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儿》ArlyRitter

108、踩踏

　　周舟睡醒起来活动，一个人拄着拐沿着走廊的扶手旁溜达，琳琳让她打发出去玩儿了，被人照顾着总让她很不自在，前后有一些已经脸熟了的病友，间距都差不多，不近到需要说话，却没远到看不到彼此的存在，她想，这样真好，也算有个伴。有的病友可以抓着扶手慢慢走了，有的却两个拐在家人的帮助下慢慢动，周舟位于这两者之间，害怕摔跤，累的时候就抓着拐贴着墙歇一会儿，不挡路。
　　她今儿上午走得快了，呼哧带喘地慢慢找到走廊里的椅子，一手扶着坐下，一手把拐立住，腿脚一伤臂力倒是突飞猛进了......她仰着脑袋休息颈椎，抬起完好的那只脚脚，做伸腿儿运动，一会儿之后又盯着自己的拖鞋，等小琳回来搞饭吃。走廊地还挺凉飕飕的，各位病友基本都穿拖鞋，方便，但是冻脚后跟，她无聊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视线都不用抬高，两个人慢悠悠地过来，穿着运动鞋啥的是家属，拖鞋的是病人，骨科里伤到腿的就更容易辨认了，脚脚里三层外三层还肿起来的，就是她可怜的病友了。
　　一双漂亮的高跟鞋来到她面前，周舟一个疑惑的“嗯？”，慢慢抬起头，来人穿着显摆自己不怕冷的丝袜，上面是超短裤，薄薄的衣衫。
　　哎......望着来人盛气凌人的姿态，周舟却想到，这些年她见到的各位老板的女人，基本上都是不大聪明的，间或有一些男人的口味是有脑子的女人，不过他们的审美在外表上，非常地同步，那就是，纤弱。或许对美的理解个人有个人的不同，诸位大嫂撞脸的不多，但是她们的身材真的，特别、特别、特别一致，惨兮兮的胳膊腿儿，靠着或生来或后天的前凸后翘，那身材比例真的绝了......
　　“原来你在这儿啊~”女人见周舟发愣，狞笑着算是打了招呼，下一秒一个巴掌就快准狠地落在了病号的脸上，趁着被打懵圈，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地踩在了她的病脚上。

　　惨叫声响彻了整层搂，小琳一手拉着莫离走，听到这恐怖的叫声，根本听不出来音色，只当是哪个病人娇气，不紧不慢地边跟离离说话边走。

　　周舟当场汗水泪水全流下来了，伤脚一被触碰到整个人都弹了起来，马上又要摔倒，忽地有一瞬间意识离她远去，疼痛也一并要走，但她知道自己千万不能认输，强忍着剧痛不放意识离去，跌倒在地上的同时抓住自己的拐的下端，用痛得没知觉的膝盖为受力支点，狠狠挥舞着拐，擦中了来找事儿的贵妇。
　　胡夫人反应也挺快，看周舟死鱼似的挣扎甩拐，连忙往后躲，可动作还是不够灵敏，被擦了一下，没打实诚，可也很疼，腿跟被啥东西咬了一口似的，麻了。当然不肯吃亏，厮打了上去，不让周舟站起来，在地上拳脚相加，瞄着她的伤脚打。

　　琳琳她们路过风暴中心，二人都不是好信儿之人，懒得看热闹，穿过人群要通过这里，去病房找周舟姐姐。拉架的护士也被误伤了，打架的二位真是拼了命一样，脸上胳膊上都见血色儿了，保安这次很快就到了，也怕被误伤，跟人合力瞅准时机分开两人。周舟见不能再打了，先喊出来，是胡夫人先动的手，殴打医院的病人，哭着喊着要查监控。
　　两个小女孩儿被劝架拉架围观的堵住了过不去，一听到这个虽然嘶哑不过很熟悉的声线，琳琳心里说了一个大大的草，停住了费力挤过去的动作，目瞪口呆地转过去仔细辨认披头散发的女人。
　　见她不走了，莫离也随即停下，顺着小琳的视线看去，这俩玩儿梅超风角色扮演吗？她带点儿疑惑地问：“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人打架的吗。”
　　草！什么人呐，可真会说话，膈应死了！琳琳白了她一眼，连忙喊着借过借过去看周舟怎么样，胡夫人不依不饶，听说要查监控，也不害怕，反而高声揭着老底，辱骂周舟破坏别人家庭云云，直接说她这狐狸精在风化场所上班儿，腿就是因为勾引别人老公被打坏的，添油加醋说还打别人家的孩子，不乐意当后妈，想一了百了。
　　周姐怎么可能打孩子？小琳扑过去，保安护士都没想到还有人冲过来，没拦住，她死死地掐着胡夫人的脖子跟下巴，恨不得撕碎她的嘴。新一轮的撕吧里，莫离看清了披头散发下遮挡的脸，根据蛮熟悉的声音，知道了这是罗曦朋友的妻子，和她打过扑克的。啊，原来这位反面教材打的小三，就是小琳认识的人啊。
　　琳琳小小的身体，臂力惊人，挣扎中袖子被掀了上去，露出诡异的红色皮肤，被硫酸灼伤的后遗症，总是莫名其妙地痒痒，天气一热更要命。不知道的人只以为她有什么皮肤病，一看红得古怪的胳膊，不敢空手触碰，这头小恶狼就更肆无忌惮了，实打实地抓了一把胡夫人的脸，满指甲的血肉，几乎毁了容。
　　离离冷眼旁观，没学过散打之类的业余斗殴观赏性为零，她没有要上的意思，注意着四周。尖叫在医院里一般不会引起医生护士以外的人的注意，各位病人应该都是脱敏的样子，不过，她注意到，围观的人是不是太多了点儿。她看着像是查房的医生，一间间屋子敲门，然后只说几句话就出来，去下一间，也不带实习生之类的，光速查房。倒不如说是，只穿了白大褂的假医生，这个人刚查完一间，立刻就会有很多的家属陪着病人出来，往出口的地方尽力地快走。

　　噪音搞得上下几层楼都要听见，小琳周舟她们那儿已经超过打架的标准，冲着玩命儿去的，真动手啊不带怕的，要是有武器的话这会儿都要出人命了。人群不断地冲挤着小莫，把她逼得站不住，眼睛还在观察，有一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开始起哄，推搡着周围的人，搅乱局势。原来胡夫人还不是自己来的，带了帮手。不过这些手下也不帮忙哈，看着胡夫人跟人撕吧，他们只趁机做误伤状去袭击保安跟护士，或者一些路人患者，目的就是把哄闹范围进一步扩大，纯属膈应人。
　　路过的行动不便的人很多，慢慢地只想穿过人群不想看热闹，寸步难行，轮椅互相之间被别着，打着石膏的也有一些，在骨科住院部打群架真是牵连一片。来劝架的和看热闹的已经觉察出来不对劲了，喊叫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呢？不再往前凑，而是赶忙向外走，离离被人群带着动，脚几乎碰不到地面，耳边尽是杂乱的话，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许多人都是漫无目的地跟着走，无意识地加入了踩踏大军里，她却不在意，除了看着中心打架的三人和一圈儿被牵连及主动上的人，还注意着谁在人群中特立独行，白大褂的始作俑者看丢了，混在人群里起哄的一时半会儿跑不出去，幸运的是，在电梯口看到了之前偶遇的所谓保镖。

　　啊，原来如此。被人群带倒的小莫心想，突如其来的事故目的是吸引他们过来。她没摔疼，倒下时有好几个人肉垫子缓冲，但也不急着站起来，其实也根本站不起来的，她挤不过，眼看就要有人踩到她身上了。

　　假保镖真刑警一见这场面，当即鸣空枪，场面瞬间平静，之后告诫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要动，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摔倒的受伤的冷静下来，有起因线索的请立刻拨打110。他拿着对讲机让同事也过来维持秩序，疏散人群，通知这地区的负责人尽快到场，完成交接。让赶过来的保安和护士守住电梯口楼梯口，自己和护士长慢慢穿过人群，检查伤员。
　　很怪，保镖热心群众口中得知起因是病人打架，不过，在哄闹外好些米远的地方，仍有完全不认识打架者被刀片划伤了胳膊，吓得他不顾伤腿连连后蹿，撞到了好几个人，造成连锁反应。
　　他默默地拿出了真的弹夹，当着人群的面儿，上子弹。趁机搞事的老鼠屎此刻还在人群中，要小心行事。做出和武力震慑没差的动作之后，他扫了人群一眼，立刻就找出了明显眼神躲闪心虚的人，轻松制伏。

　　莫离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顾劝告，挤过别人的胯骨轴，跨过支出轮椅的腿儿，躲过绷带挂在胸前的胳膊，跋山涉水地靠近荷枪实弹的所谓保镖，等人家掏出手铐制服老鼠屎以后搭话：“一个人在这儿等支援吧，岗位要留人。”
　　女孩儿的突然出现和搭话让刑警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不知身份，只警惕地回答：“自有安排。”
　　很快，从安保岗位赶到这救急的刑警拉到了导火索们的身旁，周舟衣服都打坏了，花了呼哨地难以蔽体，拖鞋也没了，不过，她还很乐观，走廊人这么多，倒是不冻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