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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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奴二人摇身一变，马车上坐的就是一对阆京城里最最常见的富家兄弟。
老话说的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还是很有道理的。
庄成碧平素里穿得都是些粗麻的衣料，连精棉都少有。在内侍局进进出出的，灰里尘里翻腾个没完，倒也不心疼。算不上灰头土脑的，但也多少掩去了些少年人的灵气。
陈芃芃原也动过给他换衣料的心思，奈何这后宫中往来的都是人精，四十支棉和三十二支棉的不同之处，他们略略抬眼一扫就清晰明了，更别提从麻布换到细棉是多大的出入，被人发现了又是横生枝节。
不过内里倒是换了好料子，江南贡的丝绸宫里还未得呢，那里陈芃芃就着人寻来，按照庄成碧的身量做了几套巴巴得送到内侍局来了。从烟雨如织的江南到这深宫后院之中，他也是风雨无阻。
宫里有几位出身没那么富足的嫔妃，时节上还为争几匹旧年的绸布伤了和气。那日恰好庄成碧当值，哭笑不得的给几位娘娘调停。想着若是撕扯出来，不知又多少罪责要落到自己头上。这宫门里，竟也是旱得旱死，涝得涝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不光是在那条长长的阆京街上。
此时换的外衫，也不是多高级的衣料，就是庄成碧入宫前穿惯了的料子，该挂的玉佩荷包香囊手串是一样没落，往那一站，恍惚间时光骤然还原，瞧着还是那个庄家的独子。
庄成碧先换完了衣衫，马车也已驶出了宫闱，再没了顾及，趴在车窗上肆意的向外打量。细腰长腿往那一架，勾着陈芃芃的目光不住的流连。
这姓陈的换下了华冠丽服也还是锦缎细绸，衣冠楚楚的往那一靠，那架势也要露几分人中龙凤的端倪。
总之这兄弟二人，一个俊美一个俏丽，若当真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不知要惹得多少媒婆踏破门槛了。
这城中两三年的变化他一日看了，兴致勃勃的点评这那的，迎来送往忙得不行。陈芃芃嘴上说着没一时清静，暗地里却示意袁骁且绕绕路子，把这阆京城的繁华之处都转了一遍。
纵然进了几年宫，但到底也是阆京城里生长了十几年的人，怎么会不认得路，庄成碧发觉，倒也不拆穿。
反而是这齐王爷，许是宫中景致华美，还是公务繁忙，鲜少在这阆京城中闲逛，还要一路尽他东道主的礼仪，一开始还能靠些风闻介绍个大概，再往后走就开始胡诌，这是几千年名胜，那是几万年古迹。后来编恼了，便说此地没什么名景，还托词说饿，叫车夫快些往尚芸楼去。
庄成碧面上虚心求教，心里笑了个仰倒。
“曹！刘家面馆没了？我还想着这趟出来能再尝尝他家的虾子面呢！”那点莫名的郁结很快就在幅面的凉风中消解了。
从前庄成碧撺掇着陶怀瑾逃了学堂，四处闲逛，俩人一面走，一面也是这么瞎编。最后多半是要逛到这刘家小面来一碗虾子面。
“这家面馆的厨子被招入宫了，现在就在后膳房当差，你在正则殿也吃过几次，怎没看你如此回味？”开心果壳开合，“啪”的一声脆响，跑马灯似的旧时光景被掐断，庄成碧心虚的一抬头，怀疑这厮还能掐会算。
“诶，这西城衣馆怎么还没倒闭，这么个黑店，阆京城里的有钱人都是冤大头吧！”
陈芃芃捻了颗开心果仁塞进庄成碧口中，回道：“西城衣馆是兵部王侍郎的小舅子开的，不过是借制衣之名，行受贿之实罢了。”
“狗贪官！”庄成碧怒锤窗台，含混不清地喝骂了一句。三俩路人为他这一声吼所惊，纷纷回头张望。这不平侠客迎上路人诧异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的疏漏，讪讪的缩了脑袋回来，讨好的献上一笑。
马车拐过一处转角，没个正行嬉笑着的某人忽然没了动静。陈芃芃顺着由他拉开的帘子往外瞥了一眼，是到了庄家的宅子。
原是自己失策，去这尚芸楼的必经之路就是庄家旧宅，昔日门庭若市的豪门大院，现时凄凉零落如城郊破庙，自己瞧着都直戳心窝子，更别提这庄家仅剩的独子了。
庄成碧撒了攥着马车帘子的手，没事一般转过来，把陈芃芃打量了一番，突然正儿八经的行了个兄礼，扑哧一笑：“好俊的家兄。”
陈芃芃把庄成碧的手握进掌心。冬日尾稍上的一点寒，说是不冷，积着累着到底也攒了一身的寒气。
陈芃芃用自己的暖一点一点沾染他，好像这样就能连同凄厉的过去一同抹去。
这笑，这人，他都要护好了。
马车停了，陈芃芃先跃了下来。
不是饭点，尚芸楼门口稀稀落落的三俩行人，一个小二缩在檐下，顶着寒风迎宾。瞧见马车驶过来，利索的迎上来。瞧着就是大主顾，殷勤的笑恨不得成盘的奉上。巴巴的跑了两步，要来扶庄成碧下马车，陈芃芃长袖一挥，拿自己的身子给挡开了，亲力亲为的给人搀了下来，也就没再撒手。
小二给挡在后面，没瞧清楚脸，只觉得这身形样貌熟悉得出奇，倒像是......心下一惊！
一旁的袁骁不着痕迹的把小二隔到边上去。这热情洋溢的小二还没甚明白，不清不楚的就被推到犄角旮旯里去了，停滞了一刻后，热情洋溢的卷土重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热情一场和探索的目光袁骁挡得严严实实，“大堂用饭，带路。”
小二碰了一鼻子灰，识相的向前带路。转弯时还不死心的回头瞄上一眼，被冷着一张脸的袁骁挡得严严实实。
陈三不多费口舌，牵着“胞弟”入席落座。
“点吧。”菜本子递上来，陈芃芃就塞到了庄成碧怀里。
“既然是哥哥请吃饭，那我就不客气了！”做弟弟的狡黠一笑，看着就没憋什么好事，陈芃芃乐得随他去，一顿饭而已，他齐王爷还怕被吃穷了？
连结大厅和厨房的楼梯旁，就个不小的间隙，黑魆魆的，气味不流通总有些霉气，故而有人经过也不会有人注意。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的闪了进去。
“你确定是少爷？怎么可能！你我都知道......一黑壮男子，涨红了张凶神恶刹的的脸，额头鼻尖都冒出细密的汗珠，比炒上半天的菜还要燥热，急不可耐的拉着方才迎宾那小二，问道。
“......像是，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可能不是...毕竟庄家...少爷又是...进了宫，不是那么好出的。可是少爷我总不能认错啊，真真正正一模一样！”那小二也是一头雾水，是与不是之间反复踌躇。
他这一不确定，那厨子更急了，匆忙就要脱下围裙去大堂看一眼。小二忙扯住他。
“经理说了，后厨的不能进大厅，我一个跑堂的来去无所谓，你叫人看见，还干不干了？”尚芸楼毕竟是阆京城内数一数二的酒馆，往来的权贵也不少。为了防止下人冲撞了顾客，或是有什么意外事故发生，后厨和前厅的人员都有着严格的活动范围规定。
“我！大不了就不干了这活！”那黑壮厨子还是往下扯围裙，一心只想着去前厅瞧上一眼到底是哪个。
正吵嚷着，另一个跑堂经过，“分烟呢？也给我一截呗？”江湖上跑惯的油子，咧着张嘲弄的笑脸挤过来，满脸抓住别人错处的得意。
“放你娘的屁！”那高壮厨子一身燥热，心上又急得很，一腔无名火不知何处发去，这不识相的跑堂子可是撞到枪口上去了。
“没抽就没抽，骂人干嘛？”这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瞧着那张黑红的脸却步，还嘟囔了几句什么转身走了。踏上楼梯转弯处还回头招呼生意，“哥，买大烟找我，我给你打折。”
一高一矮余光狠戾的盯着这厮，等他上楼去呢。闻言挥了挥手，连收手的速度与角度都几分不耐烦起来。
“这样，你等会额外做两个少爷爱吃的菜，我送过去。顺带再多看两眼，若真是少爷，理当能吃得出来，就是不是，被查出来也只推说是听误了，大不了赔两个菜钱。你说如何？”矮的那个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一条法子来。二
人说定，又悄悄得散了。
不多会，那小二端着两盘家常菜送了上去，一份是麻婆豆腐，另一份是青椒土豆丝。偷眼盱着陈芃芃给庄成碧布菜，心中疑云重重。送来后也不忙着走，就在周遭候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没再给他多时间迷惘，那边就差人来叫他了，他咄咄不安地跟着袁骁往那桌走，近了对上庄成碧一双平静的眼。
“孙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