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神》京雨

3、002 信仰

　　众神陨落，天地俱变。众神所选的神之子却不愿帮助人类，他以神力在世界在各处共建了三十六处契约阵法。
　　魔物横世，神之子的对等交换规则进一步激发了人性恶端，人类即将四分五裂之时，少年的伽马泽站出来，建起了维护人类最后理性的法则。

　　——节选自《我们的英雄》
　　*

　　关于这个世界是怎么形成的，其实记载的书是有的，但是资源紧缺的现在，读书已经是极度奢侈的事。
　　多半的历史，都是口口相传下来的。
　　关于神阵，他们所知道的，也只剩下，可以等物交换，以前还能从里面换出一些像：种子，粮食，地图……这种东西。
　　听闻还能许愿……
　　可是从几十年前，这个法阵就只能交换能力了，老人口中说的以前，也没有人在意了。
　　如果真的有神这种存在，那么被众神选中，唯一存活下来的神，却没有在任何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反而在这种活着都困难的情况下，还在向他们索取……
　　完全像是堕入了魔。
　　这就是神，没有人会需要。
　　……
　　在索尔城外的山上，乌拉家的小少爷正按着相传下来的规则，跪在了神阵之前，做着祈愿。
　　最后以鲜血在山石之上巨大的阵法中心按上指印就可以激活法阵。
　　阵法激活，淡淡的光芒从阵法之上溢出，驱散了周围不肯离去的黑暗。
　　在他们身后，黑袍男子坐在一颗巨树之上，看着那少年十分不甘心的跪下，又听着他一边在心中抱怨一边向自己祈愿。
　　【别给我掉链子了，你要再多的祭品我都给你，不给我一个好的能力，我一定把你的三十六个阵全给炸了。】
　　【本少爷这辈子都没有跪过谁，明明是交换却还要摆这样的高姿态，烦死了……】
　　他心头的吐槽不间断。
　　其实他并没有要求过要下跪，所谓的等价交换……
　　黑袍之下的他，长至小腿的长发，从发根到发尖都已花白，白得几乎透明。
　　仔细的看的话，会发现他一只眼睛漆黑中又闪着幽幽的蓝光，即便是四周无光眼中也雀跃着万千星光，仿佛只从这眼中，就看到书中提及过的绝景。
　　但是另一只眼睛，却已经灰白。
　　那灰白的眼睛不和谐的嵌在他的漂亮得毫无生气的脸上，多么明显又令人惋惜的瑕疵，就像一件破碎了一角的艺术品一般。
　　他从不向世人做任何的解释，就是因为他们的偏见，所以菲尔斯哪怕战死，却连被他们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任何的书本提及过他，没有人知道最后的最后，他的模样，是多么的美丽。
　　所以他并没有让他们喜欢自己的打算，他也……讨厌他们。
　　他们说对了一件事，现在活下来的机会，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所以，即便是靠着贡品，以他们这浑浊乌黑的祈愿力量艰难的维持着，他也要活下去。
　　即便是再如何的讨厌，他也仍旧会依照他们的遗愿，尽自己所能去维护人类的生存。
　　今日本该是到此处为法阵加持的，他近年来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醒来免不了要在各处走一遭。
　　本该睡觉的时间，却碰到了这一波的人。
　　所谓的等价交换，其实只是一个心理上的卡子，等价与否，只看自己怎么想。
　　法阵留在这里，交换全部履行契约之力，得到的能力全看他自身的潜力，或许还需要一点的运气。
　　他们投入的贡品对他而言，哪怕堆满这座山头，他们心怀着对自己的怨恨，那些贡品也等同于没有。
　　可总还是会有人，至少在进行交换的时候，会认真的，诚心的祈愿。
　　他看了一眼偷偷躲在一旁，已经双眸含泪的少年。
　　他靠在树干之上，闭上眼开始祈祷。
　　【谁都好，救救我妹妹吧，神啊，如果你是真的存在，哪怕以我为贡品都可以，我给你做一辈子仆人也行，被你吃掉也行，救救我妹妹，求你。】
　　他心头不断的，不断的祈祷着。
　　隔得太近，想不听到都难。
　　那样走投无路的祈求，他其实已经听到过太多次，他们这种生物真的很奇怪。
　　原本，神不可随意沾染因果的，他们可以做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事，却绝不可对某一人特殊。
　　可是现在，即便是做了。
　　阿洛伊叔叔也不会拿着他的厚厚圣典给自己讲神则，吓唬他说再有下次，一定严惩不贷……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笑。
　　忽的一阵风吹了过来，那少年眯起眼睛，赶忙一边转身一边伸手去挡住妹妹，不让她被风吹到。
　　手挡到妹妹脸边，这才发现妹妹脸已经不烫了，又摸了摸她的身上，发现也是干爽的，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喘不上气的妹妹居然已经睡着了。
　　他愣在原地好久，这才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感谢您，感谢您！！十分的感谢您！”
　　他哽咽着跪到了地上，要不是抱着妹妹不方便，他其实是想磕几个头的。
　　他眼前忽的飞出了几只萤火虫，实在奇怪，这种生物现在已经十分稀有了才对。
　　他站起身，却发现仅仅凭着零星的几只萤火虫，就照亮了眼前漆黑的路，他抱着妹妹鬼使神差的跟着那萤火虫一路往山下走，走到一半他想起什么一般，回头看了一眼。
　　山林里一片黑暗，他好像看了飞扬的白色丝线……可是再眨眼，却仍旧是一片漆黑。
　　他随着那萤火虫的指引一路往前，来的时候走了好似半个世纪的山路，下去却好像走了捷径一般，并没有多久就到了山下。
　　太……太神奇了。
　　那些萤火虫飞舞着要钻入林中，他急急忙忙追过去：“谢谢您，谢谢。”
　　他心怀满腔的激动和感激，看着萤火虫全部消失不见，这才一步三回头，不停念叨的感谢的话离开了。
　　收回了萤火虫，那橘黄的光芒散在他手心，他手指一绕，那光点全部沉入他的手心。
　　他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
　　所谓的信仰，并不是这样的简单。
　　当周围所有人都否定甚至讨厌神的存在，其实很难有人能监守自己的想法的，会开始觉得是自己出了错觉，做了梦。
　　或许妹妹根本没有生病，是他做了噩梦。
　　然后今日那满溢的感激，也会渐渐淡去，他不会再提起，害怕再换来旁人的嘲笑。
　　他知道，事情总是这样发展的，所以他不会去期待。
　　他挥手隐了身形，然后不管那些人如何哭着不愿意做祭品，如何咒骂着他残忍，为法阵注入了神力之后，他已经很疲倦了，所以他只想离开这里去个清静些的地方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