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荀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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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过了三刻，便在院外打理着主人喜爱着的那几株昙花。
剑子先生迈着闲闲的步子踱过来，由是心情甚好的问：“龙宿在做什么？”
便答：“主人在内室看书。”
又问：“什么书。”
回是：“《荀子》。”
这书是主人有时会拿出翻翻的，因此就在内室的书架上摆着，并不收到藏书阁里。
抬头，却见先生似有所思，略带些皱眉的模样。
心下寻思一番，也未想起日间有什么殊别之处。
许是先生习惯了皱眉呢。
那边先生又微微笑起来，道是：“我进去看看。”
自然低头应是。
剑子进了内室，见龙宿半倚在张翠玉竹子的榻上随意翻着本《荀子》，面上表情淡然，也不见什么特别的情绪。
看到剑子进来，龙宿合了手里册子，照旧微笑着：“好友大驾光临，实是有失远迎啊。”
于是随便捡了张椅子坐下：“怎么，又是谁惹到你了。”
“……好友何出此言，龙宿不解其意啊。”
“你我相交多久了，你心情怎样，我会不知么。”
“哎呀，剑子如此了解吾，真是叫龙宿惊喜不已。”
“你若不想说便罢，反正也是闲闷，不如到豁然之境去明月揽怀，尽展你那伤春悲秋的文人本色吧。”
“这是铁嘴好友的关心吗。”
“是亲切的劝导，走啦走啦。”
剑子先生进去不多久功夫又转身出来，却是连主人也一并出来了。
“主人要去豁然之境么？”
“嗯。”
“容仙凤稍后再来奉茶。”
“……也好。”
便见主人紫金扇轻摇着，与先生一道缓步出了屋子而去。
净了手，又去厨子那拣了几样素食小点。
竹荪八宝，用上野生菌，杏鲍菇、百灵菇、鲜茶树菇等八种的菇切成小丁炒熟，酿入八条竹荪里扣在小碗中蒸，将菌菇的香味逼出，再融入竹荪。
翡翠燕菜羹，融了莲子、雪耳、芦荟等滋补之凉物，入口滑爽，非是荤食所能比拟的。
丝雨孤云，把粉丝放入碗底放上素肉丝、冬菇丝等略蒸蒸后扣于盘中，再淋上玻璃芡。
左右看看，又返身去柜上取了一瓶雪露。
再想想，仍是放了回去，那边可从不差泡茶的清泉水。
收拾妥当了出门，日头早已落山，十里宫灯也未特意点燃，一路行来只是点滴星光随行。夜色幽幽，蝉声孓孓，竟是不禁叫人生出一分孤寂的心绪来。
远远一眼瞟到豁然之境的屋子，凝了凝神，轻轻过去。
却是驻足，为眼前所见的，主人与先生各自轻笑着赏月言谈的情景。
忽而就心定下来，看到那两人一如既往戏谑着的样子，方才的一丝心慌什么都倏地不见，只想带上分笑来。
那边先生已然笑着看过来：“仙凤来了。”
“见过主人先生。”
“哈，果然是贴心的仙凤，正在谈及你手艺呢。”
“那光等着凤儿过来，连茶也不想泡的某人，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了。”
抿唇掩笑，把食盒打开，布好几个碟子，才又欠身：“仙凤去泡茶。”
豁然之境自与疏楼不同，虽是一应的朴素无华，却也绝非是些粗糙之物。便如手里这套木鱼石的茶器，料精式雅，质厚难冷，足可堪称一流名品。
悉心奉茶，又听着那两人素来的顽笑调侃，当真是月下清风不胜悠然。
“哎呀呀，居然就这么睡了。”
指尖拈着一缕银紫发丝，剑子先生笑的似有些无奈。
主人半靠着豁然之境的朱漆廊柱，一手还搭着那紫金的扇子，呼吸匀缓。
略有迟疑着：“可该唤醒主人么？”
先生摇摇头：“算了，半天才心情好转，今天就让他睡这吧。”
顿惊：“主人他……”
先生抬头安抚似的笑：“莫急，应不是什么大事。”
咬唇不语，只心下仍有懊恼，为何自己全然没能看出主人心情不佳之处。
先生见着，眨眨眼又招了招手，示意着过去。
凑近，听先生压低了的声音过来。
“凤儿，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是……”
“你那主人啊，只要开始看《荀子》就是有不爽了。”
“……”
“这可是那家伙的习惯，上百年都没变过。”
“哈哈，不信吗？”
略带狡猾的表情，像是真话又像是玩笑。
眼眸深处却是清澈如星，映着主人睡颜安然。
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何先生会看得出。
浅笑，摇头。
俯身一礼：“仙凤明日再来。”
回身欲退，先生却道：“先等一下。”
说着又回屋拿出盏竹灯：“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
却又突然笑起来，把灯塞进我手里：“不过，看来是不用了。”
“……？”
顺着先生视线回头，只见小径路口立着的一根笨木头。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