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那个被演戏耽误了的盗墓大佬》江北玥

34、剧本二

　　收敛尸骨完毕后，大家开始坐在沙地上分拣遗物。

　　王盟从尸骨上收来的大多数都是些被油纸包裹住可以随身携带的金银首饰，也有一些是当时的粮票和圆形的钱币。

　　旁边的黎簇见状含怒质问：“死人的钱你都偷啊？！”

　　“你懂什么？”王盟对着光检查一枚铜币的损伤程度，毫不在意地解释：“与其让它们埋在沙子地下几千年后变成矿产，还不如被我带回社会，发挥它们的余热，废物利用一下。”

　　吴邪毫不留情地对着他的脑袋锤了一下，“这时候脑子灵光了。”

　　谢飞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正蹲在沙丘上看卡车在阳光下投射出的虚幻的影子。

　　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大家分吃着邦邦硬的压缩饼干，神情散漫地插浑打科，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了很多。

　　白发少年屈着一条腿坐在卡车头上，他歪着头靠在膝盖上，额发搭在眉间，黑色的阴影盖住了右半边脸，沉静如渊的气息像悠然休憩的猛兽。

　　吴邪正在听黎簇讲话，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离人悲，它下陷进沙里的部分似乎多了不少，白色的沙粒已经没过了“悲”字的下半段，但四周依旧安静得只能听到几个人的说话声，仿佛沙漠活物般悄然苏醒，然后吞没了这块墓碑。

　　眼神深远的年轻男人像最老练的猎手，把动作幅度控制在最微小的范围内，笑容不动声色，没有惊动卡车上敏锐警觉的猛兽。

　　但可惜，他瞒住了谢飞，却没有瞒住有上帝视角的067。而067和谢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体的。

　　“您还记得七星鲁王宫矿洞里那株蛇柏吗？”067给出身为搭档适时的提醒，“当年这群车队围困住的就是一株九头蛇柏，他们在卡车上撒了天心岩，再把货车围成一圈，沙地下的蛇柏就只能在这个范围里活动。”

　　“你们把卡车从沙里翻出来，但也惊动了地下沉睡的蛇柏，包围圈被破坏，它们的活动范围更大了。”

　　谢飞没睁开眼睛，他沉思了一下，这地方既然有这么危险的东西，吴邪不可能一无所知，但他偏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那就绝对另有谋算。

　　但不知道是对吴邪不够了解，还是对方变化太大了，谢飞实在没能把握住他那高深莫测的思维，只好果断询问外挂：“所以，吴邪想干什么？”

　　“借机脱离队伍，给黎簇创造可以打入敌方内部的借口。”067翻着无形的剧本，“比如因为意外被卷入谜团的无辜局外人，又正好脱离了吴邪的掌控，但与漩涡之下的一切都息息相关的棋中人，很好用的一把刀。嗯，不过这定位怎么和吴邪之前有点像？”

　　谢飞对冗杂多余的剧透没有任何兴趣，他只关心自己想关心的人，“所以待会儿吴邪会和黎簇分道扬镳？”

　　两个都是他的雇主，所以他该跟着谁？

　　“这确实是个问题，”067被打断也不生气，摸着下巴也跟着沉思起来。

　　一切快得没来得及让他再去思考。他先感受到了很明显的车体下沉感，白发少年带着仿佛从高空跌落的眩晕感从车头上利落翻滚下来，反应最快的吴邪立刻起身接住他，却被少年顺势拽住肩膀后退。

　　“沙地在下陷，快退开！”

　　“什么？！”黎簇茫然而慌乱地爬起来，他站在原地往那边看，烟尘四起间几米高的卡车无声陷进涌动的白色沙体里。几秒钟的功夫，一辆可以为他们遮挡炽热阳光的货卡就消失了。

　　“是流沙吗？”王盟这时候还不忘他捡的那堆破烂玩意，边往麻袋里塞边四处张望。这一看，他就发现几人之前立在沙丘上的墓碑不见了。那离人悲几乎有他们一个成年人的高，却都消失的不声不响，更何况他们几个大活人。“老板，那墓碑不见了！”

　　“知道了，都离那边远点。”吴邪还算有点良心地捞了一把傻在原地的黎簇，就自顾自退开了几米远。

　　卡车完全消失后，沙地瞬间平整下来，周围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是流沙，”谢飞靠近了一点观察，发现原本车轮所在的地方留下了一条蜿蜒曲折的浅浅痕迹，因为沙子是白色的，所以痕迹不明显。

　　“难道沙子下面还有东西？这痕迹看起来像是蛇爬行留下来的。”吴邪也看见了，他扭头问其他几人：“你们搬尸体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蛇或者类似的活物？”

　　几个人都连忙摇头。

　　黎簇心想，什么蛇能把卡车都扯下去，吴邪说话总是神神鬼鬼不讲逻辑，看起来精神多少有点问题。

　　正在这时，王盟脚边的沙地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拱动了一下，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扯着他手边的麻袋往下拉，猝不及防之下，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半个身子陷入了白沙里。

　　离他最近的是黎簇，他本能地伸手去拉王盟，却只来得及与对方骤然下陷的身体失之交臂，只抓住了一把空落落的白沙。

　　等黎簇反应过来时，他茫然地跪在沙地里乱刨，手掌挖进去半米深，却什么都没发现。

　　“愣着干嘛，赶紧跑啊！”吴邪趁这功夫已经跑老远了。

　　谢飞倒是跳过来把黎簇拽了起来后才跑，但沙地里的东西蠕动着向他们逃跑的方向翻滚，流动的沙丘上就算是吴邪跑的也不快，立刻就被脚不沾地的谢飞追上了。

　　蛇类爬行的沙沙声突然穿过谢飞的耳膜，他警觉地低头，刚跳上沙丘顶点的脚下钻出细长的灰褐色的藤。它们柔软灵活地堪比真正的蛇，带动着滚动的白沙，几乎同时绊倒了不远处的吴邪和黎簇两个人。

　　不过吴邪摔在半山腰，黎簇则直接滚回了沙丘下的平地。

　　“吴邪——”几乎来不及思考，谢飞转身往下跳，借着沙丘的坡度瞬间就滑到了吴邪身边，他摸出口袋里折叠的小刀往半躺在地上的吴邪脚边一插，割断了那条意图捆住吴邪脚踝的蛇柏枝条。

　　下一秒，整个沙地里都传来了咕噜咕噜物体移动的声音，蛇柏似乎被谢飞激怒了，无数枝条涌出白沙，缠上它们的目标，这仿佛魔幻大片一样的景象把扭头往这边看的黎簇吓呆了。

　　吴邪的下半身被枝条缠住往下一拉，在完全陷入沙地前被谢飞堪堪制止住。少年一手拽住吴邪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刀沿着藤蔓用力往下割。但还没有割断几根，剩下的枝条就受惊般缠得越发紧，把吴邪勒得痛苦地倒吸了一口气。

　　“阿飞，放手。”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什么吃饭喝水一样的平常事。

　　谢飞没有理他，他踩住乱窜的枝条，放弃割吴邪腰和腿上的藤条，转而选择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去割断那些从沙地里伸出来的蛇柏。

　　这次的效率就比之前高多了，眨眼间，吴邪身上密密麻麻的蛇柏就散了一半，他被捆住的双腿也解放出来。

　　但还没等他从沙地里爬出来站稳，剩下的蛇柏就灵活地改变了目标，放弃继续纠缠吴邪，反而自发地去窜到白发少年的手腕和肘关节处，灵活地打结缠绕，把他攥着匕首的手固定得动弹不得。

　　谢飞啧了一声，试图用还能动的另一只手去拿口袋里的刀片，但在他有动作之前，吴邪温热的手掌就握住了他的唯一能活动的手腕。

　　干什么？眉眼间戾气横生的少年冲他挑眉示意，过黑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恐惧，只有习以为常的冷漠和对困窘现状的不驯。

　　“阿飞，相信我。”吴邪忍不住露出最自然不过的微笑，仿佛肌肉记忆被自动触发，而肌肉的主人甚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笑。他只是笃定地望着少年，眼神平静，仿佛不是身处危险的边缘，而是在同朋友在海边望月。

　　谢飞定定地看了吴邪一会儿，突然扭头喊：“黎簇，爬起来，往前跑！”

　　紧接着，他就收敛了蠢蠢欲动的攻击性，就像餍足的猛兽一样懒洋洋地眯起眼，安分地停下了所有小动作，任由越发嚣张的蛇柏枝条张狂地顺着他的手腕爬到吴邪的手上，并收缩缠紧牢牢绑在一起。

　　等黎簇又一次摔倒在沙面上爬不起来，情不自禁地再次回头时，发现吴邪和谢飞都完全消失了，整个沙漠像海子一样平静。

　　他抬头，周围只有一望无际的白沙和海子，还有沙丘上东倒西歪的卡车。

　　黎簇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思绪在混乱中甚至生出几分无所畏惧来，干脆摆烂地躺在地上不动了，希冀着沙里的奇怪东西赶紧把他拖走和吴邪他们一起死，也不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鬼地方。

　　但他闭着眼睛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他希望的结局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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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