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儿》ArlyRitter

43、鱼鹰

　　物理老师夹着书进来，瞟了一眼下面同学，看到了严蓝邻座的空位，不乐意地损了一句“越来越狂了哈。”然后开始讲课，可能是看到了严蓝在下面疯狂写着什么，也不知道是暂且原谅一次给她面子了还是懒得管，她个人倾向物理老师不乐意管，这位老师不乐意管闲事，而且现在物理测验的分都咬得特别紧，95基本前十开外了，几乎看不出来谁是有后劲的，所以严蓝第一次期中考试操作崩盘了，谁能想得到这帮城里人那么拼啊！这样也拉不开大家的距离，不知道谁可能是物理老师定级的法宝。
　　没事儿的老师，马上听课，蓝蓝表示她手速很快的，别的都半做半抄搞完了交上去了，最后的单词抄写好些遍的得赶在下节英语课之前弄出来，装作无事地塞进一摞本儿里混过去，理解一下哈。
　　一抄作业头都不疼了呢，抄完了要听课了开始疼了。严蓝揉着手腕，看了看旁边空座的桌子，干干净净，当然是不会交作业的了。她想，不会再给离离写作业了，都攒着让小混蛋自己写吧，等她回来的时候被各科老师按头补作业，那场面万万不能缺席啊。
　　虽然不爱学习的心态占一部分原因吧，但蓝蓝归罪于自己用脑过度了，暂且不要胡思乱想了，省的刚被免疫力打下去的体温又起来，学生还是得学习啊，她坚持着抬头看着老师讲课，俩耳朵贯通的事儿另说。

　　好不容易支持到了下课，她踩着铃去了趟办公室把英语作业塞进桌上放着的一摞里，搪塞过去，回到自己的座儿放松下来要趴桌子睡一会儿，班长就来叫她说班任找了。班任啊我要猝死了我，严蓝腹诽着，莫不是被发现了？啥事也得起来啊，再去一趟八年级组。倒不是后补作业被抓，班主任是对昨天她给莫离请假的事儿有点儿说法。
　　大早上一男人以莫离家长的身份打电话来请假，班任以为是上回医院里那个，毕竟时间久了声音也记不清，严蓝只得拿纪琰顶包，更好的托词她现在的脑壳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了。
　　老师很不爽，抱怨着没有这样的孩子，家长也够不靠谱，说是请病假一不说啥病二不说请多久，能不能别那么敷衍？怎么给她们狂成这样？
　　又问了蓝蓝身为同桌，了不了解这位难伺候的大爷到底生的什么病，严蓝摇头，昨下午骗假条的锅落在了她头上，连同今天无故请假的火气，班任说她俩拉帮结派，只一对儿同桌玩儿，互相打掩护，越来越孤僻了。蓝蓝能说什么？学了同桌那一套低头挨骂，虽然说她也明了有的没的先认个错哄哄人班任就不生气了，可是呢，近来倔脾气上来了。

　　直到预备铃过了上课铃响，她才被放回来，迷迷糊糊地走着，远远地注意到了班级前门外有个人站着，暗爽了一把有人陪她迟到了嘿！走进了发现这人个头跟学生比过高，还拿着本笔，她又怂了，嘲讽了下自己的眼神，偷偷摸摸地打开了后门溜进去，坐回串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看着讲台上的英语老师，蓝蓝心里嘀咕，对不住了老师我实在是太困了，然后一手托着腮帮子眯上眼，尽力给点儿面子地睡。
　　没想到英语老师开始操作了，这位美女老师宣布今天有一个来听课的，把他从门外叫进来，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江玉英。”这位青年看着不比他们大多少，20出头的样子，正正经经地做自我介绍，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严蓝眼睛已经闭严实了，她打第一句就听出来了这连片子嘴，于是把耳朵也闭上了，这位可能还使了一些包袱，台下有乐的了，啊她一句没听。别说逗乐笑话了，这位是走学校听课还是走老师听课她也不知道，连他的名字她也没刻在大脑皮层里。
　　等到单口讲完要找地儿坐了，人家已经来到了莫离的空座那儿，她睁眼了。
　　面前是一张放大的脸。

　　“......啊？”鬼知道严蓝控制力多强才没喊出来。

　　“你脸色不太好，妹妹。”青年拉开凳子坐下，小声地说，一边按出圆珠笔，把本摊在桌面上。

　　其实距离也没多近，只是那位置从来坐的是莫离，冷不丁换一个又高又不虚的很不适应，主要也是蓝蓝不喜欢旁边坐乱七八糟的人，于是对人家的关心也没搭理，又闭上了眼睛，跟周公下棋去了。

　　江玉英没有介意被无视，认真开始听课，没有管已经睡得要流哈喇子的小朋友了，毕竟他也知道这位一夜没睡，大冷天的可顿折腾，孩子脸色能好才怪。这怎么，八年级英语，还有点儿难？他嘲笑自己把外语放下时间长了，学孩子的东西竟都觉得要动脑子。不过也是很开心，混迹在一群穿校服的小朋友里，有种返老还童的感觉。
　　......这不会就是罗曦的感觉吗？我脏了我脏了！江玉英直牙碜，太膈应人了，貂蝉小姐也太惨了点儿了，别听课了赶紧工作早日把她捞出来吧。
　　江玉英在当地找了一大圈的人，才搭上二中的英语组，七拐八拐地凑出个身份蒙人，混进貂蝉的班里看一看，主要目的是跟貂蝉同学的女朋友打个照面儿。
　　可是严蓝同学已经睡着了耶。他向旁边偷瞄，小女孩儿托着腮帮子睡得很香的样子，总盯着人家看怪不礼貌的，他收回视线，把注意力转向了莫离的书桌。桌面儿倍儿干净！又轻轻地翻开课本，好家伙，更干净！
　　偷看小女孩儿不礼貌，翻小女孩儿的东西就礼貌啦？玉英向自己解释，职业病职业病，会跟孩子道歉的。

　　情报上说莫离成绩特别好，是那种听话的好，但是她本人却不是乖乖女，这类认知很令人疑惑，江玉英从藏在纪琰家中的窃听器基本知道了这是位非常叛逆的小妹妹，不过也对，没有反叛精神的人也不会做貂蝉了。他听到英语老师的音调忽然提高，心虚地抬头，抄下短语板书，继续看座位原主人的东西。
　　纪琰与严蓝对莫离的认知偏差相距甚远，他觉得前者可能是以己度人，后者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都有着厚重的滤镜，小姑娘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有待考量。
　　教材比脸都干净，而且很全，孩子什么都没带回去，这是自暴自弃了。作业本上两种字体，一种板板正正，一种......看着就是在压抑本性，控制不住就要大杀四方的那种。这是同桌帮写的作业？恐怕莫离也没别的朋友了吧，他想乐，你俩能不能别那么敷衍，这替工痕迹也太明显了，好歹学学对方的字体吧。
　　孩子，你不挨骂谁挨骂啊？

　　学霸往往都有个性，莫离为这刻板印象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到底能不能把她拽回来是个问题，首先，她还会不会再信任警方，根据平川的描述，和她交涉时没有明显的抵触，也没有强烈的求助，只是平淡地表示不会公了。
　　还是必须得跟莫离正面接触才能判断，才有可能让她回头。江玉英手脚很轻地还原了物品摆放，继续记录老师讲课内容跟流程，脑子里想的是务必保证人质的安全，这是他在市局全员出动拔钉子布局的时候孤身一人来到孩子堆儿中的原因，不管费多大的劲也得至少跟莫离见一面。
　　平川警官告假前出过主意，扮作娱乐场所的服务员，下一次他们现身就先把莫离抢回来，先保证她的安全，非法捕猎的证据也够起诉，把人都控制住再搜捕。也有人不同意，贸然抓人抓不全，一直压着雨秋的案子不查目的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出手后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证据不足罗曦拿别人顶包了舆论压力只会更大。这就能对孩子见死不救吗？当然不能，问题是怎么救，连话都说不上，用意念吗？
　　江玉英表示，该从莫离的“好朋友”身上切入，不说别的，只要严蓝称自己有难，莫离肯定会来！今天本就是大好机会，罗曦出门在外，带走了莫离，二中附近眼线本就松懈，他又是一个从未现身过的便衣都算不上的闲杂人等，一方面不会盯他，另一方面，拔钉子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眼线们先操心一下自己吧，于是他正大光明进了二中。

　　等到下课铃响，女孩儿睡梦中醒来，肢体记忆地站起来说老师再见跟客人再见。江玉英笑着掏出名片：“客人再待会儿。”
　　严蓝彻底清醒，看着面前递过来的名片赫然写着两个大字：“鱼鹰。”背面的捕鱼公司号码倒是没看见。
　　“对不起拿错了。”江玉英连忙换了另一张。
　　您这还不忘抖包袱呢？她脑中的弦搭上了，瞧着不怎么专业的喜剧演员拿出另一张名片：一面儿是一串号码，一面儿是英文“obey the law”，正当严蓝登时清醒过来的时候，鱼鹰沉声到：“这是妇联的电话，不是民政局的，回应给一些法外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