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对我没用》QZ君

76、第 76 章

　　周五放学。

　　学生们脸上带着喜悦走出校门，单车成群的是青春，喧闹奔跑的是年少，纯黑色的校服外套被搭在手上，挂在枝上是只闻其鸣不见影的蝉。

　　初夏的傍晚就带着那么点微热，街边卖雪糕车旁的人群络绎不绝。

　　客景瑞百无聊赖地坐在专茳，耳边是解虞唠叨：“瑞哥，现在事情解决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讨论一下你的生日了？”

　　有些心不在焉，他道：“有什么好讨论的，不就是出去吃个饭嘛。”

　　“不行，瑞哥，这次不能这么随便了。”解虞激动道，“要不我们去旅游吧，这次放的十天暑假正好可以给我们玩的时间。”

　　客景瑞顿时被惊到了，急道：“我们只有十天假？”

　　“对呀，高三了嘛。”解虞说，“肯定比以前假少呀。”

　　新毅一中放假传统有所不同，寒假比暑假更让人期待，毕竟前者以月为计量单位，而后者是以天，导致暑假的体验永远不是那么好。

　　所以，学校就流传着一句话“我在冬天去冲浪”，虽然是一句调侃，但讲得都是一中同学们的辛酸史，因为夏天根本没有时间去海边冲浪，作业都还没做完，就已经开学了，所以一中学生的玩乐全都是在冬季。

　　偏生校方的解释合情合理，官方说是觉得暑假炎热，还不如在室内待着学习，何况暑假白天漫长，有更多学习时间可以相应的利用起来，所以，放假集中在冬季，加之寒冷不便学习，学生就可以在此期间，在家中被窝睡懒觉，可谓是两全其美。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为了学生考虑。

　　有些画饼似的说法，引得广大家长拍手称快。

　　毕竟，哪位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学习优秀呢？

　　说来这新毅一中，所有的校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好似就明摆着告诉众人，你们要做的我们偏不做。

　　当然也许是这种离经叛道的教育方式，让它确实取得了和别人不一样的成就。但要说它是异类，也不完全准确，因为本质上来说它最终的目的还是学习。

　　单说放假这种方式，仔细一想，就会发现，它只是采用了动物最原始的本能，冬眠易怠，而且只是延长了学习时间。

　　所以说，成功的背后也是有逻辑缘由的。

　　客景瑞客观的肯定着，但还是生无可恋道：“十天只是一个月的三分之一，这是放了个国庆吧，哪里是暑假呀。”

　　解虞点头附和：“就是。”

　　话落，专茳门口的图南纪拿着一个冰淇淋走了进来，解虞对着门口，先是瞧见，当即挥手，“图神，这里！”

　　声音过大，引得室内众人侧目。

　　来的少年，身着校服，体态修长，面容隽秀，很是耀眼。

　　当即就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口中还激动嘀咕：“是图神，图神。”

　　图南纪小心翼翼地拿着冰淇淋，目不斜视地直径渡步到客景瑞那去。

　　他在外面一眼就瞧见了自己的少年，即使没有解虞的叫喊，他也会毫不费力地找到客景瑞。

　　“阿瑞。”他唤了两字，却像说了千言万语。

　　“我给你买的是你最喜欢的香草味的。”

　　客景瑞伸手接住，拿起手边的勺子，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图南纪顺势在他旁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右边的人。

　　对面的解虞见到面前的场景，觉得自己心上受到一万点暴击。

　　如果要客景瑞来形容这种感觉，他一定会知道是吃到了狗粮的凄凉。

　　可惜他现在心里只有手上的冰淇淋。

　　解虞受不了这种有些黏糊糊的场景，眼前的画面无端让他觉得不舒服，但他还是压下心中的翻滚的情绪，对着图南纪沉声道：“图神，我们在说瑞哥的生日呢，不知道该如何过？”

　　“你们别想了，我只有个可以跟你们吃顿饭的时间。”

　　客景瑞先一步出声，他边吃边头也不抬的接着解释：“我哥老早就计划好了那几天要带我去国外玩。”

　　图南纪闻言笑容一顿，连忙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瑞哥，不会吧，真的？”解虞也一旁急问。

　　客景瑞不急不忙的吃着手中的冰淇凌，他知道可能这帮朋友会心生不满，这也是他迟迟没有跟他们说的原因，但也是没有办法，他哥很早之前就预定好了，谁能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多朋友翘首以盼。

　　应该是翘首以盼吧，尤其是图南纪这个土狗，最不好解释。

　　但凡事讲求个先来后到，就像先因后果，这是自然法则。

　　客景瑞心里默默的自我逻辑后，才抬眸淡淡道：“真的事儿，他还没开学前就和我说好了，所以，这事儿没得商量，你们不准再提了。”

　　说完后，他还专门把视线移到图南纪的面上，停留几秒，如同格外强调。

　　图南纪虽有很多不满，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连表情都控制的很好，毕竟他不想约束到客景瑞。

　　这个话题刚结束，解虞就接到一个电话先一步走了，客景瑞和图南纪两人还没坐一会儿，没想到就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哟，学弟，好巧呀，你怎么也在这儿？”客景瑞最先出声。

　　见野气喘吁吁的，明显是较为着急的跑过来的，他直勾勾的盯着客景瑞，还一言不发，无端让气氛陷入凝滞。

　　良久后，客景瑞移开视线，无奈问道：“你是找我有事？”

　　“学长，我要走了。”

　　见野终于出声，但内容让客景瑞大吃一惊，他转头看向图南纪，只见他面上毫无变化，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客景瑞转回视线，看着有些低落的见野，“哦，你是要转学？我觉得挺好的，毕竟，这里再怎么相处都会有隔阂。”

　　“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图南纪突然附和。

　　见野闻言低下了头，良久后，有些声音飘来，“学长，我是舍不得你。”

　　！！

　　一旁的图南纪闻言直接是黑了脸，而客景瑞当即在见野话完后，反应迅速的补救道：“也是，毕竟我们也相处了几天，确实有点儿感情了...，你这要走了，有点儿舍不得的情绪也实属正常。”

　　客景瑞极力要把有些暧昧的话语说的坦荡，好保留着做朋友的假象资格。

　　他的初衷明明是好意，可另一个当事人却毫不领情，见野站直了身子，神态是坚定且决然，他是打定主意要说出自己的感情。

　　有些东西过去了，就可能是永远过去了。

　　见野眼眸深处映着前面的客景瑞，是要描摹出他的每一处纹理，片刻后，一句一顿清晰说：“客景瑞，我是只舍不得你。”

　　这话如此明示，一个“只”字，是所谓“情”意。

　　客景瑞也收起了脸上的笑，他回望着见野，微蹙起眉，随后放在桌上的一手揉搓着另一手的手指，这点儿小动作完全体现了他的烦躁。

　　“所以呢？你是希望我该对你有些什么回应？”

　　客景瑞淡淡出声，没有感情的语调，显得他冷漠。

　　一声自嘲的笑从见野口中传出，他嘴角是向上扬着的，可眉目间却不带一丝柔和，见野走近客景瑞，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随后向后扬着，“学长，我知道你和你男朋友的感情很好，我也没有想要插入你们的意思。”

　　这时，见野才把视线投放在图南纪身上，但也是几秒之间，又转回了目光，看着客景瑞继续说：“但是，没有人规定有男朋友的人就不允许别人喜欢了，我不想暗恋，我想告诉学长，我喜欢上你了，因为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所以，我想告诉你，我对你真实的感情。”

　　图南纪一直低着头，让人不知道他现在的感受，但客景瑞在听完这段洋溢着激动的告白后，脸上毫无变化，一直小动作的手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他舒展开五指，而后只简短的说了一句话，“见野，你没有喜欢上我。”

　　“学长！”见野有些吃惊，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客景瑞没有再出声，虽然让一个被喜欢者否认喜欢者的爱意十分奇怪，但是他的结论也不是毫无根据，他在一个特殊的时间做了一些特殊的事儿，有些感情滋生也很正常。

　　姑且说他对见野有了个拯救吧，带他逃出困境，这对于见野来说确实很重要。

　　但拯救意义之重，以至于让见野他都分不清感情。

　　良久后，客景瑞还是出声给出了解释：“见野，你能因为感激而变得离不开我，但你不能说这是喜欢我，你能有把命给我的觉悟，但你不能说这是爱我，因果错了，就会变得不纯粹。”
　　见野闻言没有仔细思索这句话，就急道：“有什么区别吗？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似要用较快的语速来抓住些什么，那是他不想被否认的什么。

　　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图南纪此时终于传出声响，他拿出一颗糖伸到见野面前，“有区别，就像我手中的糖果，你是因为它甜而喜欢，而我是喜欢才觉得它甜。”

　　说着，图南纪就把糖放在见野的桌前，盯着他淡声问：“但如果它有一天失去了糖分呢？”

　　“所以说，我能给你一次甜，却给不了你所有的甜，换句话说就是，我能拯救你一次，却不能拯救你无数次。”客景瑞也顺着图南纪的话纪接着说。

　　见野看着面前有些认真的客景瑞，张了几次嘴，却半天没有发出一个音。

　　有些惨白的见野让客景瑞很是不忍，他很想别过头去，但是客景瑞知道此时的自己不能心虚，不能有任何退缩的表现，不然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这明明是场博弈，但每种结果，输家却都只是见野，而客景瑞却不希望见野输。

　　所以，根据择优原则，客景瑞选择了一个对见野最好的方案。

　　店里的人进进出出，旁边坐位上的人刚走，就会有其他人又坐下，没有道理，但也有道理。

　　这一桌的沉默中，见野突然开口：“学长，你不要否认我的真挚！”

　　“我没有否认你的真挚，我在怀疑你的情感。”客景瑞摇着头，没有一丝停顿的回他。

　　见野其实被对面两人的话语搞得有些晕，所以，对客景瑞所说的话还得一字一字的理解。

　　没过一会儿，见野明白了客景瑞的意思，他抿直了嘴，有些不甘心地道：“学长，你为什么这么坚定地认为我对你的感情就一定不是喜欢？我不明白难道源于感动的喜欢就一定不是喜欢了吗？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纯粹的东西，这种感情里夹杂着其他感情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见野。”

　　客景瑞平静的状态，让他看起来游刃有余，毕竟他早已在脑海里模拟过这种场景。

　　他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见野的头后，才接着说：“你会因为这样而喜欢上我，也会因为这样喜欢上别人，所以，别把此看的如此重要，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感情这事儿，没有人能够说得明白，我只能告诉你，你对我不是源于心动，而你对我有着强烈的感情，只能说是缘分了，让你我恰好在那个时间相遇，但你我都明白，如果那个时间是别人和你产生牵绊，你也会同样喜欢上别人。”

　　见野一怔，本就一团乱的思绪此时完全被迫罢工，他有些哑口无言，竟觉得客景瑞的话很有道理。

　　窗外的天色暗下来，太阳消失后，又有灯光亮起，人们不喜欢黑暗，只是因为他们在黑暗中看不清前路，而变得举步维艰。

　　所以，有光的地方就能够让人能够前行，但如果人们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没有光亮也是可以前行。

　　见野知道自己该走了，也许这个离开会让他再也见不着客景瑞了，今天见了客景瑞最后一面，他感到很知足，而且他还说出了心声，更是没有遗憾，虽说感情最后也不是很明确，但见野不想仔细思索了。

　　就这样吧。

　　所有的一切，我们最终还是都交给时间。

　　只是在现在的见野看来，有没有喜欢上客景瑞这事儿，已经不重要了，他只知道，如果时间重来，他还是愿意来到新毅一中。

　　因为他在这里遇见了客景瑞，他也只能在这里遇见客景瑞。

　　他最庆幸的也是如此。

　　所以，见野所受到的伤害就变得不重要了，他对新毅一中所有的印象，只是那里有一个人。

　　这种改变，或许是客景瑞都没有想到的吧。

　　见野慢慢起身，告别于客景瑞，只是在临走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话，“学长，你跟我说了很多话，为什么我只记住了你要把校服全都给我呢？”

　　不待客景瑞回答，他就转过身离开了，在凳子上坐着的客景瑞还没做最后的告别，人就不见了。

　　接着，图南纪的声音响起，“阿瑞，我去去就回来。”

　　留下客景瑞一个人在店里愣着。

　　有些默契，像是奇迹。

　　图南纪一出店门，就感到比店里更加暗的视野，他看着前面一段路上还捕捉到的背影，连忙喊道：“见野！”

　　见野明显是听到了声音，停下脚步，就转过了身。

　　看着慢慢向他靠近的图南纪，他忍不住有些恼怒开口：“学长，是有什么事吗？”

　　他虽和图南纪交集不多，但还是有些莫名的敌意。

　　图南纪闻言也没有多加计较，只是淡淡出声：“阿瑞他让我告诉你，他祝你万胜如意。”

　　“为什么他不来亲口告诉我？”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话落后，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你是不是不想学长跟我相处？”

　　见野突然出声，打破了这阵寂静。

　　“你觉得呢？”图南纪很是坦然，“谁会希望有一个情敌？”

　　况且时间久了，感情就有了，图南纪知道这个道理，就不会任意这种情况发生，虽然未来充满不确定性，但他还是努力的不想失去。

　　见野看着面前笑着的图南纪，却也能通过对方平静面下的一些忐忑，他有点觉得好笑，原来面前的人比他还要紧张。

　　因为得到过，就会更害怕失去。

　　他站直了身，闲聊似的开口：“也是。”

　　“我原本还不清楚老爸为什么要跟我说转学，现在突然有些想法。”

　　图南纪闻言，表情没有较大的变化，他本就没有要隐瞒自己所做的事，就不会有情绪波澜。

　　他挑起眉，就道：“愿闻其详。”

　　见野盯着图南纪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来，但他还是接着往下说：“我只是有点儿好奇，你怎么会认识我爸？用了一些手段？”

　　“没有，只是在那儿吃过面。”图南纪简短解释。

　　“那面好吃吗？”

　　“好吃。”

　　见野有些高兴，问：“学长也吃过？”

　　“嗯。”

　　一个字，让见野笑出了声来，他低下头，刚才笔直的身子像是被笑弯了腰。

　　良久后，笑声止，呢喃不清的声音从低往上传入图南纪的耳边。

　　“谢谢。”

　　见野的这两个字，像被风吹过，轻的让人抓不住感情，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

　　图南纪突然有些觉得。

　　很是残忍。

　　但他从没有后悔过，因为他知道即使现在见野的喜欢还没有那么浓烈，但终有一天，那个喜欢会变成爱，毕竟没有人能够如他这样深刻体会过就会如此知晓。

　　“抱歉！”图南纪退后一步，微低下了头，很是诚恳，“我擅自行动把你的事告诉你爸，虽然初衷是别的，但我真的也是为你考虑过的。”

　　见野闻言抬起头，片刻后，长叹一声，“算了，你和学长要好好的。”

　　图南纪看去时，只看到见野的背影，在不甚明亮的街上，黑色校服衬的他变得更模糊，图南纪一直看着，直至完全看不清后，才转过身。

　　专茳的玻璃墙渗透出光芒，图南纪离得远，不知道客景瑞身处哪一处，但他知道一定是最亮处。

　　他原本只是希望客景瑞能够提前准备好一些拒绝说辞，却令图南纪万万没想到是，客景瑞他是直接从根源上否认了见野的喜欢。

　　真是！

　　残忍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