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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离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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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打在身上没有一处不疼,血迹冲掉后膝盖手肘全都露出了伤口,看着吓人但不重,先不管,撞伤明早睡醒根据青紫的位置就能知道。女孩儿半开门摸门口柜子放的衣服,到手发现卫生巾都贴好了,猜测是红燕来过,三两下套上,穿好鞋去看热闹。声音从书房里传出,原来没在楼下的会客厅,这不行啊这,她只好先去卧室拿吹风机吹了头发,让隔壁书房的人知道她出来的。烦死了,破头发那老长,吹一次这辈子不想养长毛猫。
终于吹干了长发,吹风机一关,小莫立起俩耳朵听声儿,隐约传出的对话,语气颇为平静。想是罗曦已经过了最上头的阶段,恢复城府与人促膝长谈去了。她敲响虚掩的书房门,请示道:“我先下去吃饭啦?”
不出所料,里面安静了一下,罗曦让她进来。
女孩儿推开门,一眼看到了电脑桌上放的手机,你丫真能搞到那么小的录音装置啊?大材小用了。回身关门,再看沙发,他和副队隔个人的位置坐,茶几摆着茶点茶水,好像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意思,真是开诚布公地谈话啊?她注意到副队眉毛的伤,瘀血鼓了起来,脸上的红印也较为明显,不过倒是找不到不服气的情绪。
罗曦把盘子向旁边的单人沙发处挪了挪,把自己茶杯里半凉的水兑进装温水的玻璃杯里,又招手让阿离过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单手握紧她的双手仰头嘘寒问暖,再整理好单人沙发的靠垫让她先坐下吃点东西,等他忙完一块用餐。
副队眼眶更疼了,他见不得这么肉麻的场面:“只有我在,没必要再演下去了吧?”
离离捏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马上就放下然后灌了一大口水,这玩意顶饿是顶饿,吃一块儿腻一天。她捧着水杯观望,副队这态度,是想再挨俩大逼斗?
罗曦没生气,仿佛坏脾气都已用尽,对手下充满冒犯的话只无奈地苦笑:“我和你们说过很多次了,她是我的命,为什么三番五次地试探我的底线。”
副队则看上去更加精疲力尽无可奈何,甚至破罐子破摔了,要把心里所想都倒出来:“大哥,兄弟们不喜欢她。”真情流露,甚至跟老板称兄道弟,只是□□流氓的剖白辞藻也不过是不干不净的粗话罢了。“我们不管老大要睡谁,也管不着,但我们必须管老大的家要分给谁,一个个三四十岁的人怎么受得了丫头片子踩我们头上呢大哥?!”
看来,是知道自己的下场了,死谏呢。小莫吨吨吨喝水,仿佛没听见,你们说你们的,有不让她听的赶人就行呗。
部下到此刻已经懒得观察首领的脸色了,他累了,体察一颗和兄弟们渐行渐远又捉摸不透的人心,太累了。他不是没见过老大哄老婆的模样才被恶心到了,是受不了老大竟然三番五次为一个人破例:“你一开始说,用她挟制那雨秋,后来那雨秋被我们干掉了,你还留着她。没玩儿够?行。为了她折了自家兄弟的手指头,可以,谁没有个任性的时候,哄住了她,让你在条子大本营出尽了风头,也不亏!再然后呢?不该让她在适当的时候不幸消失吗?你怎么还他妈心软起来了呢?!”
他们像在听别人的故事。副队瞧着面前俩神色都差不多的人,都那么平静、疏离,一分情感波动都没有,衬托得自己这样像个丑角!他痛心疾首:“现在,你又改口,称这女的大有来头,你也不想想?有千金小姐也落不到我们手里啊!还是让王光宇打听出来的——他是什么两面三刀的人你不清楚吗?你就是给自己输在女人手里找个借口吧!”
莫离这就得插播消息才能解释明白了,她的姥姥只是个退伍老兵,没有军衔,被裁回家的。而她一直以来也不知道姥姥的“四个女儿”其实只叶一鸣是亲生,其余都是战友的孩子,这么多年低调过来,如果不是江家兄弟查履历的时候往死查,可能永远都没啥人知道叶杰当过兵的事情了。说来话长,在严蓝家里出事期间,为了保护两位小姑娘儿,江大公子连蒙带唬不知道又多给了啥承诺,让红毛......当时还是黄毛,相信了这俩妹妹大有来头轻易不能伤的,选择了送个“顺水人情”,放弃屠杀行动。后来罗曦被困期间,江公子半夜送叶杰回家,路上被黄毛跟踪,彼时他已经知道严蓝家里啥背景都没有了,刚巧看到了赤色公子竟然深夜开车送一老太太?一合计,不对劲,有问题。
也是纨绔子弟脑子转得快,坑蒙拐骗又许出去不知道多少东西,让好不容易忠诚一把的阿玉拿着叶杰的假情报,和大超超下血本弄断了自己的腿又舍身当人质的功劳,送给罗曦当突袭收获。谁知老大过于多疑,压根儿就没相信一向扬了二正的阿玉会在自己被抓期间玩命相助,臆想了一个不知立场的未名人暗中帮忙都不愿意坚决相信跟了自己很多年的手下。
笑死了,背叛者忠诚,结果,没人相信,不久后还被流放。
大概是在兜风到水库那时汇报的?总之罗曦后来又派与阿玉无关的另一拨人调查一番,年代久远,有纨绔子弟添油加醋,指把功劳抬高了那么1234567级......老流氓又信了几分,自此开始把生意上的事慢慢全盘展露给小朋友。
而亲卫队里的人,不止一个人,已经开始质疑天上掉馅饼的真实性了。玩具可以有千千万万个,合作伙伴必得精挑细选。莫离的突然上位,给了他们一记重击。摸不透老大的心思,或许就要准备来一次清君侧了。
通过和副队的交流,罗曦知道,更有甚者,开始玩起了水浒传招安的戏码,不希望他能够攀附上正统,怕自己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被抛弃。
故而,此次莫离使唤亲卫队,只因为买海鲜这种小事,副队带着积怨已久的俩位兄弟做出头鸟,硬碰硬,结果被她反将一军,“流产”的锅转手就扣上来,老大又听她的枕头风,简直事百口莫辩。
“翡翠,是我让她在见到你的时候摔的。”罗曦首先开口,就解释了手镯的问题,还有阿离的低情商打招呼,“她说话就那样。”你别计较,你计较也没用。
“哦......”副队像早有预料,哥们儿揣测老大的心思时是不管多离谱的可能都考虑的,他心里酸楚,最终还是解释自己并没有推夫人摔下楼梯,“真的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有自己兄弟做人证,这人证怕取信不了老板,不过他已是将死之人了,说了那么多犯上的话,其实不怕多一条罪名。
“我信。”罗曦淡淡地笑应。
“......我还问了大夫,厕所里没找到......肉芽?”他不知道所谓早期的胚胎专业术语叫啥,老板一时的气话,说让他们把血舔干净,伤透了兄弟们的心,打两下,都没用刀,其实已经是老大最轻的惩罚了,雷声大雨点小,但是!从女人那儿流出来的血,他们看都觉得晦气,这么说话过死分了,“出血也是......”他不乐意说来事儿这样的词汇,尴尬地糊弄过去,大意是夫人没有流产,就是流产,也与兄弟们无关,对社团发展路线大家各有看法,但目前还没人敢这么直接地背叛首领。
“你不是因为这个被罚。”罗曦笑着,手上拿着莫离给倒上又吹适温的茶杯,“你没有真心实意送夫人见面礼,还对夫人出言不逊,违抗她的命令,这才是我要处理你的原因,明白吗?”
副队的脸痛苦地揉到一起,膝盖上俩手握拳,一手莫离咬的牙印还红着,僵持许久,最终无力地放开,泄气低头,听从发落。
“为防他人效仿,不得不拿你开刀。”老大的笑意没了,最后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去吧,不会很痛苦的。”
副队用奔赴刑场般沉重的脚步离开书房,不像往常离去那样小心翼翼地轻声关门,也不是耍脾气似的摔门,就毫不在意地,有比关门重要千百倍的工作要做,没心情管别的,随意带上门。
罗曦也精疲力尽倒在莫离腿上,痛苦惋惜地把脸贴到她的腹部,他什么也没解释,手下说了许多许多利用莫离的事,他也没当场否认,不过,不需要解释,阿离会明白的。谁家两口子不拌嘴,他也怀疑过她真的想杀孩子,不是吗?冷静下来了,忽而发觉,解释都是多余的,哪有隔夜仇?病痛中的他只想感受女人的温度。
头疼的是,药,究竟是谁送进来的。红燕阿玉医生等人都有证据证明自己与此无关,真的是他的贴身卫队出了问题吗?哎,有精力以后,得琢磨着换人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