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对我没用》QZ君

92、第 92 章

　　图南纪是跟着戚褚和一起去往医院，他看着在戚褚和怀里安静乖巧的客景瑞，感受到了巨大的无奈，是从心底蔓延到全身的那种恐慌。果不其然，在看到客景瑞家人紧张的神情，在听着医生官方正式的解释，这种恐慌达到了顶点。

　　“孩子，要不你先回家吧。”

　　直到听到这句话，图南纪一直恍惚的思绪才得一点清明，他立马摇着头，“母亲，我不要走，我要在这里陪着客景瑞。”

　　“可是......，你在这儿也没有什么用呀？”郁嘉瑶柔声的说道。

　　客星星也在一旁补充：“等阿瑞醒来，你再来也可以。”

　　其实，他们也不想这样对待图南纪，但听了医生的话，知道戚褚和对于客景瑞的重要性后，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父母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在爱孩子这个方面又都是自私的，所以，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选择，明白应该怎样的取舍，在这方面，他们又表现出明显的智慧。

　　这是他们对自己孩子绝对性的维护。

　　哪怕知道自己在伤害了图南纪，连温柔感性的郁嘉瑶，都是残忍且坚决的。

　　他们能够给予客景瑞恋爱的自由，包容地支持孩子的选择，但当涉及到客景瑞的人身安全问题，那就一切

　　免谈。

　　父母永远都是如此，即使不被孩子理解，他们也会坚持自己所认为的正确。

　　虽然他们的决定也不一定是正确的，但不可否认，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孩子。

　　就像现在，郁嘉瑶当然知道客景瑞既然有了图南纪，就不会接受戚褚和，但现在的事实是客景瑞因为这个信息素免疫证只有戚褚和的信息素能够有作用，为了客景瑞的将来的生活，这就得使契合度100%的俩孩子在一起，才是最优选择。

　　这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也是选择了对图南纪的公平。

　　她虽和丈夫的结合是离经叛道的，但也知道恋爱中忠诚的重要性。不是不能理解图南纪对自己孩子的爱护，不是不能看出图南纪个人人品的宽容性，但是，这样就对图南纪太不公平了。郁嘉瑶也是受过正规教育长大的人，作为父母，她在爱自己孩子的同时，也知道别人也是受父母宠爱的孩子。

　　只是现在，郁嘉瑶做了个她认为正确的决定，让不合适的人分开，这是听到医生意见的第一念头。她在那时没有考虑更多事情，她只知道她要客景瑞健康快乐的活着。

　　“母亲，我就在这里等阿瑞醒来....行不行？”图南纪的声音带着轻颤，小心翼翼里饱含恳求。

　　郁嘉瑶看着面前的人，往常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头发乱乱的，还没有换下的赛车服皱巴巴，他双眼早已布满血丝，双手垂下，仔细看还能发现在隐隐颤抖。

　　她有些不忍，那个今早还在郑重地承诺未来的少年，那个口中叫着父亲母亲的少年，终究跟自己的孩子无缘了。

　　郁嘉瑶撇过头，看着旁边的座椅，良久，道：“等阿瑞好一些，你再来吧。”

　　图南纪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现在是见不到客景瑞了，这种婉拒让他不甘心，他还想再努力说服一下，还没有开口，就听到背后一道男声响起，是熟悉又陌生。

　　“南纪，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跟我回家。”

　　转过身，就看到许久没见过的图习梵和柳芝雅。他没有理会，依旧看着郁嘉瑶，希望她能改变主意，但始终没有如愿，待双方打完招呼，图南纪等来的是他母亲的催促，“南纪，你是该回家了。”

　　“母亲，我在等客景瑞醒来。”图南纪闻言转头看向柳芝雅，诚挚说：“我想要他醒来能够看到我，我希望我能够第一时间照顾他的需要。”

　　他一直在说着客景瑞，这是一个少年在说着绵绵不绝的爱意，可是在场的没有一个在听。

　　“胡闹！”图习梵皱起眉，抬起手指着图南纪，直接大声斥责，“图家那么多年的教育都去哪儿了，只不过几个月没有管你，你是连什么礼仪廉耻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你说说你这几个月都在干些什么！？为你安排的画画培训你都不去，你母亲辛苦为你煮的药膳你也不吃，给了你自由，你就是这样成长的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还有哪有一点像图家继承人的样子？现如今，我和你母亲都亲自来叫你回家了，你还扭扭捏捏地不答应，怎么着？你还真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着，是吧？”

　　图习梵越说越恨铁不成钢，他当然听出图南纪刚才那话说的小心翼翼，在他听来全是卑微与无能，觉得自己从小教育的儿子竟然变成了这个模样，一点儿图家之人的风采都没有，让他觉得很是失望。

　　“父亲，你说这么多，不就是让我回去？”图南纪干巴巴地只回了这一句话。

　　图习梵闻言，差点气得要出手打面前这个不听话的逆子，但多年的教养使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做出这么出格的动作，只好瞪着图南纪直喘粗气。

　　柳芝雅在旁见此，连忙出声劝导：“好了，南纪，听父亲的话，乖乖跟我们回家。再说，你想留在这儿，还得经过主人家的同意吧？”

　　图南纪闻言，连忙转头看向郁嘉瑶，却只看到对方把头转到一边，看向客星星也是如此。

　　他垂下头，对峙良久，最终只能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

　　图南纪走后，郁嘉瑶看向自己的丈夫，问道：“你叫图家夫妇来的？”

　　客星星点点头，简短回：“不然的话，那孩子哪有那么容易离开？”

　　郁嘉瑶也不知道说什么，静默几秒，她话语中含着叹息，“那孩子对我们阿瑞是不错啊.....可惜了.....”

　　客星星搂住自己的妻子，转身一起走向医院深处。

　　“会好的，还会有人..爱我们阿瑞的.....”

　　一句安慰，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图南纪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没有理会外面父母的不满。他看着自己仅离了几个月就变得陌生的房间，感到很不习惯，即使从小到大的房间，在如今让他感到的全是没有自己痕迹的违和感。

　　看着那一排排从小到大一直爱不释手的数学书，图南纪却想到了自己那一字一字专研的语文。他从中抽出一个很薄的诗词书，夹在里面很没有存在感，但却因为是唯一一个例外而变得格外珍贵。

　　翻动几页，就发现了夹着一张的素描画。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来，里面赫然就是客景瑞的侧面像，这是图南纪刚开始时在深夜一笔一划描绘出来的。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喜欢，那时，他还沉寂在无力反抗的状态。

　　在那个图家不画人像的传统下，在那个每天严格要求没有空余时间的情况下，图南纪用着那个不可能的笔画出了意外的景物。

　　也许，他在那个时候就注定了一切，即便有了现在的局面，图南纪也没有后悔过。

　　画像被重新夹回书本里，藏在了更深处。

　　图家只作没有喜好显露的画，这个传统，终究在这一张人像画被打破。

　　这本薄薄诗词书里，有着图南纪这一生唯一的人像画。

　　第二天。

　　图南纪维持着昨晚那个摸着手上黑绳的姿势醒来，他睡得很不舒服，但又因为想要快点去见客景瑞，早早就收拾好了。

　　但就在开门时，发现怎么都拧不动门把。

　　半响后，图南纪明白了一切，他用力的拍着门，“父亲，你们说的让我今天去见阿瑞的，父亲，你快把门打开....母亲...母亲！.....母亲......”

　　他一直叫喊着，直到让还在睡梦中的人清醒，还是不停歇。

　　尽管图南纪一直不停的想办法出这个房间，但都是徒劳无功，到午时都没有人理会他。

　　直到有一个人从窗边递进饭菜来，他才见到一个活人。

　　图南纪像是见到救命稻草，急声道：“我要见父亲！你去告诉他！我要见他！不然...我就不吃不喝！！”

　　所幸，图习梵还是不能让图南纪绝食，最终来到窗边，看见了坐在地上一脸颓废的图南纪。

　　“你有什么话说？”

　　图南纪靠近窗边，抬眼看向他父亲，哑声道：“为什么？”

　　因为长时间的叫唤，他嗓子已经哑得吐字都很困难，这三个字说的图南纪嗓子是火辣辣的。

　　“没有什么为什么，只是我们都希望你们俩分手而已。”

　　图习梵说的轻松，却在图南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原以为客景瑞的父母将是他最难攻克的难关，却没想到连他父母都是个阻碍。

　　看着图南纪那一脸的难以置信，图习梵觉得有点可笑，他在这刻是真的觉得自己把图南纪教育的太单纯了，事情都不会往深处想，“那你是觉得客家那小儿子和戚家的信息素契合度100%，还会有你什么事儿吧？我的儿子啊....，你也太可笑了吧，我可是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呀，就算....客家那小儿子他自己想跟你在一起，那他父母会同意吗？还有那戚家会同意吗？更何况他还有那样的病，你们有几个几率会再一起？”

　　图南纪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那你们呢？你为什么要不同意？”

　　“我嘛，很简单，戚家打电话给我说了说，我就着利弊接受了他们的建议。”图习梵看了窗内一眼，看不清自己儿子的神色。

　　他接着说：“你也不要太要死要活的，我知道，哼，你们这个年纪，就是把那些情呀爱呀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好像没有了就活不下去似的。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什么那些情爱啊，哪有那么重要，没有了那些，生活还不是继续过。我知道你现在看不透，很难过，但当时间久了，还不是什么都过了，等那个时候到了，你就会发现，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而且，作为图家子孙，图南纪你不能这么没有出息，现在你就好好学习，以后功成名就了，还少得了一个客景瑞，你想要什么样的人会没有？”

　　图习梵为了劝说儿子，把他一年的话都说完了，也算是良苦用心。

　　“父亲。”

　　图南纪忍着嗓子的剧痛，郑重地说了两个字。

　　他把他所有对于一个父亲的敬重都含在了这声父亲里。

　　图南纪伸手摸向右手衣袖里的黑绳，他慢慢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像因此就有了勇气。

　　“我从来都没有说爱情，我一直再说客景瑞。”

　　他站起身来，头抵着窗面，使外面的人能够清楚地看见他漆黑的眸，“我从来都没有觉得爱情重要，但是客景瑞很重要。”

　　随后他右手拽紧胸口，嘶哑着血肉中的伤痛，“没有了客景瑞，我会活不下去的，尽管时间会磨灭伤痛，可时间也会加深空缺，像是一个人无痛无伤，最终是无悲无喜。父亲，我想做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想做个会笑会哭的图南纪。”

　　“所以，父亲，除非是客景瑞亲口跟我说要我离开，不然，我是不会放弃的。”

　　图习梵看着儿子说话时从未出现过的神采，漆黑闪亮的眸，充满生机的面容，他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图南纪很有风范。

　　很有图家当家人的风范，那是另一种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