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三两枝》弘零忘空

6、06

　　柳家千金这几日不怎么在来了。
　　师哥却也不怎么出园子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愿意再去理会。

　　听其他哥哥说，柳家小姐被关了禁闭，是因为和戏子谈情说爱。
　　说是游园会那一晚，两人亲在一起，却被柳老爷和夫人看见了，逮个正着。
　　当时柳夫人就给了柳千金一巴掌，头上的刚买的那个簪子都扇掉了去，掉在地上碎了。
　　我问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么仔细。
　　那哥哥说，当时自己就在旁边，看得清楚。
　　我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师兄这个时候经过我们，看了那哥哥一眼，没说话，抿抿嘴，走开了。
　　我看着师兄眼底的乌青，许是这几日也没睡好觉吧。
　　就像我那时一样，拼命地练唱，想忘掉那些事情吧。
　　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拉住了他。
　　师兄定住，看着拉住他的手，仍是温柔的问，“师妹，怎么了？”
　　这声音，催使得我眼泪差些落下，我吸了吸鼻子，冲师哥甜甜的笑了，“师哥不必担忧，有情人……终成眷属嘛……”
　　这话说出口，我自己都在嘲笑我，怎么可能？
　　师哥却听得了，拍拍我的手，手臂从我手里抽出，走远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
　　怎么可能

　　那哥哥见我脸色惨淡，安慰的捏捏我的肩头，我报以微笑，也就离开了。

　　那日之后，却在没见过师哥。
　　三日过去，师哥依然从未露面。
　　我向梳子打听，他也是说不知道。
　　是了，他知道也不能告诉我。

　　我索性去问师傅。
　　师傅只是说师哥请了三日的假，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没了目标，忽然间想起柳宅。
　　师哥许是去了那里。
　　我也向师傅请了假，就出了园子。
　　我自己却忘了，我是个不认方向的人，焦头烂额，只好四处打听。
　　走来走去，终于是到了柳宅。柳宅门口跪着一个人，摇摇晃晃的，似乎是跪了好久，我只想或许是柳家的下人被罚了跪。
　　直到我走近前一看，这憔悴的人哪是柳家下人，这不是消失了几日的师哥吗！
　　我赶紧蹲下去要扶他起来，师哥却一把把我甩开，嘴里还细细碎碎念叨着什么，我跪下听来，师哥说着，“跪……跪七日……他们……他们就同意……我们在一块……”
　　师哥气若游丝，说话全是气声，在我耳里却震耳欲聋。
　　是真的爱啊……
　　我执意要扶他起来，说，“他们就是看你笑话！哪里跪七日他们就会答应！他们不过是想要拿你取乐罢了！”
　　师哥抗拒着我，任我怎么拉都不起来，我没了招，只好一同跪下。
　　师哥看我跪在旁边，问我这是干嘛，还说怕我再跪出毛病。
　　我安抚他，“既然师哥要跪，我就陪你。”

　　许是门外的动静传了进去，柳宅的大门开了，出来的是个衣着华贵的男人。
　　看着多了个人，那人眼中似乎是有点不解。
　　我见有人出来，赶紧跑上前去，带着乞求的声音，说，“大爷，行行好，让我见见柳老爷吧……”
　　那人噗嗤一笑，眯缝着眼睛说，“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我眼睛一亮，跪在柳老爷面前，“老爷，我师哥不能再跪下去了，求求老爷开恩，别再罚了。”
　　说罢我就趴下去磕了个头。
　　柳老爷摸摸胡子，坏心思地笑了笑，“不让他跪啊……也好……”
　　我心下一喜，赶紧准备着道谢，却听那人继续说，“你也是戏园子的吧……唱功应该不错吧。”
　　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赶紧接过话头，“柳老爷是想听戏吗？”

　　三日两夜
　　那回整整唱了三日两夜
　　再回到戏园子的时候，嗓子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呼吸的时候都会带着喉咙一阵一阵的疼。
　　师哥那天回去也是直接倒在园子门口。
　　我发不出声音，只好拼命敲门。
　　只是已经入夜了，似乎是没人醒着，我敲了半天也没人回应。
　　我以为今夜只能在路边凑合睡上一晚，门那头来了动静。
　　“谁在敲门？”是梳子的声音。
　　我扯着嘶哑的嗓子，努力说出了一句话，“梳子，是我。”
　　大门立刻大开，梳子一脸惊讶的看着我，“师姐……你的嗓子……”
　　我说不出话，只好比划着让他和我一起把师哥抬进去。

　　两个人手忙脚乱，这才把师哥放在他自己的床上。
　　梳子这才回过头问我，“你们两个上哪去了？知道师傅找不到你们着急坏了吗？”
　　我摇摇头，拍拍他的肩，告诉他没事。
　　他的眉头皱的很紧，几乎是审问的态度，“嗓子，怎么回事？”
　　我不知如何向他解释，看见师哥屋子的桌上有纸笔，就写了出来。

　　看完我写的东西，他似乎是更生气了，喊了出来，“他有什么好！至于你赔上嗓子！”
　　我被他的模样吓到了，却也被自己的痴心吓到了。
　　怎么就这么义无反顾，怎么就这么倒贴的不要脸。
　　他知道自己说狠了，赶紧说，“夜深了，你去睡吧，门先别落锁，我给你熬点雪梨汁。”
　　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师哥，就准备回屋子。

　　门外的桃花树，最近是枯的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