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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算我给你道个歉,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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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号就开始补课啊…”周小满歪在沙发上,默默地翘起了二郎腿,“一中怎么这么早就开始补课了。”
“谁知道,好像今年高考考得不好吧。”
“嘁——那分班名单出来了吗?”
“姐,没出来怎么补课啊。”
程洋洋在电话的另一头笑得开心,“对了小满,这次分班考我俩考得都不错,分在了实验班。”
“也不看看我俩是谁——不说了,我正补综艺呢,回见。”
懒洋洋地挂了电话,周小满内心却不似表面平静。她放肆地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又伸了个十足的懒腰,才心满意足地冲厨房喊道,“妈,我考上实验班了!”
“你妈忙着——你说什么——噢考得不错——晚饭给你加个鸡腿”
“什么啊——”
周小满瞬时郁结,有点愤愤地扔了怀里的枕头,开始打电话给爸爸。
*
七月半,艳阳天。
这种鬼天气还来补课,学校就是闲的。周小满在心里默默地吐槽道。
她先去教务处领了书,废了好大一番劲理出来,又被人流推搡着,几乎是挤进了教学楼。实验班在最顶层,几层楼梯爬下来,周小满已经是气喘吁吁,踉踉跄跄撞上去推开了教室的门。
实验班的人却来得很少,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只前排坐着一个男生。
啊空调——
空调没有,制冷器倒是有一个。
“猴哥。”
周小满几乎错愣了,他难道不是报的附中?
前方穿着棕色运动衣的男生冷淡地抬起眼皮,有点好笑地瞥了目瞪口呆的女生一眼,没有答话。
阳光淡淡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模糊的好看的轮廓。
耿书侯,人称猴哥。人不符其名——不对、是绰号。英语学霸,人工制冷空调,禁欲盐系男神……贺亭的死党。
竹马竹马的交情。
贺亭报的附中,两个人的成绩都能进实验班,按理来说耿书侯也该报的附中才对啊……难道他们俩生了什么嫌隙?
“哎,让让啊,前面的同学。”
正诧异着,教室的前门又“砰”地一声被撞开了,一个大高个儿挤了进来,憨厚的笑容,粗哑的声音,肥壮的身躯几乎在瞬间挤占了教室前端窄窄的空间。
周小满应了声,往旁边挪了挪,小声努嘴道:“猴哥……”
这回棕色运动服的男生却是打断了她,眼里尽是促狭的笑意:“要不、你坐我后面吧”
“啊…好。”
周小满晕乎乎的,美色当前,从善如流地就坐下了。
把书往桌上一堆后,周小满才反应过来,满心疑惑,不明所以,便掏出手机开始发信息。
“洋洋,你什么时候到?我看见猴哥了哎。他怎么报的我们一中啊。”
“你是不是傻,分班名单都没看?”
“我才懒得看,你快跟我说他为什么报一中啊。”
“人家爱来就来呗……等会,你说你没看分班名单???”
像是不敢相信,对面又接连发来了一连串惊叹号。
微信的提示音嘟嘟嘟地响起来,连绵不绝可以奏一曲乐章。
周小满皱了皱眉,不知道程洋洋抽了什么疯,按了锁屏把手机塞进桌肚子里。
她用手轻轻拧了拧眉毛,从包里随便捞出一本书,翻了两页又觉得没意思,于是把视线往上挪了挪,默默地看了看前面清瘦的背影,觉得实在是忍不住。
禁欲系男神倒主动转过身来,随手扔了只笔:“周小满,能帮我看看这道字音字形吗?”
美色误人啊,周小满瞥了一眼男神,又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跟贺亭关系好的都是渣渣。
不错。
“这么简单你都看不出来。”她再度开口,浮夸地转起了笔 ,“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哎,我就勉为其难给你讲一下吧。读字音字形题呢,最重要的其实是视力……啧啧啧,看看A选项,你一个字一个字读过去,我就不信你找不出来……”
“这么说,你视力很好的样子。”
几乎是惊雷般的,左边又突然响起一道带着笑的低沉的声音,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腔调,几乎是突兀地在沉闷的教室里直直钻进她的耳朵。
见了鬼了!!!
周小满觉得自己要惊得跳起来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如果不是教室的桌子太矮又太宽,实在限制了她的发挥。
门是什么时候又打开的!!!
从她的角度往上看,那个一贯喜欢穿黑T的男孩子,松松垮垮地单肩背着一个书包,右手拎着一个包,看轮廓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一袋热好的牛奶,左手却轻轻搭着她的课桌,准备敲下去,现在正有点随意地站在她身边。
周小满却顾不上这些,她一边捂着自己弹起来碰到课桌的腿,一边死死地盯住面前的男生。贺亭还是那个样,潇洒,恣意,懒懒散散,没个正经样子。
“怎么,见到同学这么兴奋吗?都不说句话了?”
男孩子的声音轻飘飘的,带了点调笑的意味,周小满却觉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不能失控,不能失控。
她在心底念了两遍,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第一次见到新同学,我不能为了个渣渣破坏自己的形象。
“我哪敢当您的同学。”周小满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把声音放低,开始阴阳怪气,“谁不知道贺大学霸看不上我们学校啊,身在一中,心在附中呢。”
“我可没说过,这是你说的。”男生听了一番挑衅的话,反倒别过脑袋,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听不出一点生气。
周小满瞪着他,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丝毫不觉解气。
贺亭看了看她憋屈的眼神,倒是笑得很开心。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书包带也跟着轻轻往下滑:“周小满,我能坐你旁边吗?”
“你想得美!我旁边是留给程洋洋的。”周小满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这个人什么意思?
“你坐耿书侯旁边啊!”
她指了指斜前边的空位,声音不由自主地大了一些,感觉自己已经引来了前方人士的若有所思的注目。
“程洋洋也可以坐耿书侯旁边啊。”
这是什么鬼逻辑…周小满被他绕得一愣一愣的,一直一团乱麻的心绪不断搅动。
自从那天他们不欢而散后,她和贺亭在这整整半年里几乎没有跟彼此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更别说是这么和颜悦色的劝告了。
“我给你带了热好的牛奶。”
男孩子的声音又闲闲地响起来,“算是个见面礼,你要不要?”
哪有这种说法?周小满鼻子一酸,心中却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希冀来。她看着贺亭伸出手,慢慢地仔仔细细地像是很郑重地把那瓶牛奶递过来。
那是她和贺亭还没闹掰的日子,周小满懒得早起,父母又一直很忙。两难之下,她只好选择每天追着公交车,空腹上学。
贺亭虽然是男生,心思却很细腻。在发现周小满几次早读时腹痛难忍后,便觉察到他的前桌不吃早饭。他起得早,又骑车上学,时间充裕而自由,因此每次买早餐时总会给她带一份热牛奶和吐司。
周小满觉得不好意思,坚持付钱给他,他倒也收下,只是坚决不要牛奶的钱。
“我有会员卡,买一送一嘛。”
贺亭还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骗她。后来周小满也办了店里的会员卡,偶尔请贺亭吃一两顿,开玩笑地说是偿还他的人情。虽然后来与贺亭闹掰,周小满却仍是那家店的常客。
“贺亭是个什么东西?能阻碍我追求美食?”她信誓旦旦地宣称。
往事不可追忆,依然历历在目。
“也算我给你道个歉,好不好?”恍惚间,男生的声音又传过来,很好听,轻轻地挠了一下她的心尖,“新同学,开学好。第一次见面,介绍一下,我叫贺亭,介意我当你的新同桌吗?”
洋洋,我不是一个重色轻友的人。
周小满心乱如麻,只觉得递过来牛奶那只手的手腕细得很,又白得晃眼,连自己什么时候点的头都不清楚,便让他坐下了。
咣当!——
随着一声巨响,周小满噔的一下回过神,就见到刚刚那只递牛奶的手又干脆利落地撂了一大叠书在课桌上。
贺亭扬了扬下巴,笑得春风得意,很有那么几分意思在。
他对着斜前桌讲了句:“猴哥,我可抱着一筒子书上来的,你至于么帮都不帮我一下?”
前排的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改改你的臭毛病,谁不是自己搬上来的。”
又要泡妞又要耍帅,累不死你。
我怕是疯了。
周小满在心底乱七八糟地想到。她往左边挪了挪,似乎是想离贺亭远一些,又从桌肚子里掏出手机,默默地解锁了屏幕。
“洋洋,SOS警告。”
“洋洋,我疯了还是我完了。”
“洋洋,贺亭现在是我的同桌。”
“洋洋,他把你的位置占了,我现在把他赶走胜算有多大。”
“洋洋,你怎么想的啊。”
“洋洋,你怎么不回我了”
“洋洋,我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