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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转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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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能写完寒假作业的,一种是写不完的。莫离是第三种人,很听老师话地每天写固定的作业,按照班任的要求一天要写一篇儿作文,这就成了她第二天顶多待到下午的理由,严蓝满脑子问号,自己竟然输给了寒假作业。
心里班任的好感度直线下降了对不起。
她们早起上了山,能让蓝蓝假期早起,这是多么伟大的壮举!两个孩子沿着山路走着,蓝蓝戴着口罩,讲着一些听来的深山老林里光怪陆离的故事,时而能听清时而不知道她在咕噜什么。莫离就是,很天真,相信了,山里有山里的规则,万一看到狐狸就是要尊敬起来。不过她们也没有进深山,沾人气儿的地方没那么讲究,她们上的还是低头就看见村落的被挖穿了一小半儿的不怎么高的小山。
所以说,这点儿路程离离还是有体力的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上山会走不动吧!在她开始粗喘时,蓝蓝提出来背着她走,唔,被婉拒了。
“我不能......不能......”离离已经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了,厚重的口罩更拦截住了她汲取氧气,她发了狠地说出一段完整的话,“我才是要保护你!”
啊,跑不快被狼叼走也算变相保护了哈。蓝蓝说出这个吐槽,飞快地跑了几步躲避离离的捶打,又跑回来挽着她的胳膊放慢脚步,一起走着,安慰她,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体力活儿真的不适合学霸,这小身板儿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熬得过高三。
山顶上,头顶只有蔚蓝清澈的天空,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远处冒出缕缕的炊烟,万籁俱静,只能听到爱人的呼吸声。摘下了口罩,脸也不冷。
真好。
好开心。
严蓝这时候万万想不到她再见到跟她负距离接触的这个人时是个什么场面。
下山的时候莫离那叫一个连滚带爬,笑得严蓝岔气了好几回也没劲儿了,两个人折腾了好久才爬下山。
临走时严蓝把一把扒好了的榛子和瓜子装到袋子里放到离离的口袋,还强行给了她一个还活着的茧蛹,说路上玩儿。莫离看着手心里雇佣着的大胖黑虫子,陷入了沉思。
最终还是小心地握在了手套里。蓝蓝依依不舍地送离离上车,隔着窗户不停地挥手,离离则像她小时候那样,在结冰的玻璃上,划了一个心形。她一直盯着大巴车直到消失在布满雪的树旁,傻傻地站了好久,回去以后等了好几个小时,拨通了她的电话。
无人接听?
啊,路上堵车了吗?还没到家吧,等一会儿再打一遍?
请稍后再拨。
在婶婶家里的几天,她都隔几个小时打个电话,但是......还是不通,她和离离又失联了。之后,去姥姥家玩儿,跟亲戚小孩儿四处疯,假期的最后回到了市里的家,整天忙着补作业,焦头烂额没时间出门,她想过去离离的家看一看,但是转念一想——又不是见不到,就当距离产生美了。
没有因为离离对狗狗事件的出言不逊有点儿生气哦,没有哦,不打电话是因为......呃,就是不想打啦。
再开学报道的时候,严蓝拿着一大摞的快乐寒假作业本到了班级,表面和同学们嘻嘻哈哈,心里一直想着尽快地见到莫离。说真的,假期其实发生了挺多有意思的事儿,她都只想说给离离听,一切繁华到了她眼睛里才有意义。
交完作业就一起压马路一起吃饭吧。
哎,也许莫离这个假期变化了,她会不会带着一身伤来啊......不会吧,弟弟毕竟还小,自闭症可能会打人,但离离也不傻,她不会跑吗?小孩儿也追不上她吧......而且,可能......她的父母还得急着赚钱,不一定在家待多久的。
这么一想,她还没有见过离离的家长。纪琰算专职挨骂的大爷,不算家长。可能她们都默认了家庭不是很必要的相处部分吧,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哎,她开始后悔因为幼稚的脾气不主动联系离离了。一方面愧疚,一方面也不服气地想着,离离也没有主动来找她呀!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呀。
事后想想,真的,后悔死了没有在莫离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严蓝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没有承受住莫离出现的震撼。
女孩儿长发及腰,一缕染成了蓝色,涂了睫毛膏,没穿校服,脱了波司登羽绒服露出精致的毛衣和格子裙,书包也是看着就价格不菲的那种。一进入班级,小喇叭发现了她,发出第一声惊呼,班里“哇”的震惊此起彼伏,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她视若无睹,利落地把书包放到座位上,笑着过来摸已经石化的严蓝的头发,说:“好久不见啦,严蓝同学。”
等一下哈,等一下,这个弯儿拐得太快了,我受不住,受不住。蓝蓝捂着脸,念念有词叨叨了一阵子,再看一下莫离,还是那样的......魅力十足的女孩儿的形象。
不不不我还没睡醒。
莫离露出温柔的微笑,眼里不再清澈。
卧槽?!严蓝僵住了,缓缓站起来,摸了离离的额头,没发烧啊,她哆哆嗦嗦地开口问:“......你怎么了?”
“嗯?我没怎么呀~”
不不不这种语气也不是本来的离离,蓝蓝震惊之余还在打听:“纪琰呢?纪琰最近跟你联系了吗?!”
“......没有哦,断联啦。”
“——那雨秋呢?!”情急之下,她只能报出这个名字。
莫离的笑容消失了,收回了自己的手,不问她怎么知道那雨秋的名字,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就坐下拿出作业本准备交了。
发生了什么?!我们分别之后,到现在开学,一共有一个月吗?!没有吧!怎么了姓莫的,你魔怔了?!这谁顶得住啊?读者顶得住吗?你疯啦!
莫离身上没有廉价洗衣液的味道了,取而代之的是很好闻的香水。
不会她们家中彩票了吧!不会吧,有钱了也得先给儿子治病啊,自闭症真的是花钱的无底洞,还有手机的事儿,她抓着同桌的毛衣:
“为什么你的电话打不通?”
“啊,手机早坏了。”
她等莫离进一步解释,而后者似乎不想多说什么了,无奈之下,严蓝只能先坦白自己,求一个宽大处理:
“你第一次借我手机的时候,我刚好接到了那雨秋的电话......”她尴尬无比,不想撒谎又不想继续惹怒离离,“我接了,他问你有没有好朋友,我照实回答。然后挂断以后,我就觉得......我就......”
她低着头,巴不得顺着地缝儿钻进去,还是把自己当时心里想的事儿都如实交代了:“那雨秋是我在备注上看到的,他还特意打听你身边的男人,我说只有纪琰一个人,没有说谎。后来有一段时间,纪琰确实跟你保持距离了,我......”
她咽了口口水:“我删掉了通话记录......”
莫离作业放在桌子上后,就一直在转笔,说不上有没有在听她说话,看不出有没有生气。怎么回事,才一个假期!距离她们上一次见面还不到一个月,现在已经相隔了很远很远。
妈的!要是控制一下自己的厌恶,要了纪琰的电话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对离离一无所措,紧张又无奈。
“那雨秋,是那天在医院你看到了就冲上去的人吧。”蓝蓝眼泪含着热泪,努力不让它们落下来,“我后来想想就明白了,你那么难过,不就是没有跟他一起吃饭吗?你的手机连父母的电话都不存,唯独存了他的,有很多很多的通话记录,你伤心得都要哭了,还能什么原因?”
“你真聪明。”莫离冷笑道。
早已恢复吵闹的班级里,严蓝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眼泪大滴落在手背上,越来越多,她等啊等,莫离始终没有帮她擦眼泪。
等得老师都要来了,蓝蓝不得已把胳膊伸过去,张开手,说:“好疼。”
白皙的小手悬在空中,离精致的针织毛衣只有一拳的距离,等了好久啊,太久了,心脏揪得疼,莫离才伸出了左手稳稳地握住。
仅仅是握住,没有十指相扣,蓝蓝挣扎了一下要换姿势的时候,她就松开了。
老师到了教室了,说着好久不见假期好不好之类的话,由于只是报到和交作业,她看到莫离的打扮也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口开了玩笑说她漂亮了,没穿校服就不穿吧。
严蓝止不住地落泪,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来,后来哭得班任都注意到了,白郭自从她和莫离关系好了之后就不爱打理她,这时也看不下去地从前面塞过来卫生纸,班任过来摸她的头发,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后来班长把她带出教室,好言相劝,她也无话可说。
莫离只是淡淡地微笑。
交了作业发了新书,重新排了座位,严蓝都怕死了莫离趁机说要换座位,好在她就是坐在那儿傻笑,哼歌。
解散了后,离离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用她曾经听过无数遍的语气问:“一起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