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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毫无人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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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峰镇人不少,他们乔装打扮一番便融入人群。
白子轩的伤口毒很深,已经从肩膀扩散到胸口,有顺着腹部向下蔓延的趋势,若散及全身,恐怕呼吸都难。楚墨言给的解药已经按剂量服过了,却药效极慢,不过两个时辰便慢到似乎停止,急得白子轩头冒青筋,却大气也喘不出来。
“阁主会砍我头的。”白子轩趴在地上,无力道。
“又不是你自愿接的活,他不敢砍。”白无瑕正给他扎针,极细的银针深入皮肉,带出些结了块的黑血,疼得白子轩一阵阵哀嚎。
“闭嘴,烦死了。”
“哥,真的很疼啊啊啊啊啊啊!”
面对没有痛觉神经的人,白子轩胸闷,想必这人连什么叫疼也不懂,下手没个轻重。
叫声实在过于惨烈,竹楼下经过的人都吓了一跳,以为店小二在杀猪。
“你不是挺能耐么,还敢绑将军?”白无瑕趁他目前没有运动能力,翻账道。
“我也不想啊,尚哥逼我去的!”白子轩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先前英俊阳光的小脸如今皱成一团,委屈得很。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又不是自己非要去绑架将军的,他又不是没脑子,这事换谁也不敢干啊,但人家逼他去,连说话的稿子都给了,他能不去么?帮人家个忙还得被哥哥骂,白子轩觉得自己惨死了,摊上个无情无义的哥。
白无瑕听了,怔了一下,随即如常道:“尚上回来了?”
“你不知道?他刚回来就烧了棵树,阁主气得喘不上气,差点传大夫了。”白子轩见话题不再围绕自己绑架将军,立马活跃起来,恨不得把关于这几天尚上回来的事一股脑细致地叙述一遍。
“行了,他儿子呢?”
“听说是死了。”
白无瑕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止。白子轩感到正揪着他命的银针忽然不动了,痛感瞬间顺着脊椎爬到全身。
“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惨叫拽回了白无瑕的注意力。
“闭嘴,能有多疼。”白无瑕淡淡道,若无其事地拔出针,黑色的血喷涌而出,流了白子轩一身,床单也被染黑了,身边细细擦拭着银针的人却一滴未沾。
“毫、无、人、道。”白子轩咬着牙,恶狠狠道。
不料他哥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扔下块手帕便拿着银针自顾自清洗去了。
白子轩又气又疼,干脆半瘫在床上装死,顺手把床边的手帕扒拉到地上,卑微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尚家几辈都是起名废,名字一个比一个难听,毫无寓意就不说了,偶尔还出几个拗口的。
白无瑕儿时性子冷,长得好看又话不多,仅有的两个朋友,一个死了,一个跟着他成了轩雅阁的人。
尚上是阁主的亲信,据说有过一段“过往”,这轩雅阁还是他俩共同所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近几年俩人脾气是愈来愈差,难得尚上回来一趟,还故意躲着阁主不见。他有个儿子,三十多岁进山找药材时捡回来的,纳入家谱,取了个人间疑惑的名字:尚下。尚下为人粘糊,成天跟在白无瑕和楚墨言身后喊哥哥,气得白子轩见他一次打一次。
成年后,常在外办任务,大半年见上一回都是难得,感情却从不浅淡,直到上次匆匆分别,再念只是阴阳两隔。
白无瑕心里清楚得很,在轩雅阁混饭吃的人,没几个能活到中年,早知都会死,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我要走了,把羲和放回去。”白无瑕将银针放回,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白子轩躺在床上,极其震惊。
回了房间,白无瑕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杂物,给白子轩留了袋碎银,起身去了隔壁房间。
“羲将军。”白无瑕推开门。
羲和被捆在床柱上,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令弟贪玩,绑了您来解乏。”白无瑕诚恳道歉。
闲得无聊绑了一国之将来玩。
“这绳子,捆不住您的吧,怎么不跑呢?”白无瑕一脸欠揍,仿佛在问的不过是午饭吃了没。
应和他的话,羲和极其轻松地扯开缠绕在他身上的绳子,站起身拍了拍衣服。
“好歹也是个将军。”羲和比他高一些,略低头看着他道,“既有人胆大妄为,我便留下看看这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看看朝廷的人有多大能耐,既然到现在还不下令找人,想必您在皇上眼里也是无足轻重。”白无瑕顿了顿,继续道:“作为道歉,小心陛下。”
两人直视,片刻后,白无瑕扔给羲和一个荷包,“想必朝廷暗卫也该到了,这是补偿您的…精神损失费。”说完,便转身出了门。
不多时,羲和拿了荷包,却未出旅店。沿着走廊找到白子轩的房间,直接踹门而入。
正趴在床上哀声道气的白子轩还以为他哥良心发现回来了,猛地一抬头,一声“哥”刚出口,两人均是愣了一下。
“…不是…”白子轩干巴巴道,“不是叫你…”
“嗯…”
“那个,你起来干啥?”这才发现来人是被绑了两天的大将军,白子轩有点眼晕。
自己还半身不遂,万一这是要抓紧时机严刑拷打之类的,没准过不了两口气就归天了。
羲和原本还对他有些防卫,即使假装昏迷无法睁眼,他也知道这人武力高得可怕。
可如今白子轩半残一般瘫在床上,动弹不得,别说战斗力了,估计让他起个床都难。
羲和斟酌片刻后道:“你是轩雅阁的人。”
不是疑问句。
白子轩正色,勉强点了点头,内心还是有点怕。
轩雅阁和羲将军的仇,可以追溯到他祖上五代,现在活生生的后人摆在眼前,还是个残不能动的,换谁会放过这解千古恨的机会?
“你几日前问的话,不是你想问的吧。”羲和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就是这小少年敢绑了他,还气势汹汹地问话。
“…你怎么知道。”白子轩愤恨,脸有些红,这种丢人的事,他知道就算了,怎么还当面提出来?没情商没智商,不是个好东西!
羲和殊不知眼前人内心早已把他祖坟骂出青烟了。
“听见你翻纸页的声音了,稿子都没背熟。”羲和嘲笑道,极是无情,毫无人道。
白子轩气得把脸埋进枕头,后悔没直接把他抹了脖子。
“滚好吗?我放你条生路,赶紧滚谢谢。”
“轩雅阁抓我做什么。”羲和关了门,靠在门板上,自上而下审视着他。
白子轩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你别看着我行吗?我没穿衣服。”
“说。”
“…我哪知道啊,这种内部消息哪轮得到告诉我这么个嘴漏风的?”白子轩说着还有些委屈,瘪了瘪嘴。
看他这样子,羲和也知道他没说谎。若是这人也能掌握轩雅阁的任务,怕是早让人灭了阁。
“告诉你们阁主,我不找他算账,让他也离我远点。”
“哦,起码给我留点钱吧,补偿一下,万一回去小命就没了呢…”
羲和顺手把白无瑕给他的荷包扔给白子轩,道:“你哥的钱,给你了。”说罢,衣袍一甩便出了门。
白子轩重新趴下,满脸的委屈。
怎么这两人走得干脆利落,完全不担心他交了空差还能不能保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