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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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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屋檐上的沈江无地自容,屋檐下的山匪终于准备挪地儿了。
骂骂咧咧的山匪:“那饭菜咱还端出去吗?”
手脚麻利的山匪:“当然要端啊,柴房的那小子和负责看人的兄弟不得吃饭?那小子现在可是一棵摇钱树,我瞧着他小身板弱不禁风的,咱可不能给饿死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拾掇好餐食,提着食盒哼着小曲就往柴房走。
沈江与柳无端对视一眼,默契地离了屋檐,悄无声息地随行。
关押沈小川的柴房面积不大,四四方方没安装窗户,除了看着憋闷,也让躲在远处的沈江无法看清屋内情况。
也不知屋内是否还有人,沈小川是否安好。
一名方才被沈江遣出分头找人的属下,已经在暗处等候多时,此时见了沈江与柳无端,便蹑手蹑脚地跑来报信。
“二公子,柴房外头又四人守着,各个面色不善,属下猜小姐正被关在此处。”
沈江摸了摸心口,顺了口气,心中宽慰:还好还好,咱队伍里还是有靠谱的青年才俊的,不是各个都学前厅那位砍价的小青年,只会信口开河纸上谈兵,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他“最擅长砍价,包便宜!”
结果呢?
从一百两谈到了一千两,便宜都给对方占尽了!
要不是这人是沈海派来的,他简直要怀疑这是对方派来的内鬼了!
靠谱的属下:“属下怕轻举妄动会打草惊蛇,故而未曾动手。二公子是打探到确切的消息才来的此处?”
沈江点了点头,将事情经过言简意赅地叙述一遍。也不知怎的,属下闻言后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一旁乘凉的柳无端一眼。
沈江:“???”
柳无端:“哼。”
靠谱的属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二公子被柳家的狗贼带坏了!
大公子要是知道二公子跟人学会了下蒙汗药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岂不是要一口老血喷得他们满身满脸!
大公子,属下有负所托!没能替你保护好二公子啊!
沈江:“你做什么一脸负荆请罪时视死如归的表情,小川她还没出事呢,别这么晦气。”
靠谱的属下欲哭无泪,心说:小姐没出事,是您出事啊您出事啊,您顶天立地光明正大的三观都被柳家的狗贼带歪了!
大约是瞧腻了这对主仆之间的牛头不对马嘴,柳无端伸出魔抓,在这位忠实属下的肩膀上轻而又轻地拍了拍,好脾气道:“你可以退下了。”
这话刚入耳,就被忠实属下自动转换成:“你可以滚了。”
他两脚忽地不听使唤,朝沈江一点头,溜了。
沈江:“???”
我还没发话呢,你咋就听他的了?
好在这位属下很快就回过神,没有滚太远,隔开数丈回头站直望着沈江,等他发话。
沈江想了想,估摸着等蒙汗药药效发作,多半也不用三人一齐出手,便吩咐属下原地待命。
不出所料。
看门的四个守卫以为在自家地盘不必过分小心,接过饭菜就大口大口吃得香,丝毫没有怀疑吃食有问题。
送饭的人提着剩下的食盒推开咯吱作响的木门,把饭菜放到了沈小川面前。
沈小川看起来精神得很,似乎没受什么委屈。手上解绑后端碗吃饭的时候,边吃边跟送饭的有说有笑拉着家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来投宿的。
沈江放下心头大石,听门外的守卫吃饭唠嗑。
一人称赞:“老刘今天手艺有长进啊。这糖醋肉味道真是,不错不错!”
一人接茬:“可不,昨天的太油了,好吃归好吃,害老子在茅坑蹲了半个时辰。”
另一人笑骂:“老刘做的伙食还嫌差?你们这么挑剔,怎么不给自己找个老婆来做饭?”
一人闷头吃饭,不停地吧唧着嘴。
柳无端的蒙汗药效果拔群,立竿见影。
四名守卫连带送饭的二人,不待把天聊完,就依次倒地,呼呼大睡。
沈江稍等片刻,确认人已睡沉,方才掠进柴房救人。
沈小川也吃了饭,此刻正趴在桌上打盹。
沈江一把将妹妹背在身后,不自觉的招呼同行的柳无端一道离开。
不料,柳无端也朝他举起手,挥了挥,做了个道别的手势。
沈江:“???”
柳无端挥手道别后,头也不回地就往反方向飞掠。
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匪首所在的前厅。
63.
沈江长睫微颤,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从柳无端临走前微眯的眼神中觉出了一丝凉意,忆起了那句:“你负责救人,我负责杀人。”
沈江:“你先带小川回去,我跟过去看看。”
他将背上的沈小川托付给属下,施展轻功直奔前厅。
64.
前厅。
讨价还价的拉锯战还在热火朝天地持续。
柳无端对八卦缺乏基本的热诚,竟也不肯腾出一分一秒围观史无前例的砍价场面,反而一抬手,就像拎小鸡一样把身子哆哆嗦嗦嘴上却滔滔不绝的沈家子弟丢出了门。
热闹戛然而止。
匪首见到手的银子和送银子的人当面给人甩飞了,一拍椅背,厉声呵斥:
“大胆!你是什么人?!”
柳无端双手拍了拍并不存在的尘土,指着自己的鼻尖,似笑非笑道:“我?”
匪首指着柳无端,扯着嗓子吼:“说的就是你!黄毛小子也敢擅闯老子的地盘!”
柳无端偏过头,故意以疑惑的口气反问:“你不是捉了我吗,还问我是谁?”
贼匪面面相觑:“?”
柳无端阴恻恻一笑,爽朗道:“在下柳无端。”
众人:“!!!”
俗语有云: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柳无端身法极快,在人群中穿梭如行云流水。他出手如电,森寒的刀锋切入铠甲缝隙,刀刀割人皮肉。
待到沈江赶到时,大厅遍地都是哀嚎,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山匪们一个个铁青着脸捂伤口,谁也顾不得瞧他。
柳无端人已经到了匪首面前,抬起膝盖就往人铠甲正中猛击,霸山为王嚣张了半世的山大王托着凹陷的胸甲,连人带椅子被人打飞上墙:撞断一把椅子,三根肋骨,两颗黄牙。
匪首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口吐鲜血,挣扎着起身,倏忽肩膀一沉,被人踩回了地面,头顶落下清冷的人声。
柳无端:“你们不是给我寄了勒索信,大言不惭地说绑了我柳无端吗。”
他轻笑一声,继续道:“如今我人在这,怎么不说话了呢?”
门口的沈江望着眼前的一幕,哑然失笑。
柳无端此行分明是来救人,就算顺路剿匪也占了理。
但这个场面,这个笑容,这个语气,怎么就不对味呢?
无论谁人瞧见,都会觉得他柳无端才是真正的魔头恶棍,远甚在场所有的人。
柳无端说完挑衅的话,见脚下的人全无反击之力,深感无趣,挥刀欲斩。
刀身的反光里,门外沈江雪白的身影一晃而过。
一瞥之下,柳无端微微迟疑,刀锋顺势偏过一寸,贴着匪首耳根划过,钉入被血沫污染的地面。
柳无端蹙眉拔刀,随手找了个匍匐在地的后背擦了擦,把人吓得半死后利索地收刀入鞘,径直走向大门。
与沈江四目相对时,他轻声道:“这些人是你的了。”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柳无端又说:“当作赔罪。”
沈江疑惑:“赔罪?”
沈江心胸宽阔,并不记仇,初听柳无端口中吐出的“赔罪”二字一时错愕,想不起究竟是何时被得罪了。
柳无端耸肩笑笑,衣袂带风地走出大门,风里传来几不可闻的轻声低语:“你不生气就好。”
当作赔罪。
向你挥刀的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