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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英雄救美(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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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州府衙牢房内,王善景才堪堪醒来,头晕目眩之间听见一人在念什么罪行,心中嘲笑道,是哪个倒霉鬼又被监司盯上了?
“各路官司,需体察农事,然龟塘堤坏,知情不报,任意延搁,损国之根体。
记名官吏,任意撤去,冒名顶替,种种专擅,不可枚举。
别院中名家字画,绝品金银瓷器,珍宝绸缎,不乏大内典藏之类品。
以一州知州,不起监察之实务,以利往来,欺上瞒下,王善景,你可知罪!”
沈行立说完罢了,示意手下动鞭,王善景这才脸色惨白摸清了状况。
鞭子咻地一声,白色囚服一道骇人的血痕,在这一室漆黑里染乱了原本单调的主色。
待第二道鞭子抽下后,王善景顿时惨叫连连,目眦欲裂。
他瞪目哆口,“沈行立,竖子小儿,快快放开于我,谁人给你胆子,竟敢私掳朝廷命官,乱用私刑!”
沈行立,区区四品武夫,他怎敢,怎敢!
“啧啧啧,仅这二鞭就教王大人叫得如此凄厉。”
“王大人,果真是养在深闺里的花骨朵儿,娇皮嫩肉。”
沈行立坐在旁边,嗤笑出声。
“你个小小武夫,有什么权力审我?我乃圣上,亲封潭州知州,从三品大员。”王善景口中还在叫嚣,但心里却开始绝望地怀疑。
王善景自知太子等人欲要除他,可也万万没想到,这沈行立竟然将他抓到府衙问刑。
细思极恐!
一个时辰后。
王善景喉咙干裂,似乎快要气断力绝,但他还是不肯就此认罪。
“沈行立,待刘,刘大人亲自审查,自会,自会,还,老夫清白。”
“哟!王大人的京畿大理寺之行,怕是去不成了。”
说完命人呈上一把长剑,黑色剑鞘上四个刺眼金字,“如朕亲临”。
王善景面色惨白,瞬间哑了声,心中只道绝望!先斩后奏,太子竟如此之恨,是要生生置我于死地。
谁人知道,不得势的太子才是最得皇帝信任?
老眼竟这样就流出了混浊的泪水,双唇颤抖,到了京畿才有一线希望,若在此处太子手中,何能有一线生机?
王善景蓬头垢面下,神色凄厉,声音哀绝,“都是卫相,都是卫相啊,银钱字画,还要隔月送去卫相别院。”
沈行立看着鼻塌嘴歪的王善景,心中想,果然如太子所料,这朝中大臣官官相护,谁又能真正有个清白。
沈行立无意再审,交代手下人需得严加看管,不得任何人靠近,出了什么差错,大家都担待不起。
待他快马加鞭赶到长沙驿馆时,白烛灯下,太子手拿一书卷,正在品读。
沈行立寻眼望去,只见太子所指之处,赫然一行小诗。
“岳麓知名寺,寻幽到眼边。林深不见日,山静只闻泉。”
“行立,你看这首诗,意境如何?写尽湘潭之地的幽美安逸啊。”张蘅看着沈行立,太子俊美,笑也温润如玉。
可沈立行看来,太子那笑是毫不掩盖其心中奸计,面露难堪,抬手指了指旁页的另一首诗:
“栋宇只今皆瓦砾,生灵多少委泥沙。寸心报国浑忘老,四路宣风静不哗。”
“殿下,臣下莽夫一个,只享受得了那壮怀激烈,杀胡饮血的快感,若是边疆无战事,在军营操练操练小兵也是恣意快活。”
如此大任,臣恐不能任。
“也罢,如这湘潭美景都留不住将军,那孤也就不强人所难,陇西一事尚在商议,也留出些时间劳将军替孤办事,今日如何?”
“如殿下所料,王善景供出卫相一人,即拖延时间,又将矛头对准了卫相,老奸巨猾,难搞。”
“他只不过是要做最后的挣扎,那就遂了他的愿,带他回京畿,孤倒要看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样的水花!”
这边沈行立还在忙着公差,那边沈韵家中俨然出了大事。
在沈行立上沈家提亲后的第七日(三月廿六),陈玉铭就派人抬了个小轿儿来接沈韵入府。
一个腮红婆子拈着绢帕,单手叉腰站在沈家门旁,捏嗓子喊道,“沈家夫人,沈家夫人,娇娇女儿收拾好了么?”。
旁边不知情的街坊邻居,大婶小孩都跑了出来看这新鲜,整个场面可有些热闹。
可沈家房门却依旧紧闭,那门缝只怕是细风都偷钻不进去。
婆子皱眉,心想,这小门户,就是不懂得礼术。
轿子都抬来了,还不打开门恭候,竟还叫人等着!
耐着性子候了它半刻钟,婆子烦了,伸手欲要推开沈家的木门,没想着,木门纹丝不动,颇显得婆子也些尴尬。
她怒道,“沈家夫人,陈二爷派人来了接你女儿入府,还不快快打开门来!”
称这商妇一句夫人,她可别把自己抬举上了,婆子抬高声儿,带着点轻蔑。
街坊妇人见此算是明白了。
纷纷哀叹,这沈家韵儿是要去陈府当姨少夫人啰,可惜这陈家二少的福气里是参尽了的苦头。上回李家那姑娘就被折磨得上吊自尽,天杀的,可怜见。
婆子见周围的人在窃语着什么,细细一听,可不是在说这陈二爷又干这强抢民女的勾当!
陈二爷混是混了点,但这安化城内,他可算得上顶顶好的了!
这沈韵儿过去,难道不是享清福?
婆子烦闷,这些人呢,就是不识抬举,如这沈氏!竟还不打开门来,银子不想要,还想挨打吗?
婆子正欲要叫人撞开那木门,谁道吱嘎一声,沈家大娘推开门。
见木门开了,婆子面带不渝,“沈家夫人可算好脸面,叫陈府人好等!”
脸上那轻蔑的神情,莫不是明显地说,快捎些银钱给我,不然可得在陈二爷面前不讲好话。
沈大娘见婆子如此,却是站直了摇杆,蹙眉道,“我家沈韵,已有了婚配,还劳陈家二爷莫要仗势欺人!”
沈氏如此赶人,确凿让周围的人大吃了一惊。陈二郎在安化城内,别人可都得敬着,候着了,沈大娘这可算什么!
别人不知,可婆子眼尖,一眼便瞧见了沈氏发髻上那点翠金丝编花钿,起码得那个数!
心想,这沈家攀上了什么富贵人家,如今也敢与她家县令公子叫板了,真是好笑。
“那婆子我就把你这话转告给陈二爷了,他若是怒了,你们沈家可要担待得起!”婆子瞪了沈氏几眼,扭着腰对着家丁道,“我们走!”
可这陈二郎哪料得有这般变故,早就在别院等着了,沈家韵儿,美呀媚的,细腰儿来,翘乳儿。
脸上露出色咪咪的神色,投弄着手中的骰子,嘿嘿猥琐笑着,他是已经这般那般想了百种法子,要怎来折腾这娇娇女儿。
谁道婆子竟空手而归,带着泪珠儿,委屈喊道,“二爷啊,那沈氏不识好歹,竟闭门不出,在门内叫喊着叫下人们滚呐!”
陈二郎面色一变,手中金骰子,砰地沉闷的一声,滚落在角落。
见此,婆子支吾着说,“二爷不知,那沈氏还道,沈家女儿已有婚配,准姑爷厉害得很,叫,叫,二爷莫要纠缠。”
说罢,心虚地抬眼,瞥了瞥陈二郎。
果然,二爷已经怒得铁青!心中舒畅了,叫她沈氏带个花儿来得瑟,也不管你那顶天的姑爷有多大个胆儿,竟也跳到二爷头上,就叫你们好好吃点苦头。
陈二郎怒着笑了,嚣张道,“爷倒要看看是这安化城内哪个这么有福气和我陈二叫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