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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行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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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那男生也很有态度地在车子快开过去的时候,趴在窗边冲陶舒闲比了个中指。
动作太明显,陶舒闲看到了,这才冲车的方向扫了过去,看清了男生的样貌。
还是没印象,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但样子他记住了。
这中指,他势必会找机会还回去。
陶舒闲靠两条腿走去的那城堡一样的主宅,哪个门近就熟门熟路地进的哪个门,和刚刚坐车比中指的男生没有同路,也暂时错开了。
陶舒闲没挂心刚刚的事,进了门便循着记忆中对主宅的了解,边往里走边给王远发消息:[我到了。]
王远的电话秒切进来:“小陶,你进来了吗。”
陶舒闲:“进来了。”
王远:“那你随便找个电梯,直接上三楼西南厅,找不到你就问问人,楼里侍应生还挺多的。”
陶舒闲:“好。”
陶舒闲熟门熟路地上三楼西南角的台球厅的时候,几个公子哥已经在玩儿了,不过王远没在。
陶舒闲到了,一身参加宴会的正经装扮,靛蓝色的西装外套挽在臂弯,模样又俊,个子又高,还有气质,任谁看了都不会想到他是来热场子的,都以为他也是来参加活动的哪家的公子。
而陶小公子本来就是吃喝玩乐方面的行家,还惯会与人打交道。
他来了,目光一扫,在场谁都不认识,却用上沉着又熟稔的闲适口吻,轻轻松松说了句:“一起啊?”
马上有人搭腔:“你会?”
陶舒闲将西服外套往一旁的沙发上随手一丢,抬手,领口的扣子松开,走近,边笑着边拿起墙上挂着的一根杆子,神态自如,语气随意:“还行。”
跟着问:“你们推到哪儿了?我来一杆?”
“行啊。”
公子哥们看他这自如的神态就很自然地拿他当自己人,一起玩儿了。
只见陶舒闲走到台桌边,巧粉拿起熟练地擦了擦杆头,再放下巧粉,扫了眼台面上的球,走去桌台的某一侧,弯腰,伸臂,搭杆,看球,全套动作行云流水,又利落又熟练,一看就不是生手,且姿态跟他的脸一样,特别的漂亮。
看得在场旁观的其中一个公子哥噘唇吹了声口哨。
陶舒闲就是在这声口哨中推出的杆子,“嘭”一声,白球脆声撞出,台面上彩球滚动、风云变幻,接着“咚”“咚”“咚”,连进三球。
几个公子哥意外的意外、挑眉的挑眉,坐着的都站了起来,还有人握着杆子走近,惊喜地对陶舒闲道:“你还真挺厉害的。”
另一人:“行啊,有点意思。”
陶舒闲直起身,爽朗地提议:“既然有点意思,那一起玩儿?”
“行啊。”
几人都围了过来。
如今有高手,都不像刚刚那么散漫了,一个个都来了精神。
陶舒闲也来精神,玩儿么,他最喜欢了。
陶舒闲和几个公子哥在桌台上杆子推来推去,球撞来撞去,再间或聊聊天、开开玩笑,玩儿得不要太高兴,就跟已经混成好兄弟似的,一群人打成了一片。
上流社会的交际场么,大家不会一上来就自报家门或者追问身份,显得太小家子气。
反正大家都默认今天能来的,家里普遍非富即贵。
所以大家虽然对陶舒闲陌生,但也没人多嘴地去问他哪家的、家里做什么的,陶舒闲深谙富人间的相处之道,也不会话多地自报家门或者去问别人。
倒是在场有那么两三个面孔他觉得熟悉,后来听别人喊他们的名字姓氏,再仔细想了想,倒也不难猜出对方的背景。
换以前,陶舒闲早根据对方的不同背景身份,用不同的方式跟对方勾搭攀谈上了。
现在么,咸鱼就是咸鱼,咸鱼没有理想,只享受快乐。
所以陶舒闲玩儿得没有杂念,只求快乐。
快乐的咸鱼在公子哥和球台间如鱼得水。
王远原本还担心他刚刚不在,他家小陶会不会融入不进今天的场合,到了却见陶舒闲杆子撑地地站在桌台一角,身边围了两个公子哥,一个跟他笑聊着什么,一个胳膊肘都搭到了陶舒闲的肩膀上,陶舒闲也一脸放松又自在地跟两个公子哥闲谈着,哪里有半分不适,就跟在自己家的场子一样。
王远:嚯!
白担心了嘿。
而王远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跟着霍铖。
这也是这一世的霍铖第一次见到陶舒闲——
年轻男孩儿典型的公子哥神态,混在人堆里,却也非常的扎眼。
因为他有一张非常漂亮的皮相,眼睛大而有神,剑眉星目,鼻梁挺直。
可到底是年纪太小了些,那熟稔的与人嬉笑闲谈的沉稳与那张稚气尚存的面孔不太相符。
但那张脸上却并没有显露任何市侩,反而眸光清亮,神态纯净。
霍铖明明不认识陶舒闲,今天明明第一次见,却并不是对这个男生一无所知。
第一次知道,是从好友王远的口中。
王远说哪个哪个台球店有个很厉害的服务生,可以直接一杆进十个球以上,长得还俊。
后来王远聊起男生,就是一口一个小陶小陶。
霍铖再知道男生,是因为手下找到了老爷子恩人的家属,很巧,也是在那家叫宏乐的台球厅外,更巧的是,戴茂沙身边那位提点他不要钱房要依靠的朋友,就是这个叫陶舒闲的男生。
霍铖做事谨慎,向来喜欢把该了解的人了解清楚,所以在两次三番地听到男生的名字后,手下除了拿来戴茂沙的资料,也顺便找来了陶舒闲的。
一个因偷联考试卷而被退学的十七岁的高中生。
会做这样的事,在正常人的印象中,男生品性明显有问题。
可奇的是,在霍铖的了解中,男生不仅一直规规矩矩地在台球店上班,还与王远交好、背后帮助戴茂沙,前后表现的差别,就好像偷卷子的另有其人一样。
如今见到,男生又是这副眉目漂亮、唇红齿白的英俊模样,还出人预料地在公子哥里混得如鱼得水,心思缜密深沉如霍铖,都不得不认为有时候看人确实不能只看一面,要看多面。
远远地看着陶舒闲,霍铖没什么意味地不自觉地弯了下唇角。
刚好王远转头想跟他感慨下陶舒闲的牛逼,见霍铖这神色,倏地一顿,忘记自己本来要说什么,临时改口,纳闷道:“你笑什么?”
霍铖收回目光:“没什么。”
王远示意球桌那边:“推几杆?玩儿两把?”
霍铖:“你去吧。”
说着转身。
王远见陶舒闲那边场子热乎得根本不用自己到场,便也没有过去,跟着转身,和霍铖一起走了。
却不想王远走了没几分钟,之前来的路上,冲陶舒闲喂来喂去、还竖中指的男生到了。
男生名叫秦行舟,不仅和陶舒闲一般大,也是个高中生,还跟陶舒闲以前是一个学校的,两人相当的不对付。
秦行舟这两天挺不爽的,因为自己几个跟班莫名转学走了。
秦行舟没打听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他直觉也认为肯定和陶舒闲脱不了干系。
本来正愁陶舒闲被退学了,他寻不着人找麻烦,今天倒挺巧,让他在这儿遇到了陶舒闲。
总算被他逮到了!
秦行舟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陶舒闲,怎么也得在这死对头身上找点场子回来。
可惜宅子太大了,进门的时候又让陶舒闲溜了,秦行舟从一楼找到三楼,找了半天,可算被他在台球桌这边找到人了。
秦行舟心里一声冷哼,见陶舒闲扎在公子哥间,也不管在场其他人,上前就扬声道:“你们怎么跟他玩儿?”
“没听说么?”
“他刚被学校劝退了。”
“因为偷学校联考的卷子。”
厅里有人看向秦行舟,好好的玩乐的气氛和聊天声也渐渐淡下。
秦行舟没任何顾虑,继续边走近边道:“你们应该有听说过的吧?”
“就是他。”
说着直接抬手指向陶舒闲,大声道:“就是他啊。”
“就是他偷了卷子。”
“他就是那个被退学的陶舒闲。”
这下厅里所有人都看向来人,连在推杆打球的都起身转过了头。
厅里一下静了,也有一些人下意识地看向了秦行舟手指的方向,陶舒闲身边的两个公子哥更是直接扭头,面露困惑。
什么偷卷子、被退学?
在场多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早高中毕业了,也没在圈子里听过这种传闻。
一时都是困惑。
陶舒闲身边之前搭他肩膀的年轻人倒是挺会抓细节和重点的,他转头看看身边,眉峰轻轻一挑,说:“哦,原来你叫陶舒闲啊。”
除此之外,现场一时间静默一片,既搞不清楚来人是谁,也弄不清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陶舒闲自己打破的静默,灿然一笑,对向秦行舟的方向,挑下巴扬声:“弟弟,你干嘛呢。”
“不就是没陪你,我自己上来玩儿了么,也不用生这么大的气,还在这儿胡说八道。”
“行了,过来吧,去拿根杆子,哥哥带你打球。”
说完,陶舒闲又一脸轻松地笑着招呼在场的公子哥们:“别介意啊,我弟,脾气不好,说话做事也比较冲。”
“来找我的,正跟我生气呢。”
场子里静默的氛围立马松懈开,大家该干嘛干嘛,继续说笑玩乐去了,对刚刚这突来的小插曲都默契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秦行舟:“……???”
秦行舟正要扬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被迎过来的陶舒闲伸手搭肩,外人看来一副哥俩好的姿态,实则秦行舟耳边听到的全是警告:“哦,我想起你是谁了,姓秦,秦怀云家的小儿子是吧。”
名字是真的一点儿没想起来。
陶舒闲勾着男生的肩膀凑近,面上带笑,语气幽幽:“喊什么?你当你在学校、周围全是同学教导主任老师呢?”
“出了学校,谁在乎你在学校里那点三瓜俩枣的破事儿?”
“你抖我的丑事抖给谁看呢?谁在乎?”
秦行舟到底只有十七岁,只是个高中生。
他瞪眼看向陶舒闲:“行啊,你不在乎,等会儿我找个喇叭,全楼广播,看你丢不丢人。”
陶舒闲抬手,掌心不轻不重地拍在秦行舟肩侧,笑意自如悠然,一点儿没带怕的。
“行,你广播吧,随便。”
他才不在乎,也不信秦行舟会在这种场合下不管不顾地做这种事。
陶舒闲又凑近了些,低声道:“不过我也得提醒你,到时候那个广播是怎么播我的,你是秦家二奶生的的事,也会跟着被广而告之。”
秦行舟看着陶舒闲的眼睛一下瞪大。
男生几乎脱口而出:“你放屁!”
陶舒闲侧头看着他,笑:“我是不是放屁,你没数,你家长辈还没数么。”
又拍拍肩,附耳,笑着说:“你们家,从你爷爷到你爸,一家子情种,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你不忙着去争家业,蹲我这儿管我辍不辍学、偷不偷卷子呢。”
“我好歹只是偷卷子,你家长辈可是连人都偷的。”
这一番刺戳真相的话语下,秦行舟顿时脸上白一块红一块青一块。
他怒瞪陶舒闲,原本还要怼些什么,可陶舒闲直接捏的是他的七寸,秦行舟想翻身都难,于是瞪着瞪着,男生冷哼一声,甩开陶舒闲搭肩的胳膊,转身走了。
陶舒闲还用目光追着男生的背影,装模作样地喊:“弟弟,不玩儿了吗,别啊,怎么又生气了。”
边笑着边心道:傻缺,你一个高中生,跟我一个重生的二世祖斗?
我知道的这圈子里的破事儿、一些人的底细,比你爸你爷爷加起来碰过的女人都多。
陶舒闲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转身,他恢复了一脸轻松闲散的模样,继续混入公子哥们的玩乐中。
后来玩着玩着,真有人半真不假地问了句:“你不会真偷学校卷子了吧?”
陶舒闲笑笑,也半真不假的语气,混不吝道:“是啊,偷了,我何止偷卷子,我十二三岁的时候,还偷家里的车开呢。”
这调笑的配方和大家都熟稔的内容,立马让公子们默契地笑了起来。
马上有人道:“偷车开,那必须加我一个。”
另一人:“跟谁没偷过一样。”
大家继续嘻嘻哈哈地推杆谈笑去了。
一楼,王远正和霍铖一起跟人谈着话,有手下过来,附耳跟王远低声说了什么,说完手下便退开了,留下王远意外地挑了挑眉峰,刚好霍铖看过来,与王远默契地对了一眼。
不久,谈话的人走了,王远和霍铖走在一起,王远笑道:“知道刚刚三楼发生了什么吗。”
霍铖:嗯?
王远把陶舒闲在三楼的遭遇跟霍铖简单的描述了下,说完笑:“小陶还有点能耐,说是三言两语就把秦家那小子打发走了,一点儿没受影响。”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跟秦家那小子说的,让人家走得时候脸都是绿的。”
霍铖闻言也轻哼地笑了笑。
王远边走边道:“你身边不是一直缺人么,我看小陶就很合适留在身边做事,这小孩儿挺聪明机灵,会来事儿。”
霍铖脸上含着淡笑,意味不明地“嗯”了声,也没说要还是不要,就随口道了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