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轻歌我就曼舞》唐竹英

27、她是个医药学天才

　　夏初阳见许放归打着吊瓶安静地睡去，交待张彩月几句后就准备离开医院。来到医院门口，见廖静还等在那里，于是道，你怎么还没回去？廖静道，等你呀！又道，刚刚杨医生说的话我全听到了，你别放心里去，她就是这样的，正常起来比谁都正常，不正常起来比谁都不正常。据说她有间歇性精神病，刚刚这种表现还算是理智的，她失起智来，比疯子更可怕。夏初阳停住脚步，道，不会吧，如果她有精神病那怎么当医生啊？国家再怎么缺人才也不会让一个疯子来当医生吧！廖静又笑笑道，好多天才都近乎疯狂，难道你没意识到这个么？
　　夏初阳忽然回忆起自己几年前跟杨莫羽去垮塌的学校废墟里徒手刨人的事情，那时，她硬说里面埋着一个人，最后，才得知只是一个骨灰缸子。现在想来，那时的她精神就有些不太正常。他又想起她在王书记追悼会后笑着说话的情形，那哪里是像死了亲舅舅的样子啊？杨莫羽难道真的是廖静口中所说的精神病患者？他不敢相信，可是，她见着他时时而熟悉时而陌生的表现，真让他产生怀疑。她是不是时而认识他，时而不认识他？照说几年前大家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也该有些情谊才是，怎么倒像是不太认识一般呢？虽说隔了这么几年，但也不至于那么陌生啊。说陌生吧，那次王书记追悼会之后，她还主动和他说了话。这个女人真是令人搞不懂。
　　你想什么呢？难以接受是吧？杨医生的确就是天才与疯子的结合体。你别不信，她还有梦游的毛病呢！有人曾看见她半夜起来，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在医院后面的空地上跳舞，而且还很有节奏的样子，像是伴随着音乐而跳一样。我们院长巡夜时曾碰到过她，叫她她也不应，第二天问她，她竟然不记得跳过舞和碰见过院长那些事。给人的感觉倒像是，做梦的是别人而不是她。你说怪不怪？我们一度以为，她这人会在工作中搞出失误来，可并没有。她在工作中的状态完全让人看不出她有精神病，奇怪吧？还有奇怪的呢，她竟常常抱着那个青花瓷骨灰缸睡觉，有人曾问过她，她说她没做过那样的事啊，她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人来人往、灯火辉煌的余镇街上。廖静看了看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不过去我家有段黑灯瞎火的路要走，要么，你送我回家吧！夏初阳道，好吧！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她仍旧对他谈着她们医院的天才兼疯子医生杨莫羽。她爱听音乐，爱唱歌，有时候，听到有人唱歌，她还会应声起舞，不管不顾地跳起来，那样子就像是梦游。我刚刚不是说过她喜欢梦游吗？当初别人说起时我还不太相信，可见她在大庭广众这下起舞的样子，我就信了。哪有一个正常的人会一闻歌就起舞的呀！她那舞蹈没多少变化，常常就跳那一□□舞姿倒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在随风飘扬，上升上升，直燃到天际。那感觉与杨丽萍的孔雀舞有些像，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不是孔雀舞，那是火焰舞。你说一个女人要受多大的刺激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呢？真是难以想象！我听院长说，她的男朋友以前死于火海，所以她才会变成这样，也不知是真是假。好了，我快到家了，就不用你送了。本来想请你到家里坐坐的，可这么晚了，也不好意思再留你。廖静在离家还有五十米远的地方对夏初阳说道。夏初阳还沉浸在杨莫羽的故事里没出来，一时没有反应。廖静只好又说了句，我到家了，你也回去吧。夏初阳这才反应过来，道，好吧。
　　看到廖静进入家门后，夏初阳才转身往回走，在路上又遇到了余镇人民医院的廖院长。他看到夏初阳时有些吃惊，夏支书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送人回家！送人？廖院长看了看夏初最又看了看不远处自己的家，却没问什么。夏初阳问，你来这里做什么？廖院长笑笑道，我回家呀，我的家就在那里，要不要过去坐坐？夏初阳忙道，不了，我还得返回村里去，明早有会要开。二人说了些道别的话后，夏初阳就快步往镇上医院走去，先去看了一眼张彩月和许放归，见到二人并无异样后，就去医院门口车辆存放处取了摩托车，连夜赶回村里。
　　回到村里，稍微洗漱一下，就困倦地躺倒在床上。入睡前一刻，才意识到廖静很可能是廖院长的女儿。他怪自己太迟钝，然后，就渐渐进入了睡梦中。在梦中，他看见了那个一身白裙的女子在空阔的夜空下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