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儿》ArlyRitter

73、热水

　　严蓝是在4天后回来上学的。彼时莫离已然重得了各科老师的芳心，她寻思着立了要好好学习的人设就得坚持，谎都撒出去了，只能圆。落下的课程又不难，虽然大家周末也在学校补课，进度追起来挺容易的。还别说，过了一阵子不写作业的流氓日子，冷不丁要听话了，怪难受的哈。她认真地听课，除了发色坚决不换回来以外，没什么不对劲的了，依旧班里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独来独往。染回黑毛儿的事搁置了，因为班任最近在抓班里早恋的，没工夫管她，消停地学习就得了暂时不管那么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天到了的缘故，同学们纷纷躁动了起来，加上学校又顶风作案加上了晚自习的安排，校内偏僻的小树林总有落网的鸳鸯。昨晚上逮住的有一个是班里的，一大早班任大发雷霆，一直从早读骂到了第一节半节课，倒霉鸳鸯也被罚站了这么久，硬骨头小伙儿楞是不承认被抓了，死活不供出女生是哪个班的谁。
　　气得班任开始翻完了早恋男的以前的旧账，又开始嫌现在的小孩儿不知足，扩大攻击范围痛骂他们长在蜜罐里不知道甜，拉出来那个有名的想上学但没有生活费没有家人的小姑娘儿的事来，损他们就该把家长供他们上学的钱分出来给那个上不起学的女生，省的他们一个个的就知道闯祸早恋......

　　全体罚坐好久了，班长在前面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死不认错的男生：你腿不酸吗？认个错吧，都有台阶下！男生明显接到了信号但没反应，休想。
　　话题越走越歪，班任被气得已经有些不知所云了，痛心疾首地感概现在学生一届不如一届了，有书念不珍惜，花着家里的钱处对象，是能回去结婚还是咋的......

　　是啊，蓝蓝都要上不成学了......莫离悄悄地拧开了水杯，多姐给她带的热水，这会儿温度正好，再不喝就凉了，她默默地一手拿杯盖一手拿水杯，在书桌下倒水，眼睛盯着桌上打开的书，纯凭感觉。倒满了一杯盖，又无声地把杯子放回桌上，等着时机把水送到嘴里。
　　“报告！”门口有人喊着。
　　趁此间隙，班级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离离马上喝了一大口水，没有挨眼刀，好耶！

　　严蓝背着书包，得到班任允许以后走进来，她腰背笔直，走路蜻蜓点水般发飘，一阵风过来就能吹倒，仿佛出门拿错了皮囊，整了个弱柳扶风的电线杆儿。她不再面带笑意，不搞可爱的发卡，平静地目视前方，脱了羽绒服叠两下放到班级最后面的专座上去，平平无奇地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归位，这岔打得老师有了个台阶，空翻了个白眼作消气状，让早恋的男生跟她出去，吩咐班长组织大家自习。
　　二人出去之后，整个屋子的气氛都松弛下来了，大家松了口气，莫离还没有说什么，前面后面和严蓝关系好的人就开始问她这几天去哪儿了，怎么看起来那么虚......
　　你也有被说虚的一天......离离腹诽，她乖乖地闭嘴不加入大家的唠嗑队伍，安静地聆听她们的话，注意力都在坐在身边的严蓝身上。
　　她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这些天虽然折腾，身体素质摆在那儿呢，没有多憔悴，就是脸颊凹陷了一些，没有那么肉肉地可爱了。她既不兴奋也不颓废，冷静地一个个回复着，说不过来了就轻轻一笑告诉她们一个一个说，直到嘟嘟囔囔的声音起来了让班长不得不管一下纪律，让她们下课再说，这才安静下来。
　　她简单瞅了瞅同学给写的作业条，一长串子，都是要补的，妈耶头又开始疼了......她瞄到了莫离那半桌上的杯子，哎呀有水喝太好了，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戳她要杯盖，得手之后沿着她喝过的水渍喝水。
　　下课之后严蓝才娓娓道来，她目前还是可以上学，只不过成绩要拿得出手，保底估计班级前五吧，城里的出房牌子照挂，来人了还是她联系叔叔婶婶来处理，妈妈呢，暂时住在奶奶家里，过两年再说。娘儿俩儿的未来都是，含含糊糊的，过两年再说。
　　“谁送你来学校的？”离离听到有人这么问严蓝。
　　“我自己坐车的呗，多大了还要人送。”蓝蓝笑着回答。
　　成天上下学有人接送的莫离表示她也不小了，那条客车专线她过年去的那次也坐过，靠着强悍的精神力没有晕车，车上人挤人，一路有人招手就停，蓝蓝一个人坐不算很安全，即便她们家抽不出人手送孩子来了，打个熟人家的车送来也不难吧。不爽。
　　给自己听烦了，莫离干脆让位，给蓝蓝的好朋友们让出来自己的座位，拎着已经被某些水牛喝干了的空水杯起来溜达，行事果敢，出溜出溜跑到了实验楼，一楼的大厅有一些柜子，她平常就把羽绒服放到没人用的柜子里，还有一个很大的饮水机，两个热水口一个冷水口，她去那里接水喝。虽然说各个办公室里都有热水壶吧，她没有跟老师熟到去蹭热水喝，寝室倒有配备热水机不过进不去，教学楼也没有，只有普通自来水，具体的是抠还是咋的咱也不知道了。
　　这把她接得很满，杯盖都装满了，手稳稳地端着往教室赶，一路闪避技能点满，上课铃响起，严蓝正疑惑为什么这小孩儿还不回来，一股子薅羊毛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莫离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端着冒热气的水回到座位上去，数学老师迷惑，你要那么热的水是要搓澡吗？要不泡把枸杞吧，一点儿青春活力也没有，跟七老八十了似的。某离不敢顶嘴，咪儿咪儿地低着头认凶，夹着尾巴做人。严蓝倒是很......理直气壮地盯着老师，表面不卑不亢，实则不爽他没事找事熊离离。
　　......怎么感觉她们俩的人设换过来了？莫离卑微，这次严蓝回来的变化特别大，尤其体现在中午的时候，由于多姐实在太抠了懒得中午回去吃饭，光明正大地抗命放水，她被留下来吃食堂，还能多休息一会儿。食堂的桌子能坐四个人，中间为了省空间就把桌子拼成长条，搁那玩儿最后的晚餐，一般她坐最边上嘛，蓝蓝就坐她旁边，和四面八方的同学天梯石栈相钩连，谁都唠一嘴。
　　这把严蓝端着餐盘就先占了边边角角的一个桌子的地方，等莫离也打完菜过来，跟她坐同侧，两个右撇子倒是不会打架，蓝蓝就只跟她聊天儿。
　　严蓝讲的可能是饭桌话题里最接地气的那一类了，不聊房价物价不聊两岸形势，认认真真地跟莫离聊她最近在家打听到的院校报考那些事儿，她考虑说，她们俩只能走A表，B表是拿钱上的一些学院儿，好大学学费也不贵，还有好些方法能赚外快，比如体测带跑啥啥的，就蓝蓝这个身子骨，那一个月不得赚出半年学费啊。留在大城市虽然不轻松，好歹有个落脚地，在小出租屋里忍个三五年，找到好公司就能去员工宿舍里了，员工食堂也很便宜的！
　　她还给离离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只要高考出分立刻办补习班，望子成龙的家长的钱不赚白不赚，只是场地的问题还得琢磨琢磨，用租的房子太亏了，她们在市里只有莫离母亲的房子，地理位置还不行——8楼！这个事儿严蓝深恶痛绝，另外，这个房子到底怎么算还不清楚，叶一鸣极有可能卖掉房子给儿子找特殊学校上，万一到时候她们俩只有西北风跟学校的免费水喝也不是没可能。
　　“我们连中考都没考呢......”离离提醒到，某些人也太有信心了，别说大学里了，高中能人那么多，能不能分完文理后还名列前茅都说不准。
　　“我对你有信心！”严蓝自然地把自己餐盘里鱼香肉丝的肉丝夹过去，“你尝尝这个。”
　　“味儿不对。”万恶的食堂，没有鱼香，肉丝那么少还不够好吃。
　　“晚上去我妈家吃吧，我新学了红酒雪梨做给你吃。”这是跟玲玲姐姐学的，不过她怀孕了不能碰酒，做的甜品就都进弟弟妹妹肚子里喽，蓝蓝感觉很好吃，也不用用多名贵的红酒，最便宜的甜味儿低级的还挺好，想做给离离吃。

　　她自己也在考虑分时间买菜做饭照顾人，带着莫离摸爬滚打地长大。
　　“去。”答应得十分痛快，并且顺杆儿爬，要跟保镖说以后两顿都在学校解决了。

　　莫离：那个，多姐，我想晚饭也在学校吃了。
　　钱多多：救命，老板会杀了我的——哎等等，那买饭票的报销还可以再密下不少......没问题小莫莫，正所谓富贵险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