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轻歌我就曼舞》唐竹英

43、迷案的逻辑

　　晚上十点多，龙奂生和陈明辉过村部来，夏初阳领着他们去村里各处转了一圈，并打电话给各组组长，要他们提防火灾。其实这些他们在昨天的会议上都已作过强调，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得再三提醒，加以防范。晚上十二点不到，村里各处放起焰花，声响此起彼伏，天空绚烂多彩。“今年村民们袋子里有钱了，舍得买花炮仗放了。”龙奂生笑笑道。夏初阳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两肩随之一耸一耷，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千家团圆，万家幸福，就是他们这些党员干部的美好心愿。天空中，雪花又飘起来了，越来越密，看样子，地上不久就会变白。夏初阳对龙奂生和陈明辉道：“新年好呀！咱们也回去陪陪家人吧！”二人点头同意。三人仍旧先回村部。在村部门口看到了田维维，他看到夏初阳后，忍不住哭着扑向了他。龙奂生和陈明辉有些意外，田维维也顾不了那么多，哭着道：“夏支书，看来您的猜测是对的。他们为她烧了很多纸钱，且说了许多忏悔的话，还说怪当时下手太重害死了她。”夏初阳道：“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啊！不过，要你去怀疑自己的亲生父母真是太不应该 。也许是我错了！”田维维道：“夏书记，我认为您是对的！我越来越觉得您说的是对的，因为，我听我爸边烧纸钱边说‘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你也叫了我十年爸爸’。”夏初阳听到这些话后，也不觉得意外。龙奂生和陈明辉互相对视一眼，道：“搞得我们云里雾里的，你们两个究竟在谈什么事啊！”田维维哭着对龙奂生道：“龙支书，我怀疑是我爸害死了我妹妹！”龙奂生一愣，看了看夏初阳道：“这是怎么回事？”夏初阳看了看夜空中飘飞的雪花，道：“还是去村部会议室说吧。”
　　四人进入会议窒，扯亮电灯，打开电炉和空调，身子顿时暖和起来。田维维一直在哭。龙奂生道：“你也不要伤心。事情该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总要有个说法。”陈明辉犹豫了一下，对田维维道：“听年纪大一点的人说，说你妹妹不是你爸的女儿，是你妈和李全林的。不过，乡里的这些杂言碎语信不得。”田维维竟也道：“我也听到过类似的流言蜚语，但总不相信。我怎么可能相信自己的母亲是那样的人嘛！”然后又低下头来，道：“但我也没想到，我父亲会知道此事，并且迁怒于我妹妹。”夏初阳深思了一会儿，道：“这些都只是揣测，并不能因此就断定是你爸爸害死了你妹妹！”田维维却丝毫没有要维护自己父亲的意思，道：“我觉得就是他害死了我妹妹！不然，他烧纸钱时不会显得那么良心不安！他就是嫌弃我们三姐妹是女儿——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些年来我从未怀疑过他！虎毒不食子啊——不过，如果我妹妹不是他亲生的，那就说不定了！唉！想想都可怕，这要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嘛！”田维维哭得越发起劲。
　　龙奂生看了看夏初阳，道：“这事情，可不能乱来，夏书记，您说呢？”夏初阳点了点头，又道：“说实话，从我进村前拿到案卷翻阅过后那刻开始，我就猜想有可能是亲情犯罪。从我进村的第一天起，我就在观察田家的每一个人，之后，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想法。”田维维抬起头来，道：“原来，您早就怀疑了，可为什么没有行动呢？”夏初阳道：“因为我没找到犯罪动机，直到听到那个流言。”陈明辉道：“流言也可作为证据么？”“流言当然不能作为证据，可从他们自己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夏初阳道。“所以，你就要我趁今晚去观察他们会不会烧纸，会不会说什么。”田维维道。“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对你来说很残忍，可是，没办法，有些事，真得你自己去做。”夏初阳道。龙奂生深叹一口气，道：“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说一句吧。其实，村里也有人怀疑田明明是被她父亲打死的。不过，这只是大家私下里说说而已，当不得证据的。”夏初阳问田维维道：“你父亲打过你吗？”田维维道：“怎么不打？狠得很！刚开始只有我一个人时，还好，自从有了二妹和三妹后，他打起人来可狠了！打了我还不够，还打二妹三妹！但他不至于把三妹打死吧！”陈明辉道：“你父亲就是想生儿子想疯了！有人说，他嫌自己基因不好，老生女儿，所以才要你母亲去偷个儿子来。”田维维哭着道：“他简直就不是个人！”陈明辉道：“可是，当时别人看到你妹妹是被人用刀砍死的，不是用棍棒打死的啊！”夏初阳从文件柜后，拿出一个戴着木刀鞘的棍子，抽出刀鞘，就露出了里面的刀刃。他又套上木刀鞘，试着朝桌子打去，打着打着，刀鞘甩掉了，刀刃便砍在了桌子上。“当时，你父亲应该是边打田明明边和人说话，而那人应该是要你父亲别下那么重的手，你父亲眼睛瞅着那人手却没停，刀鞘掉了，也没发觉！”夏初阳道。大家听完他的话，顿觉背上涌出一股寒气，且觉得浑身哪哪都痛，仿佛那些刀子都落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