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阴曹路》冥山鱼客

91、第十二章 七号

　　“呵呵，看来本尊不得不将豁免权给二位了，连如此隐秘的真实都已经触及，两位，本尊从心里上肯定二位。只是，人间有句话，说的是难得糊涂。两位都是人生的智者，真是可惜，可惜啊。”
　　闻歌怒骂：“可惜你个头！”
　　“零号，藐视管理者，本尊随时可以扣除你的无辜值。”
　　“是吗？那你倒是扣扣看啊。”
　　“……”
　　闻歌是有恃无恐，至于原因，呵，他就是笃定管理者不敢。“我告诉你，不管阴曹怎么算计罪人和冤者，在我和辛这里，你们想都别想！”
　　辛不该笑，尤其是在闻歌奋力维护他们二人的时候，但他实在忍不住，于是大笑起来。
　　“辛~”
　　“我不该笑，哈……”
　　“……”
　　管理者站了起来，成为管理者之后，多少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敢于挑战阴曹管理者权威的考验者，管理者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很想教训一下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卑贱考验者。
　　但是，他不能。
　　这一点，闻歌很清楚。
　　神国世界，他因为挑战管理者的权威，而被扣除一个无辜值的经历。那时，他曾经觉得奇怪，为什么只被扣除一分。再后来，星城任务里，宋娥在任务评定的时候，因为态度不好，被扣除了五百分。那个时候，他隐约有个猜测，管理者的权限范畴在哪里？
　　起码，在考验胜负不明时，管理者不被允许扣除考验者一定的分值，以免影响最终成绩。
　　“管理者大人，既然我和辛已经成功触及三号死亡的真相，你是不是该将触发永生岛考验的权利交给我们了？”
　　“零号，聪明如你，难道还没留意到吗？所谓触发永生岛考验的权利，从一开始就是你们的，根本无非本尊来赋予。”
　　“多谢管理者大人赐教，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离开死亡街，回到永生岛。”
　　“随便。”
　　管理者很快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躺在地上的三号考验者。404门外的其余人，大概是知道管理者已经走了，就推门进来，各自绕了一圈，欲言又止。闻歌谁也没搭理，过了一会儿，人就散了。
　　闻歌和辛离开404房间时，看到等在走廊里的二号。二号看到闻歌，上来甜甜的叫了一句：“王者哥哥。”
　　“有事？”
　　“王者哥哥总是这么冷淡，就算人家是女孩子，不讨哥哥们欢心，也不必总是冷着脸嘛。”
　　“你想说什么？”
　　“恭喜一下两位哥哥。”
　　“谢谢。”道完谢，闻歌拉着辛，就着急走。二号跑到他们前面，伸手拦住。“诶，着什么急嘛，人家话还没说完呢。”
　　“二号，你最好有话直说。”
　　“我知道，王者哥哥们完成了十次死亡体验，得到了一条线索。”
　　“那又怎么样？”
　　“哥哥们通过了真相解答，得到了死亡体验的豁免，所以这条线索，对你们没用了。妹妹舔着脸，想和二位哥哥要一要线索。”
　　“我们为什么要给你？”
　　“结个善缘呗。王者哥哥，你们经历过死亡体验，那种感觉，比真死还恐怖，我和八号是两个小姑娘，真的扛不住。还请王者哥哥们垂怜一二。”
　　二号小丫头，是个会说话的小丫头，不仅会损人，也会讨好人。不过，闻歌不知道该不该把线索给二号，因为这条线索，关乎着二号和八号两个人的生死。闻歌犹豫不决时，辛已经将线索圆片给了二号。
　　“多谢王者哥哥，爱你们哦。”二号拿了圆片，蹦蹦跳跳的走了。
　　“辛？”
　　“为了触发任务，有些事情的发生是一种必然，既然是必然，能够少受一轮折磨，总是好的。”
　　闻歌沉默了一秒钟，最终不得不承认，这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嗯，你总是比我看得清楚。”
　　“阿歌的心，比我的柔软。”
　　“好吧，当你是在赞美我了。现在，我们去哪里？回永生岛吗？”
　　“不着急，回去睡一会儿。”

　　天亮时，闻歌和辛离开了死亡旅馆，这一次，不见向导四号。不过也是，他们已经不需要向导。
　　出了死亡街，再次融入永生岛的氛围，闻歌有片刻的不适应。
　　“辛，我们知道触发任务的方法，却没办法触发任务，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阿歌，你不是想好了吗？”
　　“你这个人，就不能配合我演演戏吗？”
　　“……”
　　“好吧。”闻歌只是想逗一逗辛，奈何对方不配合，他总不能过分勉强。“我们去找七号。七号是个孩子，浸淫阴曹的这些时日，多是听从三号行动的。对于一个被人牢牢掌控住的小孩来说，杀死掌控者或许能够得到一时的快感，却会很快发现，失去掌控的生活，会是多么可怕的一种情况。”
　　“嗯。”
　　闻歌得意的表示：“正好，我们可以扮演一下救世主。”
　　“呵……”
　　“不要笑嘛，对七号来说，一定很希望我们出现去帮他，你说呢？”
　　“是。”
　　“管理者这个笨蛋，还真当我们没办法呢，我们没办法触发任务，但有人已经触发了任务，我们只要问过七号，就会知道任务是什么。”
　　“阿歌，你太得意了，管理者会听见你在骂他的。”
　　“是吗？”闻歌惊慌捂住嘴巴，却又随即放开，然后对着天空大喊，“管理者，你这个笨蛋，我们现在去找七号套任务了。”
　　七号一直坐在最好的酒楼外，永生岛的最中央，岛民来来往往，却没有人看见，蹲在路上的幼小孩子。
　　“妈妈，我饿。妈妈，我饿。妈妈，我饿……”
　　“七号？”
　　七号埋首在两膝中，没有听见闻歌在叫他。
　　“七号。”
　　“谁？”
　　“零号，还有十号。”
　　“那是谁？”
　　“吾友，这孩子是典型的吃干抹净不认账啊，昨天刚吃了我们的牛排和布丁，今天就已经不认识我们了，这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七号抬头，大声告诉闻歌：“我不是没有良心。”
　　“是吗？可你不是不认识我们吗？”
　　“你们看见我妈妈了吗？”
　　“七号，你虽然是个孩子，但不是傻子，你妈妈去了哪里，你真的不知道吗？”
　　一分钟以后，两行长泪从七号这个数字上不停滑落。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没有，我……”
　　“你恨你的妈妈，不是吗？”
　　“……”
　　“恭喜你，杀了最恨的人。”
　　“不——不是的——”七号疯狂的摇头，拒绝承认这一点。
　　“否认并不能帮助你，除非你想和你妈妈一起去地狱，否则，你最好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将要面对什么。”
　　十分钟以后，闻歌、辛，还有七号，一起坐在最好的酒楼里喝最好的酒。昨天，辛可是一连体验了九次死亡，可以说，他现在是永生岛上的富人。
　　“要喝酒吗？”
　　“妈妈说，我是孩子，未满十八岁以前，不可以喝酒。”
　　“听起来，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七号不说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对于一个孩子而言，酒的味道，绝不是好味道，奇怪的是，七号喝的很平静，就好像他早已经熟悉了酒的味道。
　　“妈妈会偷偷喝酒，喝多了，就会打我。我在妈妈喝醉后，偷偷尝过酒的味道。”
　　“好喝吗？”
　　“不好喝，不过，也不难喝。”
　　听七号说话，不像一个孩子。
　　“你是和你妈妈一起进入阴曹的？”
　　“嗯。”
　　“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嗯。有一天，妈妈带我去了一个高楼，很高很高的楼，妈妈说，站在楼上，能看到全城最漂亮的风景。可是，我们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灯没有亮，风吹在脸上，特别冷。我问妈妈，我好冷，也好饿，能不能回家？妈妈说，是的，我们马上回家。然后，她抱起我，把我扔了出去。她松开手的时候，我正看着她，看到她趴上栏杆，从栏杆上跳下来。”
　　“后来呢？”
　　七号摇头：“不知道了。”
　　一个被母亲扔下楼的孩子，一个不想死却被母亲判了死刑的孩子，一个年幼的冤者。
　　“你们经历过几场世界考验？”
　　七号摇头：“不记得了。”
　　“那你记得什么？”
　　“嗯，我记得，一开始我是乏善者，后来变成一介者，然后变成了小才者，现在，我是若流者。”
　　“不是说不记得经历过多少次考验了吗？”
　　“嗯，不记得。”
　　“那为什么会记得这些名字？”
　　“因为每一次，总有人不停的说，说的多了，我就记住了。”
　　对，管理者喜欢同考验者重复考验者的等级。也就是说，进入阴曹以后，身为罪人的母亲，一直在赢，身为冤者的儿子，一直在输。
　　“七号，昨夜，你触发了任务，对吗？”
　　“嗯。”
　　“那么，能告诉我们，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妈妈说过，不能告诉陌生人。”
　　“可是，你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孩子抿着嘴巴，以沉默对抗闻歌的提问。
　　“七号，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选定一个组合，进行短暂的合同。我是零号，他是十号，我们是雾色棋盘的王者，也是永生岛上最强的同盟组合。”
　　“我知道。”
　　“你虽然是个孩子，但我不会把你当做孩子来看。不管你要活下去，还是去地狱见妈妈，你总归要走下去，不能停在这里。七号，我想问你，接下去的考验，你可以自己做完吗？或者说，你更愿意坐在这里，等到结果出现？”
　　“我……我想跟着你们。”
　　“明智的选择。现在，你该告诉我们，永生岛的考验任务，是什么？”
　　“昨天，我杀了妈妈以后，管理者大人就告诉我，我触发了任务。他说了很多话，可是我因为妈妈的死，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
　　“你不会是在告诉我，你不知道任务是什么吧？”
　　“我只记得几个词，管理者大人说过，以前不是这样的，后来发生了什么，就变成了这样。还有什么找个起源？对不起，我只记得这些。”
　　一个孩子，刚死了母亲，而且是被他亲手所杀，能记全任务信息才有鬼呢。通常，任务发布时，管理者习惯性的会介绍一点有关于永生岛的背景。七号说的第一句话，应该就是背景介绍。
　　所以，现在的永生岛，并不是永生岛最开始的模样，而是因为发生了某些事情，才使得永生岛变成了现在的永生岛。至于七号记得的第二句，应该就是任务的核心。考验者需要找出永生岛的起源，找出那个将永生岛变成永生岛的理由。
　　听起来，还算合理。只是，看不见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