜前看着被自己带回来的箭头,看完后随手丢在梳妆台,有时活不下去了就看看,警醒自己好好活着,还要报仇。
有一天,一个寻芳阁的护卫闯入她的房间欲行不轨,她抓着那箭头往男人脖子上戳,被男人抓起她纤细的手腕蛮横地举在头顶,男人埋头时她仿佛看见了杀父仇人般尖叫着用力将箭头戳向了男人头顶……
男人就这样死了,整个箭头都被埋人了男人的脑袋,她惊呆了。
然而更惊呆的是官府断案将那箭头取了出来,擦干净血迹后还泛着冷森森的寒光。
她被放了,没有杀人偿命。
那箭头是楚家特制的,小官员听说后果断将琉璃客客气气地放了,笑嘻嘻地说:“正当防卫,不算杀人。”一方面寻芳阁走了关系试图保一保她这个头牌,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小官员不敢涉险冒犯楚家。
琉璃被放后立马又回了凄凄惨惨戚戚的王府,翻天覆地找到了好多箭头,几经确认,就是楚家那独一无二自己特制杀人如麻的箭。几经周折,琉璃又知道了当年王楚分处两大阵营,即使表面风平浪静,但是谁又不懂各个击破的道理。
苦苦寻了那么多年的凶手,至少楚家就脱不了干系了,琉璃默默地将楚家给记住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