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阴曹路》冥山鱼客

189、第五章 九尾狐

　　喝了茶，吃了饭，听了故事，姜子牙心满意足的往天灵观去。
　　小妖不知道是谁抓走了九尾狐狸，但姜子牙心里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抓走狐狸的，应该就是天灵观的道人。毕竟，能够随随便便求到玉虚师兄面前，令他大度出借捆妖索的，也就只能是天灵观了。
　　这个天灵观，在截教上下，还是很招人待见的。整个殷商，大小道观，少说有三万个，但能和天灵观匹敌的，还真是一个都没有。天灵观每年上贡的香火，是殷商道观之最。所以，截教对天灵观，向来是高看一眼的。他们有什么请求，只要不违背天道，基本上都会准许。
　　姜子牙本身是修仙者，但就像云中子说的，他的气量从来不大。头一回下山，就和天灵观交恶，他实在对天灵观，没什么好印象。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一连十年，他都没进过殷商王都。
　　今天，不是三清祭祀，所以天灵观门前还算清净。姜子牙到的时候，观前停了几辆大马车，靠前的马车，只在车前坐了两个小厮。后排的马车，车里坐着主人家。有些主人家等的急了，掀开车窗帘子，一直往观门口张望。
　　“小道人有礼。”
　　“道友有礼。”
　　姜子牙可不想再有什么不愉快的体验，所以来天灵观前，他特意换上了道袍。果然，天灵观前的小道人，看到打招呼的也是个道人，就客气很多。
　　“小道友，我乃城外地灵观的寻方道士，之前在观里，一直听师傅们盛赞天灵观，所以今天路过，特意来拜访，想要进观瞻仰一二，不知方便否？”
　　小道人点头：“原来是地灵观的道兄，真是失敬。今日并非三清祭祀，天灵观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样吧，请道兄在此等候片刻，容我进去通报一二。”
　　“多谢小道友。”
　　小道人去的快，回的也快，回来的时候，脸上戴着笑意，姜子牙知道，放他进去，应该不成问题。果然，小道人得意的对姜子牙说：“道兄，还请进去。山人说了，道兄既是地灵观的同门，来天灵观，也算是回家，所以道兄尽管进去，随便参观。”
　　姜子牙回礼，表示了谢意。
　　天灵观里，确实没什么人，姜子牙随便活动，也不见有人拦。但是偌大的一个道观，没什么门人在，到底有点奇怪。
　　“这位道友，烦请留步。”
　　姜子牙喊住的，是个打水的小道士。
　　“请问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我从地灵观来，特意来瞻仰一番，但天灵观太过恢弘，我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道友，这偌大的天灵观，怎么都看不到许多道友？”
　　“原来是地灵观的道兄，有礼。咱们观里的人，不是下山了，就是在后山。”
　　“啊？”
　　小道士也不藏着，解释说：“这不是没几天要三清祭祀了吗？师兄们奉观主的命令，下山去寻祭品，想来道兄也知道，最近祭品难寻的很，观主为了稳妥，这才派了许多师兄下山。至于后山嘛，前不久天灵观抓了一只厉害的大妖，这大妖野性难驯，观主担心困不住大妖，让厉害的师兄，去后山守着。”
　　姜子牙对小道士表达了真诚的谢意，尤其是知道，他打水的地方，靠近后山，更加殷勤的表示，愿意略表绵薄之力。
　　小道士也不推脱，姜子牙知道，他是真的累，听到有人愿意帮忙，急急忙忙就同意了。跟着小道士提了两回水，小道士有些不好意思，让姜子牙自去参观。
　　姜子牙已经摸清楚路线，当然不用继续帮忙提水。告别了小道士，他堂而皇之的摸进天灵观的后山。
　　一直走到两座山的山谷里，姜子牙才掐上隐身诀。
　　天灵观的后山山谷里，设了一个大型法阵，法阵中困着被捆妖索绑住的九尾妖狐。法阵外，守着十个天灵观的道士，他们的脸色不大好，眼神发昏，估计是守阵累的。
　　被捆妖索捆住的妖狐，需要十个人间道士守阵，才能困的牢，姜子牙这回，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只九尾狐，能够护的住一片树林的小妖。
　　这只妖狐，少说也有九百年的道行了，如果不是被人抓住，说不定，早晚能修成正果，成就妖仙。

　　“谁？”
　　九尾狐睁开眼睛，看向掐了隐身诀的姜子牙。他是不知道，化作人身的九尾狐，是不是真的像乌鸡小妖说的，是个大美人。只看本体，这只狐狸，已经是相当的漂亮，漂亮的姜子牙心里，忍不住生出要把他杀了，取下皮毛做围脖的冲动。
　　“能看见我？”
　　“老娘不仅能看见你，如果不是这破捆妖索，老娘还能直接杀了你。”
　　“哟，这戾气够重的。”
　　“戾气？你以为我愿意生出戾气吗？我们作妖的，自知不讨你们凡人欢喜，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缩在深山野岭里修行，哪里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凡人修士，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一口咬定，作妖的就没好东西，叫着嚷着要杀我们。你说，老娘是不是要生出戾气？”
　　姜子牙摇头：“小狐狸，你是九尾狐，又潜心修了九百年，想必是对修行诚心的很。难道说，你要为了这一番因果，而任由戾气侵蚀道心，从此再无证道的可能吗？”
　　“证道的可能？你觉得，我被人困在这里，还有证道的可能吗？这些人抓我，可不为了把我养在这里的。他们是要耗尽我的修为，然后剖我内丹，用来烧炉子的。”
　　“那如果我说，能救你呢？”
　　九尾狐大睁着眼睛，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她死死的看着姜子牙的眼睛，直到确定，姜子牙没有骗她，才安静的趴回地上。
　　“怎么，不想获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愿意救我，不过算了，老娘又不是一只怕死的妖。你也说了，我生了戾气，这辈子恐怕证不了大道，既然这样，就算得救，也不过变成一只人人喊杀喊打的妖怪。没意思。”
　　姜子牙没有一上来救狐狸，就是因为想要看一看，这只狐狸值不值得他去救。现在看来，倒还真是一只有意思的狐狸。
　　“你不想获救，我却不得不救你。”
　　“为什么？你不是人间修士吗？为什么要来救一只妖？”
　　“这个嘛，谁让我在路上无聊，路过你家小树林，被一只乌鸡小妖绊住。你家的乌鸡小妖，还真的能哭，为了她的狐狸姐姐，都跑去乡野道观求神开恩了，你说，我要不要心软，答应帮忙？”
　　“……”
　　“你死了没关系，但你护下的小妖，大概没有几天，就要被人间的道人杀光了。九尾狐，这样，也没关系吗？”
　　九尾狐抬起头，问：“你真的要救我？”
　　“都说了，我和你家的乌鸡小妖结了一场因果，如果我不救你出去，等于要欠下一场因果，这对修行不利。”
　　“因果？你……你不是人间修士，你是修仙者？”
　　“现在，还觉得我救不了你？”
　　九尾狐摇头，但她一边摇头，一边疑惑。“我不懂，你是仙人，为什么要救我这样一只狐狸精。凡人尚且厌恶妖，神仙不应该更厌恶妖吗？”
　　“九尾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神仙从来只讲众生平等，对我们而言，凡人，妖，草木，都是一样的。好了，我难得和人说这么多废话，你就告诉我，要不要我救你吧？要是你真想死，我也没必要担着得罪天灵观的风险，是不是？”
　　“可……我已经生出戾气。”
　　“不就是戾气吗？只要能化掉，也就没事了。我虽然是个半吊子神仙，但神仙就是神仙，还能没办法对付戾气？只不过吧，你到底是妖，如果要跟着我上山，需要略作妥协，只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九尾狐试探的问：“你是想让我做你的灵宠？”
　　“你修行了九百年，人、妖，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不用我特意和你解释。你如果一心想要证大道，那么就应该知道，做神仙的灵宠，是条不错的近路，只要你不觉得委屈。”
　　九尾狐没有说话，姜子牙知道，她需要思考，反正他也不着急。再说，他要救九尾狐，得先松开捆妖索，这玩意吧，他还真不会用，还得找个地方联络一下玉虚师兄。
　　哄完玉虚师兄后，姜子牙回到九尾狐面前，九尾狐恭恭敬敬的跪在姜子牙面前，表示自己愿意成为姜子牙的灵宠。
　　“放心吧，我只是收你做个名义上的灵宠，具体你要做什么，我完全不会管。”
　　姜子牙掐了法诀，通知玉虚师兄收回捆妖索，失了捆妖索，九尾狐哪里还是小小的法阵能够制住的？
　　获得自由的九尾狐，立刻化作人形，破了法阵，呲开利爪，就要去杀十个守阵的道人。
　　“九尾狐，不准伤人！”
　　因为灵宠关系的缔结，九尾狐没办法反抗姜子牙命令，被姜子牙收到袖带，而后，姜子牙飞快消失在天灵观。
　　总不能留下，被天灵观逮个正着吧？
　　殷商王都外，姜子牙正对九尾狐。
　　“小狐狸，我说过的，救你是因为和乌鸡小妖的一场因果。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跟着我回山里潜心修道，去除戾气，还是留在人间，任由戾气吞噬你？”
　　九尾狐扑通跪在姜子牙面前：“仙人，我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当捆妖索解开时的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仇恨，所以才会忍不住要杀掉那些道人。请仙人渡我。”
　　“也罢，念你修行九百年不易，我不愿意眼睁睁看你误入歧途，既如此，你跟我回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