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阴曹路》冥山鱼客

112、第三十三章 达成合作

　　“舍得吗？”
　　周歧路显得略有些苦涩：“舍不得又能如何？道具的价值，是为了让考验者更容易通过考验，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保住一刻空间的能力，只能用它，去换取一线生机。”
　　“要怎么做？”
　　“桃花源里，有一个桃花商行，那个地方，常有拍卖会，我想将一刻空间拿去拍卖，置换一件其他道具。”
　　“看来你都想好了。”
　　“算是吧。现在，你们能给我一个确切的回复吗？下一场考验，我们成为合作者？”
　　闻歌没打算晃点周歧路，否则也就不会听他说这么多，再说，他本来有意和周歧路做一场利益交换。“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你在现世，似乎人脉极广？”
　　“还行。”
　　“我需要你帮我解决一下辛的户口。”
　　周歧路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户口？普度者的户口不在A城？”
　　“不是不在A城，是没有户口，我要你为他创造一个合法户口。”
　　“没有户口？怎么可能？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要怎么活着，才能靠黑户活到这么大？闻歌，你别开玩笑了。”
　　“我看着像是在开玩笑吗？”
　　当然不像。
　　“普度者没有合法身份？”
　　“是。”
　　周歧路很快产生了一种联想，尽管这种联想来的并无实际依据，但这个猜想来的又快又猛。“他……不会是从阴曹来的吧？”
　　“你想多了。”
　　“不，绝不是我想多了。阴曹中，罪人和冤者结成同盟者的情况，不是没有，但是极其稀少。已知的罪人和冤者，都是在现实生活中有纠缠的熟人，而你和普度者，之前应该没有见过，对吗？”
　　“呵。”
　　“你闻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多少也打听过，你实在没可能和一个没有身份的人熟识。”
　　“为什么？”
　　“因为你是A城人。”
　　是的，一个没有真实身份的人，几乎不可能在A城活下去。
　　“难怪阴曹管理者要对你们礼遇有加，也难怪你一个罪人会和普度者结成同盟者，看来，阴曹礼遇你们的理由，只怕根本就不是看中你们，而是看你们不顺眼才是。”
　　“所以，你很得意？”
　　“……”周歧路刚想回答，这不是什么值得得意的发现，毕竟在阴曹这个鬼地方，没有人想要和管理者作对，但是，他随即想到，如果管理者看闻歌和辛不顺眼，却依然对他们礼遇有加，那岂不是恰恰说明是因为他们对闻歌和辛无可奈何吗？
　　这两个人，之于阴曹，究竟有何特殊的地方？
　　“我是很得意，看来，求你们帮忙，是我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不怕被阴曹管理者整？”
　　“这个嘛，我会努力讨好二位的。”
　　“……”

　　合作到底是达成了。
　　“辛，你怎么看？”
　　“嗯？”
　　“周歧路，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都可以。”
　　“……”这算什么回答？
　　“只要是阿歌想做的事情，我都不会反对。只是，有一点，周歧路是冤者，他和我们合作，为的是赢，现在应了他，也就是说，下一场考验，阿歌打算输？”
　　闻歌不以为然。“那有什么，输就输，一场考验而已。”
　　“要是输了，你就要从不赦者，变回滔天者了。”
　　“这有什么，我连逆天者都做过，还在乎什么滔天者吗？”
　　辛却面色肃穆，不认同闻歌的这份洒脱。“阿歌，我相信你已经心有察觉。”
　　“察觉什么？”
　　“三千世界，对人魂半点不友好，至少我们遇到的几次世界，都很费人心。长此以往，人魂便要心力交瘁，极容易精神崩溃。”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阿歌，你曾经说过，自己还蛮喜欢三千世界的，然而，从什么时候起，你不再说这句话了？”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改变了看法？
　　“如果阿歌不是和我结成同盟，对阿歌来说，三千世界或许要简单许多，然而现在受困于罪人和冤者的结盟的我们，就像是被掐住命脉的两条鱼，只能在一输一赢里来回挣扎。”
　　“辛，你怎么了？”闻歌敏锐的察觉到，辛的异样。
　　“阿歌，你本不必受这份罪。”
　　闻歌越听越不对劲，只能把车停在路边。“辛，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告诉过你，自己不会下地狱，之前，这个判断，是源于某种直觉，现在，我却可以肯定，因为我和你们不同，我来自三千世界，根本就没有下地狱的可能。”
　　“所以呢？所以你是要让我一路赢下去，然后一个人归零返阳吗？”
　　“阿歌，你是一个人，一个属于阳世的人。”
　　“可我死了。”
　　“……”
　　“辛，我告诉过你，坠楼是意外，但是，我一点也不排斥这个意外，因为活着本身，对于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但是现在，我想活下去，是因为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是你！”
　　“……”辛甚至没有回应闻歌的话。
　　“咱们两个能别搞那一套吗？为了成全对方，牺牲自己，在我看来，这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情，而且没有之一。我喜欢你，在乎你，想要和你携手一生，这是我活下去的原动力，如果没有，那么活着还是死了，转生还是下地狱，根本不重要。”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闻歌的坚决吧？辛最终发出一声浅叹，然后笑着问闻歌：“那下一场，我赢？”
　　“啊？”
　　“你不是答应了周歧路，要合作吗？”
　　闻歌轻舒一口气，知道辛不再纠结，面色转为轻松，略带调皮的回答：“这个嘛，看情况呗。”
　　“嗯？”
　　“下一场，到底是个什么世界，现在谁也说不上来，我们是和周歧路定下了合作，但是世界又不是随我们心情而变。最后是个什么结局，还是要看实际考验任务。辛，周歧路不重要，他是生是死，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呵。”
　　“笑什么？”
　　“笑你像只小狐狸。”
　　“……总之，最重要的只有我们两个，我比较贪心，不喜欢做选择题，什么你赢我赢的，我们要一起赢。”
　　“这个恐怕有难度。”
　　有难度才有挑战不是吗？再说，和辛在一起，闻歌一点也不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难不可破的事情。
　　“那有什么，没难度的事情，我还不喜欢呢。再说，我有你在啊，我们两个一起，什么事情办不成？别说区区三千世界，也不管阴曹管理者，反正我有信心，只要我们在一起，就算神仙下凡，也拿我们没辙。”
　　“哈哈……”辛终于绷不住，大笑。
　　“唉，这年头，博美人一笑真是艰难，难怪当初，商纣王为妲己，能够做下许多荒唐事！”
　　辛笑够了，才问闻歌：“阿歌以为，商纣王如何？”
　　“啊？”
　　“你不是说商纣王荒唐吗？”
　　“唉，那是玩笑啦，崇侯虎不是说过吗？他根本连妲己是谁都不知道。历史的真实模样，早就被历代的史官修修改改的面目全非，商纣王到底是昏君还是明君，就是生活在当时的商人，都未必说的清楚，何况是隔了三千多年的我们？”
　　“嗯，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听那些人说商纣王不好。”
　　闻歌觉得奇妙，因为辛很少说自己的感受，但他喜欢这一刻，听辛告诉他，自己不喜欢有人说商纣王不好，能够对他直言不喜欢，说明辛越来越愿意对他敞开自己。
　　“辛觉得商纣王好？”
　　“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们说的都不对，商纣王不是那样的一个人。”
　　“对哦，我倒是忘记了，你可是商人。”
　　“可惜，记不得了。”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保证不说商纣王不好。”
　　“……”
　　“唉，舒服的假期就要提前结束了。”
　　“舍不得，又为什么要答应周歧路？”
　　“可怜他呗。之前查他的那些事，真是气的都能吐血，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看到一个坏透的人，被阴曹逼成这副可怜模样，又觉得挺惨的。是不是挺矛盾的？”
　　“不会。”
　　连闻歌自己都不确定，不知道辛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做出回答？“真不会？”
　　“周歧路或许对别人坏过，但对我们，还真没怎么坏过。”
　　“那是他坏不过我们。”
　　“呵，照阿歌的理论，岂不是本质上我们要比周歧路更坏？”
　　“……”闻歌竟无言以对。
　　“说起来，上一次管理者三号，也有意无意的和我们提及过桃花商行，这一次，因为周歧路，倒也是水到渠成。”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管理者三号为什么要指引我们去桃花商行？那里难不成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管有什么，去看看就知道。”
　　“唉，好不容易搏来的一个月，亏啊。”闻歌一边叹息，一边发动车子，辛觉得好笑，任由他唉声叹气。
　　此番见周歧路，只有一点令他心有介怀，周歧路说，阴曹之中，不乏要算计他们的人，这些人，还都是一些又聪明又心狠的人。他本身不畏惧任何人，但沾上闻歌，他就不能平心静气，加之闻歌心软，他难免有担心。
　　“阿歌，答应我一件事。”
　　“好。”
　　“你都不问一声？”
　　“不用问，你只管说。”
　　“去了阴曹，或者三千世界，小心防备，时刻记得，你手里有一件杀人的利器，但凡有不对，就用死神的镰刀。”
　　“嗯，知道。”
　　有一件事，闻歌没有和辛讨论过，那时在永生岛上，他第一次用死神的镰刀，杀死考验者七号，之后，死神的镰刀就改变了尺寸，从钥匙扣大小变成一只笔的大小，因为尺寸的改变，闻歌唯有将衬衣拉出腰间，才能遮住它。
　　尺寸改变以后的死神的镰刀，隐隐让闻歌有些担忧，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这把镰刀中渗出，他说不上来，只能用衣摆遮掩。
　　辛像是察觉到闻歌的不安，对他说：“阿歌，不用害怕，他是你的武器，只会帮你杀人，不会反伤你。”
　　“你怎么知道？”
　　“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第一次杀人，只怕很久都不能忘怀。可是，杀人又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杀过一个人以后。阿歌，心软不是坏事，但要分人。七号要杀你，你为了活下去，只能反杀他。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不要把它复杂化。”
　　“我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呢。”
　　怎么可能很好？那天，辛从外面回来，只看到闻歌整个人都在颤抖，即便时过境迁，他还是会从梦中惊醒。
　　“不过，你且放心，就像你说的，我是因为第一次杀人，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