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人间事》熹贵妃

131、包工头，道路失败

　　李长青最近的烟抽的越来越勤了，他在别人眼里是个小领导，他是个男人，是个丈夫，是个一家之主，可是他也是个孩子啊。他也是第一次承担这样的大事，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他多希望能有个人帮助自己，在自己没有主见的时候给自己提点建议。杨怡虽然本来是个合适的人选，可是她从一开始就不支持自己，虽然现在也会偶尔给自己建议，但是多数时候都因为两个人带着情绪而让本来可以好转的事情变得更糟糕。事情本来是简单的事情，可是夹杂进人的情绪的时候，就变成了万劫不复的事情。此外，李长青也发现，自从杨文广去世后，杨怡的情绪一直不稳定，他很想安慰她。但是他没时间，他自己也处在糟心中，而且他们仍然会一说话就吵架。如此，他更觉得自己不说话，对两个人都好，所以他们基本上就是沉默相对。

　　每天如此。

　　李长青的道路承包工程可以说是完全以失败告终，然而那些不理解的人们却在村中传说着说他李长青干了这个工程赚了大笔的钱。那些苦，他只能自己下咽。他的工程队在道路修完以后好长时间没有活干，好多人都为了生计去跟了别人的队伍，他不怨他们，是他自己没用没能懒到活。

　　“长青啊。在家吗？”杨怡还在收拾碗筷，李长青又去院子里抽烟了，杨怡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她也尽量放任他不管，她知道他的工作对他的打击还是挺大的，虽然她再不愿意他干，但是都已经走到了这里，她自然是希望他好的。这叫门的声音，让杨怡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是东来啊，快进来。”杨怡将来人迎进屋来。

　　“小二在家吗？”

　　“在呢，在呢。长青，二叔来了。”杨怡一边迎着二叔往屋里走，一边叫着李长青。只有有外人来的时候，让他们两个之间多了一个说话的理由。李长青也抽身起来，掐灭了手上自己卷的老旱烟。

　　“二叔，你来了啊。”李长青热情的打着招呼，一边拿出了烟卷递了上去，那烟卷虽然不是特别贵重的烟，但是好歹是个成型的烟卷，这是他在外共事的时候，经常给别人抽的。

　　“我就不抽烟了，我这咳嗽一直不好。你也还没戒烟呢啊？早点戒了吧，还是对身体不好，等你到我这个岁数的时候，你就知道苦头了。”二叔推着烟，李长青见状也把烟放了回去。

　　“是这样，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那新房的门口想要修一下，盖个门面房，我这找了几个，人家都嫌弃我这活少，不愿意给干。本来想找你，你一直在修路，听说你修完路又有了别的活忙，我怕我这一直等你一直忙，我就赶紧找你来了。你看看能把二叔的活接了吗？”

　　这对李长青来说是个雪中送炭的好消息，修路对他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很长时间没有走出来。甚至都没有心思去联系新的活计，其实现在干着的都是原来联系的活，已经很久没有新活了。没有新活，就意味着没有收入。现在这是送上门的好事情，他自然是要接的。只不过，送上门的事情终究不是那么完美的。诚如二叔所说，这是个不大的工程，如果人多的话，十几二十天的就干完了。如果是他自己当然好说，但是如果他要重新开始的时候，肯定是要是个队伍，但是队伍必须需要长期的工程，让他们能够长期的凝聚起来，给他们一个安稳。可是现在他没有选择，他必须接受这个小工程，否则，他可能真的从这个节点开始就真的要接受自己梦想破碎的事实了。她甚至能想象出杨怡笑话和唠叨自己的样子。

　　“二叔，你看咱们这乡里乡亲的，这活你不嫌弃侄子，侄子肯定是要帮忙的。”

　　“哪里来的嫌弃，我这可是来求你的。而且我这还挺着急，这不是这老二马上要定亲了吗，我是想着在定亲前给弄好，到时候人家娘家人跟着过来的时候，咱们也不丢人。”

　　“老二什么时候定亲啊？”

　　“也就还有俩月吧。”

　　“那没事，肯定能给您弄完。这媳妇是哪里的啊？”

　　“是南边的，具体什么村我忘了，但是距离也不远。这也是媒人给介绍的，两个人相处的来，岁数也都不小了，就给定下来。这早点定下来我也早点省心了。咱这叔侄俩说句实在话，咱们这奋斗一辈子，累死累活的，不就是为了闺女儿子都成个好家，这咱们也就算尽了当爹妈的责任了。”

　　“那可不，天天这么累死累活就是为了孩子们。”

　　“你们这几个孩子多好啊，学习都那么好。”

　　“嗯，随她妈，都学习好。这幸亏是一点不随我，我这挺笨的，要不可是影响她们了。”

　　“是啊，侄儿媳妇厉害了，这村子里，这么大的高中毕业的也就这么一个了，还是一中毕业的。你这也算是捡着大便宜了。”

　　“哈哈，是啊。”

　　杨怡是庆西村屈指可数的高中毕业生，有些虽然也是上学上了出去，但是这么大年纪的都不在这个村里了。这是杨怡的荣耀，更是李长青的荣耀。

　　两个男人又聊了聊各家的情况，聊了村里新发生的事情，他们的天地就这么大，但是这一方小天地里的故事好像总是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一样。

　　“工钱的话，你这是怎么算的？咱们就该怎么样怎么样，虽然咱们这是乡里乡亲的，但是事情咱们还是该怎么办怎么办。”

　　“工钱的话。反正现在都是这个价钱。大工您给110一天，小工是90块钱一天。您这出去问问也行，我这也不说瞎话。现在外面的大工都120一天，我也没多要。主要现在工程多，人家也都忙。”

　　二叔这个小工程也是做了许久的准备了，他对市面上的价格早已经是了如指掌。可是一分钱也是钱啊，能省一分是一分。他今天来李长青这里也不一定就要把事情给他，他是要货比三家，选择对自己最好的那个。他知道李长青说的都是事实，这下几乎是要马上就拍板把这活给李长青了，况且自己这么着急，也只有李长青愿意接了这活，价格上他自然也是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他还是要为自己争取点主动权。

　　“是，我这也知道，你这已经是给二叔便宜了。是这样，因为二叔这个也着急，这你这活儿也多，咱们开玩笑，你这万一别人家有大活，给我这放了就不好了是吧。”二叔一边似笑非笑的开着玩笑，一边认真的看着李长青。

　　“这不能，咱们这不说亲戚里道的，咱们干活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讲究个信用不是。二叔你可以去外面跟我干后的人打听打听，我这可是没欠过别人一分钱，宁愿自己不赚钱，咱也不能对不起良心。况且，您这是给我钱的事，我更不敢怠慢，您就放心就行了。”李长青努力的想抓住手中的机会，而且他说的都是事实。

　　“哈哈，是，没人说你人不好的。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不也都是讲究压一些钱吗，我也就先压下三天的，然后等工程都完了，我就给你结算清楚你看行吗？”

　　二叔的为人李长青是了解的，而且平素杨怡也说过，二叔这人做事也还是可以的。况且都是一个村的，他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李长青看在这乡亲的份上，也不好拒绝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想捉住这机会。所以，他立马便答应了。

　　“行了，我这也不耽误你了，你这天天挺忙的。回头你定好了时间然后就联系我。

　　李长青自从在道路承包上栽了跟头，决心再次转向自己起家的地方了。都说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或者说他真的被打击到了。除了自己事业上的打击，还有来自于家庭的打击。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这两年家里也实在不得消停。去年大闺女晨风因为药物过敏住院，今年暑假小闺女晨瑶又因为中暑住院。自己也会被砸伤个脚或者弄破个胳膊，然后就是老丈人的去世，严重的打击了杨怡和这个家庭。更重要的是他和杨怡的矛盾越来越多，李长青记不清是从哪一天开始了，好像从自己决定开始干这行开始。最开始杨怡就不同意，而且很多事情她跟自己的意见不同，而且随着她大概是步入更年期，每天都对自己骂个不停，家里从来没有过一天的安生。有时候他甚至希望自己一整天都在外面干活。说实话他的内心开始动摇了，他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李长青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帮二叔把门面房盖好了，主要是他那段时间也没有接其他的活。除了自己不想接之外，他的人也走了好多。整个农村的房屋建筑与旧房翻盖在这几年达到了李长青有记忆以来的顶峰，外面的建筑承包队更是多的不胜枚举，建筑工们今天辞了一个地方明天就能找到一个新的团队。但是对包工头来说没有固定的队伍，却是致命的，这让他无法估量自己的成本与项目的情况。而且现在又是，干完了活二叔只付了一半的钱，那一半的钱他怎么催，二叔始终以儿子要娶媳妇，手头不宽裕为由拖着。他可以拖，但是他等不起啊。

　　他对同乡的信任真的错了吗？难道这次自己又要打水漂了吗？李长青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在那屡屡青烟中，是他黝黑的脸庞和深重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