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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复仇 ...

  •   今晚平川警官当值,天意如此。

      严蓝在门口犹豫了一阵,措了措辞就进去了,即便洛警官不在也能留个条儿,格外幸运的是,她就在办公室收拾东西,给了蓝蓝更多的勇气。

      “啊,是蓝蓝啊,好久不见。”平川站起来,面容上的疲惫挥之不去,明显强打精神起身去给她倒水。

      “不用了姐姐。”严蓝赶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扶着她坐回去,四下看了看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各种文件散落在箱子内外,数不清的个人物品,还有两身警服,也随意地放着,“这是怎么了?”

      “我们队长去世了。”她用手心来回地蹭着眼皮,试图驱散自己的疲劳感,“受贿时没谈妥,被人捅了刀,人证物证俱在,大年初二。”

      严蓝想安慰她一下,只是自己的事儿也很急,只得尴尬地站在原地。

      “嗨,说这个干什么。”她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个坐的地方,“这么晚来找我肯定有事儿吧。”
      蓝蓝看着她白眼球中大片的瘀血,话全都哽住,思路也断了,只能问:“姐姐好像特别难过,队长也是很好的人吗?”

      “嗯......好人不好说,反正是绝不可能受贿的那种人。”平川把脚放到一摞文件上,干净的纸张上留下了一个鞋印,清清白白的履历在它们主人离开后,脏了。她把最上面的那张纸拿起来,摩擦着鞋印,越抹越花。

      严蓝沉默注视洛警官神经质地行为,她把脏兮兮的纸张给自己看,睁大眼睛问:“你知道怎么弄干净吗?”

      “不踩上去。”她选择了一种像莫离会给出的答案。

      “哈哈哈哈哈。”平川笑着把它撕得粉碎,抛向空中,自由散落,“这间办公室是那队能拿出来的最体面的东西了,他家里东西都没新人的齐全,他还刚资助了琳上学。”

      说他是个好人,那是相对他帮助的人来说;说他不是个东西,是在他母亲的角度说。拮据是真的,早不收钱晚不收钱,偏偏在已经有了线索的时候收钱,混混伏案后马上就畏罪自裁了,这不是安排好的谁信啊?
      全队的人都在寻找他突然被害的蛛丝马迹,查案不是一两年了,得罪的人也海了去了,也没有刚出狱的。手头野生动物的案子年前有的眉目,为什么隔了很久,大过年的被人捅死了?那队几乎所有经手的案子他们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有。

      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去送他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谁愿意为了一个污点同事在大年初二阖家团圆的时候去火葬场呢?

      雨秋啊。

      平川没有去殡仪馆,她年假都没有休,一心和这些废纸斗,每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输得老惨了。

      “不好意思啦小孩儿,跟你说这些。”她笑了笑,“可以说有啥事了吧。”

      “我......我想先借电话用一下。”严蓝最后一赌,中了就毫无保留。

      洛平川起来去办公桌,座机拨机构外号码需要长按一下0,好了以后她把听筒交给严蓝,后者按下了默背的11位数字,不多时,铃声在屋子一个箱子里传来。

      是放着那队私人物品的箱子。

      平川:“?”她异常惊讶:
      “你怎么有雨秋的电话?你认识他”

      蓝蓝放下听筒,铃声戛然而止,她颤抖着声音说:“莫离存的号码。”

      “什么时候?!”她回想起去年纪琰突击歌厅堵截罗曦时,莫离的脸大家都看清楚了,如果那时那队就认识她,还费什么功夫查啊?
      等一下,如果他刻意隐瞒呢?加上后来的要她不再管卡片的事,如果那卡片是他写的,他当然不愿意别人揪着不放了,拒认莫离也能说得明白了。
      不会吧......即便平川和那雨秋对很多案子的处理方法都相去甚远,共事多年,对彼此的人品到底还是有点儿了解的,几乎每天见面的同事背地里是那个样子,那她的三观可真的要震碎了。
      应该是有别的原因......纪琰......

      “......看通话记录有几年了。”

      几年。平川的思绪打乱重整,有没有她不知道的案子或者计划呢?还没等她凑齐所有的证据链儿,严蓝率先开口:

      “谋杀那雨秋队长的嫌疑人,是不是叫,罗曦。”一点儿都没有疑问的语气。

      “何止啊,老对手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严蓝暴躁地抓着头发,脚下也站不住,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转,无数句脏话就在嗓子眼儿即将喷涌而出,被她硬咽了回去。

      好你个莫离,你可真行啊,是想当悲剧英雄吗?另外你怎么就认定是罗曦呢?难不成准备每一个有谋害那雨秋嫌疑的人你都来一遍吗?哪有这样的,务必立刻去精神科检查一番,你这家族病史得钱儿治了。

      气死人了,什么破事儿啊。

      “莫离现在跟着罗曦。”她向平川解释,“大概,是要替那队复仇。”

      现在轮到洛警官下巴掉地上脑子转不过弯儿了。这就是年轻人吗?这就是90后吗?这就是祖国新一代的花朵吗?

      一种诡异的情感在严蓝心中蔓延,她知道了莫离突然的改变是有原因的,绝非单纯的厌烦,然而也确实不是因为她。如果是换做是她死了,离离也会这样性情大变吗?会吗?有机会......试试?

      “明天你,算了我们一起......”平川扶着额头,“跟那傻孩子好好说,这事儿用不着她管,打草惊蛇也无所谓,赶紧离罗曦远点儿。”

      “嗯。”她嘴里答应着,心里想着,可能已经来不及了。她来得太晚了,离离已经陷入泥潭了,希望狗日的别陷得挺开心。
      抱着怨恨又心疼的痛苦心情,等待着和莫离再见面。

      今天的夜晚太黑了,星月俱被乌云遮蔽,严蓝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望着窗户的缝隙失神。房间外,严国伦已经回家了,正在吃夜宵,没有跟丁雅吵架,只是把碗筷摔得啪啪响,妈妈冲他吼一句孩子睡了他才消停下来。

      哎,妈妈的工作彻底没回转的余地了,爸爸想让她回老家,暂住奶奶那里。住了半年的房子商量一下退点儿租金,严国伦跑长途,不用定所,而她自己呢,住校。以严蓝的懂事乖巧,绝不会有二话的,肯定痛痛快快地收拾好东西搬到学校的宿舍。但是在饭桌上提出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答应,一声不吭。父母怕她觉得家里对她不好,难得地统一战线,强调她以后会有新的城里房子的,嫁妆不会少给她预备的。

      严蓝只是更加沉默,低着头去洗碗,无声的抗议着。

      看来莫离对她的影响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父母可能很奇怪吧,乖乖女哪里去了?睡不着的深夜变多了,意识混沌的时候,觉得莫离就只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梦中的惊鸿一瞥,梦醒了还是要生活,按部就班地——读书,工作,结婚,生子......

      小时候当个好孩子,长大后做个好女人。

      你甘心吗?

      与此同时,莫离在睡梦中惊醒,溺水般的感觉随着呼吸的恢复渐渐褪去,心脏缓一缓也不难受了。她慢慢坐起来,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隐约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摸索过去,碰到了男人的胳膊,抓住他晃了晃,用平常的分贝说:
      “罗曦。醒醒。”

      黑暗中,男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便马上清醒过来,猛地爬起来,问:
      “怎么了媳妇儿?”

      “......”太暗了,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语调如常,“我想喝水。”

      罗曦笑了出来,原来是怕黑啊,愉快地下地去倒水,看着她喝了大半杯后放在床头柜上,哄着她快睡觉吧别怕有我呢。

      严蓝又迟到了,顶着黑眼圈,还没成功躲开班任,被拿莫离曾经的开学第一天迟到的光荣事迹开涮,但她们可不一样,蓝蓝会服软,很快就被放回班里了,一篇儿罚写都不用写,那叫一个爽。

      回到座位,莫离又换了身儿衣服,这回是卫衣,大有一副每天不重样儿的架势。

      “睡的好吗?莫离同学。”她学着某人的语气问。

      “不错。”离离漠视着她眼底的乌青,简单回答了就开始早读,还是熟悉的对口型。

      按照一般的社交礼仪,一个看着很难过的人问你开不开心,想要的不是你的回答,而是你去哄她,又不好直接说,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你可以回答完就算了,也可以按照规则问她:你呢?你开心吗?这是她们关系刚好的时候严蓝很认真地交给莫离的道理,傻玩意儿不要以为真的就是简单问答就完事儿了,当时离离认真的点头表示记住了。
      蓝蓝还格外强调,不接着问下去还是很没礼貌的做法,莫离小朋友一定不要犯这样的错,她答应得好好的。

      答应过的事,说反悔就反悔,女人也太过分了。

      没办法,谁让我不想反悔呢。莫离硬着头皮接着搭话:
      “午休时间有空吗?你不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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