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初二》sine

37、填鸭

　　早上付醒起床时，宿舍里的甄甜甜、石园二人还在睡。轻手轻脚地收拾完出门，楼道里安安静静，完全没有往日这个时候的嘈杂。

　　“啪嗒。”一声开门声从旁边响起，孙晓果踮着脚尖走出来，轻轻将门带上。一转头正看到付醒，愣了下，俩人相视一笑。

　　“一起走？”付醒邀请道。

　　孙晓果点点头，走过去笑着说：“走。你去吃饭吗？”

　　“嗯，去。”

　　补课期间没有晨跑，在食堂吃过早饭，她们两个一起去了特定的教室。班里已经有不少学生，都是不同班的同学，付醒俩人先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学校将初三教学楼的一楼四个班作为补课教室，每个班坐三十到四十个人不等。补课的教师都是从各班抽调，各科最好的老师。每天七门主课轮流上过来个遍，剩下的时间都是自习。

　　不到七点，他们班物理老师忽然在班门口出现，往班里扫了眼正看见付醒和孙晓果，就喊道：“付醒，带七个学生去教务处搬资料。”说完，也没等她回答，就急忙跑到另外几个班喊人。

　　付醒跟孙晓果对视一眼站起来，叫上教室里除了她俩的另外五个人一起去搬书。

　　学校给每一科都发了补习材料，厚厚的一大本复印的资料。付醒把书放上讲台时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字，表情扭曲了一下，她一下合上书本。

　　学生们到的差不多时，数学老师进班，将资料发下去，又稍微调整了下学生们临时坐的位置。付醒俩人的位置没动，但闫一成隔了个过道，被安排坐在付醒左边。

　　突然看见闫一成，付醒惊讶了一下，他这次难道考进前一百五了？好像没有吧，在印象里好像是三百多名。但脑筋一转也明白是他妈把人塞进来的。

　　“他怎么也来了？”孙晓果小声和付醒说话。

　　付醒耸耸肩，偏头低声回道：“毕竟他妈是个老师。”

　　撇撇嘴，孙晓果坐好。

　　教室里不认识闫一成的，对老师的安排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但知道他有个当老师的妈、而且凭他的成绩根本就进不了补课行列的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什么时候都有享有优待的人，但当实力配不上享受的资源时，周围人的心里就会产生不平衡。有不平衡，就会有排斥。

　　补课期间，大家都来自不同班，认识的没几个，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通过非正规手段进来的。但等假期结束，本班其他人知道闫一成参加了学校的特训。而本身成绩不错，但参加不了的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现在不显，但后来闫一成在班里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了不少。

　　因为都是全校成绩最好的学生，所以他们补课的内容又多又深。老师们讲课的速度都非常快，完全不敢跑神，愣一秒一个知识点可能就过去了。

　　平时，老师们还要顾及不同水平的学生，会留给大家思考、接收的时间。

　　但在这里，没有。

　　他们就像是被填的鸭子，老师们一刻不停的把知识囫囵填进学生们的脑子。

　　一天下来，付醒记笔记记得手都酸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甚至让她手指需要自己掰才能回复。

　　白天的课程终于上完，以为可以稍微松口气，没想到更奔溃还在后面。

　　七门课，七张试卷，今天写完明天早自习前交。

　　拿到厚厚一叠卷子的时候，付醒脑子都有一点恍惚。一整天的高强度授课，再加上手里这些，都是付醒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即使是上辈子的高三，她也没有体验过这种强度的学习。

　　但现在连愣神的时间都是奢侈。

　　付醒将脑子清空，全身心投入进试卷。数学、物理、化学先做，特别难的、五分钟之内想不出解题思路的题直接跳过。等都做完，再写语文、英语、政治、历史。

　　半个下午加整个晚自习，连晚饭都是去小卖部买了面包，边啃边做题，付醒终于在放学时将卷子写了个七七八八。

　　以前大家都盼着下课、盼着回家，今天放学铃打响时，学生们第一次希望别下课，时间别过得那么快。

　　付醒剩的不是很多，回到宿舍洗漱后，她抓紧时间继续做题。宿舍就她一个人，也不害怕。反而足够安静地环境，让付醒的效率出奇得高。

　　晚上十点半，她终于能上床睡觉。

　　本来以为这就是补课期间的节奏，虽然强度大，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但没想到，等学生们适应了两天，第三天开始，各方面难度持续加大。

　　老师的讲课速度简直是要飞起，再发下来的试卷一天比一天难。

　　做过的卷子，开始老师还有时间给你讲，后来只能在上课前挑几道最难的讲，最后只来得及提一句解题思路。剩下的只能靠你课下自己来。

　　前两天，课上听不懂的和不会的题，闫一成还会在课下问付醒，如今全都是不会的题和听不懂的地方。既不知道从哪儿问，也根本没时间再问，因为他们甚至连说话的时间都要找不出来。

　　趴在桌子上，作业拌得你一天抬不起头。

　　时间不够、学习强度太大，逼得学生们每天啃面包喝凉水，都阻止不了夜越熬越晚。不少学生开始写着写着题，自己都没意识，眼泪就下来了。

　　每天都是度日如年。

　　但没有一个人退出。不敢也不能退出，没有人想被别人超过去。

　　台灯的电已经供不应付醒的需求，她只能每晚坐在楼道里写卷子。孙晓果和她宿舍里的另外一个女生也加入，三个人每天十二点之前就没有睡过觉。

　　学习已经压得付醒喘不过来气，没想到祸不单行，她感冒了。

　　流鼻涕、头晕、注意力下降，折磨得本来就压力巨大的付醒更是崩溃。因为生病，让她的学习效率低得可怕，为了赶进度，她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短短两三天，就让她开始掉头发。

　　但幸运的是，六天补课时间已经快过去。

　　拖着浑浑噩噩的脑袋熬了两天，最后一天所有课上完，数学老师发下七张卷子让当场做，晚自习结束必须交。

　　这是最后的检测考试。

　　整整六个小时，除了去了一趟厕所，付醒一直坐在座位上做题，连饭都没有吃。班里不少女生一边哭一边写。

　　最后交完卷，付醒擦鼻涕直接擦出了血。

　　啃着面包，脚步虚浮的回到宿舍，付醒连衣服都没脱，扑到床上时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只记得自己拽着毛毯，不知道最后到底盖没盖上，就直接睡死过去。

　　意识坠在无尽的黑暗里，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时间无知无觉的流逝，意识也在浮浮沉沉。

　　不知星辰变化。

　　某个时刻，付醒突然睁开双眼，瞬间清醒地坐起身。

　　下一刻，思绪又有些迷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付醒闭着眼，皱着眉揉揉太阳穴，等待混沌的脑子重新清明。

　　旁边本来在说话的甄甜甜和石园，被突然坐起的付醒吓了一大跳。

　　“你醒了？”甄甜甜之前进宿舍的时候，还以为宿舍没人，后来才看见付醒在床上睡觉。

　　“嗯。”坐了一会儿，付醒已经完全清醒，有点好奇她们怎么都来了，就问：“你们来这么早？”

　　“啊？不早了呀，六点多了。”

　　“才六点多？！”付醒惊讶道，昨晚那么困她还以为自己会睡很久，没想到起得比平时还早。现在意识清醒过来，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她揉揉肚子，感觉今天尤其饿。

　　“啊。”甄甜甜应了声，感觉有哪儿不太对。也没细想就问她，“你走吗？我们准备进班。”

　　她和石园来得都不早，已经快到晚自习时间，刚刚就在说进班的事。她们还在考虑要不要叫付醒，没想到她正好醒。

　　“这么早进什么班？”付醒有点疑惑。

　　“不早了，马上快到晚自习了。”

　　付醒愣了一下，吃惊地问：“晚、自、习？！现在是晚上六点？”

　　“啊，是啊。”

　　“呼——”付醒得到肯定回答，无力地后仰“嘭”一声砸在床上。

　　她以为是早上六点，没想到已经晚上六点了，也就是说她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最后一天的假期竟然被她睡过去了！而且又要进教室了！

　　付醒卷着毯子翻了个身，不行，她现在想起“教室”两个字就生理性厌恶。

　　另外俩人对视一眼，也反应过来她可能是弄错了，好笑地看着付醒，不知道她怎么以为是早上的。

　　“怎么样，跟我们一起走吗？”

　　“别。”付醒把头埋进枕头，伸手赶紧拒绝，“你们帮我跟老师请个假，今晚上我不去了。就说我感冒了。”

　　她怕她一进教室就吐出来。

　　整整六天的填鸭式补习，让付醒现在甚至起了一丝厌学的念头。一想到“学习”就感觉脑子涨疼，思维开始混乱，肚子开始反胃。

　　“好吧。”

　　甄甜甜耸耸肩，拿着东西和石园一起出门。

　　等宿舍又剩付醒一个人，她平躺在床上，视线无意识地落在上铺毛糙的床板上，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