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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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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阮乐有些头昏脑胀，去冲了个澡，人也终于清醒了。邵昀还在旁边床上睡着。
阮乐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上午十一点多了，有些奇怪。邵昀作息一直都挺规律，早晨起得早，也很少赖床，但是今天他洗完澡都没有吵醒他。
阮乐走过去准备叫醒他，“邵昀，我一会得回基地去了，你醒醒，还有时间出去吃个饭。”
邵昀睁开眼睛，看了阮乐一眼，似乎又想继续睡，最后又眯了几分钟，才醒来。
阮乐看他还有些蔫，问他：“昨晚上我折腾到很晚？你怎么看着就跟一晚上没睡一样？”
邵昀打了个哈欠，说：“没，昨天你很老实，在出租车上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你刚才起床。”
“那你什么情况？学习压力太大，现在还开始失眠了？”阮乐又问。
邵昀知道阮乐又在打趣他，“哼，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来的什么学习压力。没事，玩了会手机，睡的有些晚。”
阮乐知道邵昀就算真的有心事，也不打算告诉他，便没有再追问，“你最好没事，那你冲个澡，下楼吃点东西，我得回FD去了。”
邵昀点了点头，又想起来礼物还没给他呢，于是说：“对了，把礼物给我留下。”
阮乐也确实忘记了，要不是邵昀提醒，估计真的又带回去了，“你不说，我都忘了，蛋糕都吃完了，也没给你说句生日快乐。”
“现在说也一样”
“爸爸生日快乐”
“哈哈，谢谢儿子”
阮乐的礼物是一副无线耳机，邵昀喜欢听音乐，这个礼物倒是非常合他心意。吃过午饭，两人分开后，阮乐打车回基地。邵昀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刚和母亲吵完架，他有些不想回家。
最后，在马路上游荡了一会，去了姥姥家。
“姥姥，开门，小昀来看你啦，”邵昀一边敲门，一边冲着门里喊。
“听见啦，听见啦，别喊，搞得别人以为我耳背的厉害”，姥姥说着，给邵昀开了门。
“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你妈妈没来？”
“我想姥姥了，就自己来了。”
“哎呦，乖孙子，是不是又和你妈吵架了，没地方去。”
“姥姥，你都知道还问。”
姥姥笑着说，“又是因为打游戏的事吗？”
“嗯，我和我妈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邵昀有些沮丧。
姥姥摸了摸邵昀的脸，有些宠溺的说：“这一年也没白读书嘛，还知道不可调和的矛盾了。”
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继续说：“你妈妈她强势惯了，没人能靠得上，她就希望你能按照她的想法长大，少走些弯路，免得以后受苦受累。”
邵昀没有吭声，姥姥看着他，又说：“那你就先在姥姥这里住几天，等你妈气消了，再回去和她心平气和的聊聊，行吧？”
“嗯，我一会发个消息给我妈，告诉她我在姥姥这里，待几天回去”。
邵昀表面看着性格很好，很好说话，也很稳重。但实际上是一个有些敏感内向，性格很倔的人。
也许是因为单亲家庭的生活环境，邵昀从小就很独立。以及后来一年多的电竞行业经历，让他比同龄人更加成熟。
他很少会去主动维持一段关系，所以对于与他并没有相同爱好，甚至有些格格不入的高中同学，他连交个朋友的欲望都没有。
而且，邵昀不喜欢欠人情，有什么心事，甚至连最好的朋友他都不会说。大多数时候，都选择自己消化。
只有在和他妈妈吵架后，会去姥姥家住上几天，等双方都气消了，再回家。
在姥姥家待了快一礼拜，邵昀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妈妈在电话里说她那天确实有些激动，希望邵昀回来，两人坐下来谈谈这些事情。
邵昀在姥姥家又多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自己打车回了家。
只是邵昀预想的又一次争吵并没有来临。
邵昀进了家门，看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对母亲说：“妈，我回来了。你吃过早餐了没？我在楼下买了一笼小笼包。”
妈妈点了点头，让邵昀也坐过来，两人面对面，邵昀知道母亲是有话要对他说。
妈妈率先开口：“你姥姥说的没错，你都17岁了，我管不了你一辈子。等明年你就成年了，我最多能再管你一年。这两年，关于你打比赛，我反对过你，也向你妥协过。你坚持过，后来也妥协过。可是现在的这个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更不是你想要的。”
邵母看着邵昀，说着眼眶有些湿润，停顿了一下又说：“你姥姥和我说，我再这么反对下去，咱们母子这层至亲关系，都得被耗干了。小昀，我只有你，我一想到你姥姥说的这种可能，我一晚上一晚上的做噩梦。”
说到这儿，母亲的眼泪彻底流了下来，邵昀的心似乎也跟着一起在滴血。他和母亲相依为命这些年，谁离开了谁，都没法活下去。
“你姥姥说，我不能把你总是放在悬崖边上让你做选择，一边是最重要的亲人，一边是最想做的事。妈妈不是不理解，你想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妈妈也知道，你后来放弃打职业，回学校完全是为了妈妈，这些，妈妈都知道。妈妈…妈妈只是想让你少走弯路，想让你活得更轻松一些。”
邵昀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他一直认为，是他的妥协和牺牲，换来了他和母亲短暂的和平。所以，他确实总在悬崖边上，前进一步，是对母亲对他的爱的一种背叛，后退一步，是对自己理想与信念的背叛。这种强烈的负罪感，让他很累很累，甚至有时，会让他忘记，母亲的压力其实比他还要大。
邵昀发自真心的对母亲说：“妈，真的太难了，让我在你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之间做一个选择。我永远都会选择你，可我也永远都会有遗憾和后悔。”
邵母怎么会不知道，其实自从邵昀答应了不再打职业，这一年无论两人有什么争执，邵母都没有听到邵昀说一句后悔，说一句要再回去打职业。
可是，她这个本来就性格内敛成熟的儿子，更加封闭内心。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再走进他的内心。邵昀话越来越少，笑容也快消失了，直到后来，他连争吵都没有了。
看着儿子流着泪的脸，邵母的心都要碎了，“小昀，妈妈以后不会再逼你做选择了，路是你自己的，怎么走，你自己决定。妈妈会帮你，但不会再替你做决定了。”说着，伸手抱住了邵昀。
邵昀也回抱住了母亲，两人在这个久违的拥抱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与亲近。
一时间，邵昀有些百感交集，这本就不该是一场斗争，却最终落了个两败俱伤。幸好还有时间来弥补，只是此刻的心情，谈不上有多开心。
母亲的妥协，在他看来，也是无奈之举。若要论谁赢了，是他赢在母亲对他无条件的爱。
他当初会选择放弃电竞行业，又何尝不是出于对母亲的爱。只是，从结果来看，他的妥协，亦非良策。
邵昀一整天都有些迷迷糊糊，总觉得这一天都不真实。直到晚上，阮乐发过来消息，说他联系了东哥，和他说了想回NGU的想法。这才想起来把他要重新回赛场的消息告诉阮乐。
—儿子，爸爸有喜事要通知你。你要不要先猜一下？
—你的喜事？你要回来打游戏了？？？
—你太没意思了，直接就猜到了。
—真的？我天，爸爸，你太棒了！咱一起回NGU？！(^o^)
—我得问问东哥，还让不让我加入。
—你这不是废话。你妈不反对你打职业了？
—嗯，估计是前几天我姥姥一直在劝我妈。
—我天，这比我知道自己晋级决赛的时候都高兴。
—哈哈，咱们父子组合要重出江湖了。
—又能和你一起打游戏了，我他妈要幸福死了。—NGU见！
—NGU见！
时隔两年，邵昀再次拿着行李出现在NGU战队的训练基地。
NGU战队的基地在市郊，周围很安静。以前他在NGU的时候，基地的阿姨喜欢养些花花草草，门口摆满了各种盆栽。
邵昀最喜欢的是几盆栀子花，他去年离开的时候，正值栀子花的花期，花香四溢，甜而不腻，他很喜欢这种可以给人带来喜悦的味道。
邵昀站在基地门口，又闻到了栀子花的花香，时间和去年夏天重叠，恍惚之间，觉得自己从未离开过。
两年前第一次来基地的路上，他一路都在盯着窗外飞驰的风景，看着陌生的景色，心里满是对俱乐部和电竞行业的兴奋与好奇。
今天邵昀在来的路上，登录了他已经将近一年都没有再使用过的微博。刚一登录，就有上百条信息。
他的最后一条微博还停留在去年他们春季赛季后赛淘汰后，他对粉丝，对自己说的话：
——春季赛虽止步于此，但NGU还有无限可能。
邵昀看到他的这条微博下，对于他的突然离开，评论有遗憾、有期待、有不屑、也有说会一直等他的粉丝。
消息里有一个给他发了几百条私信的账号，邵昀点开看了一下。是他的一个粉丝，从他退出后，每天都会给他发一个消息。
最新一条是：
——今天是你离开赛场的第三百四十七天，但你还是我心里的光，永远光芒万丈。
回到校园后，邵昀再也没有关注过有关他离开电竞的消息，又或者是想麻痹自己。不关注，不回忆，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一样。这样他就可以假装自己像别的高中生那般读书学习。
现在看到这些消息，站在基地门口。相比第一次的兴奋，这一次更多的是感慨。终究骗不了自己，关于这个地方的回忆，关于他退出一年的遗憾。这一刻，搅在一起，让他有些想流泪。
有一种漫无目的流浪许久后，终于再次找回家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