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嫌疑人》川烬

1、冰美人一

　　当一个人的心中充满了黑暗，罪恶便在那里滋长起来，有罪的并不是犯罪的人，而是那制造黑暗的人。 ——雨果

　　男人打着电话走在走廊上，边说话边同经过的人点头问好，他的头发被拨到后面去，露出深邃的五官，一双桃花眼微眯着，左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头发。
　　“哎呀，妈，知道了知道了，我上班要迟到了，不聊了，拜拜。”
　　“顾……”电话那头的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刚吐出一个字音，电话就被挂断了。
　　挂了电话，男人把手机装进兜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转弯到了办公室的门口，他推开门进去，刚坐下，一个化着淡妆、卷着大波浪的女人抱着一本卷宗走了过来。

　　“呦，顾队今天来得可真够早的，再晚三秒你这个月的奖金可就泡汤了。”
　　顾霈笑了笑：“这不是也还没迟到呢吗，再说了，皇太后给我打电话我哪敢不接啊——出案子了？”
　　“得得得，这都是你这个月第十次用这个借口了，你好歹换一个啊，你妈一天到晚不知道要给你背多少锅。”沈婷把那本卷宗递给眼前踏着迟到线来的人，“喏，东街的案子，冰库藏尸，死者姓名为田悦，女，二十一岁。”
　　“这次是真的，进办公室前刚挂的电话。”顾霈接过卷宗翻着看了看：“又是冰库藏尸这个月第三起了吧？这案子不是姓徐的那家伙在跟吗？”
　　“是啊，案子转咱们这儿来了——合着你其他九次都是假的喽？再说了，你妈给你打电话和你迟到有啥关系啊？”沈婷双手环胸站在一边。
　　顾霈笑了笑没搭话，继续翻卷宗，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环视了一下四周。
　　沈婷疑惑地向四周看了看，问：“你找什么呢？”
　　顾霈问：“沈局不是往咱们组里塞了个人吗？人呢？”
　　沈婷一脸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位整天“迟到早退”的队长，说：“哎呦喂，您昨天扔下我们几个就走了，连人家的面儿都不见，现在居然还好意思问人家在哪儿？”
　　顾霈摸了摸后颈，带着讨好的笑冲沈婷说道：“婷姐，那不是因为昨天有急事吗。”
　　“也是，咱们顾队是大忙人嘛。小陆去茶水间了，估计等一下就回来了——喏，回来了。”

　　顾霈顺着沈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纤细的男子端着一杯咖啡向这边走来。
　　那人模样生得很标志，像是被画家精心勾勒过的山水画。有些许刘海搭在额头，剑眉下一双眼睛清澈有神，高高的鼻梁，薄唇微抿，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衬得整个人高挺笔直。
　　“顾队，初次见面，我叫陆泽。”那人把咖啡放下，向顾霈伸出一只手。
　　顾霈站起来握了握他的手：“你好，我叫顾霈，以后大家就是一个组的了，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或者找她也是一样的。”可能是想到了自己“迟到早退”的尿性，顾霈又指了指沈婷。
　　陆泽点点头：“好的，谢谢顾队。”
　　礼节性地打完了招呼，顾霈坐回椅子上低头继续翻卷宗：“案子看了吗？”
　　“看了，正在整理资料呢。”沈婷答道。
　　顾霈抬眼看了看沈婷：“不是问你，是问陆泽，你要是还没看卷宗那你就不姓‘沈’了。”
　　沈婷，沈局唯一的女儿，从小画风彪悍，跟着她爸整天在局里泡着，别的女孩儿还在玩芭比娃娃的时候她就已经立志要成为一名警察了。
　　“从小画风彪悍”的沈婷笑了笑继续整理资料。
　　“看了。”陆泽答。
　　真是个冷淡的人啊……
　　顾霈点点头，手指在“冰冻”两个字上画了个圈，冰美人啊……
　　他又看了看陆泽。

　　沈婷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说：“死者均为女性，尸体都是在东街的冰库里被发现的，初步判断凶手是同一个人，因为三名死者的脸上都有划痕，脖子上都有勒痕——当然，也不排除模仿犯罪的可能。死者的死因还未确定，可能是被勒死的，也可能是被冻死的，不过死者并没有出现反常脱衣现象，所以具体情况还要等阿昭的报告出来再说。”说完，沈婷扔给顾霈几张照片。
　　顾霈接过照片看了看，女孩儿们漂亮的脸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狰狞的伤疤。
　　顾霈皱了皱眉：“这得是有多大仇啊——小张他们呢？”
　　沈婷用手敲着键盘，说：“小张和曦曦去受害人家里调查了，过会儿应该就回来了，阿昭还在做尸体检查报告呢。”
　　顾霈挑眉：“受害人都是本地人？”
　　顾霈感觉有些奇怪，他认为，大多数大学生都会选择去其他地方读大学，很少有在本地读书的。
　　“有两个是，另一个是家属陪读。顾队，凶手作案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距离上一具尸体——也就是王梓墨，被发现才刚过了一个星期。”
　　“ 哦，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顾霈继续看卷宗，刚看完“王梓墨，女，二十二岁”这几个字，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重重地推开了。

　　只见一个男人从外面跑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
　　沈婷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哟，说曹操曹操就到。”
　　来人正是张裕，小张，后面跟着的女孩子是林曦。
　　“说我什么呢？”
　　张裕的碎发被风吹到脑后，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圆圆的杏眼里碎着光，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整个人看上去很活泼。
　　顾霈抬头接了一句：“说你憨呢——你慢点儿，急什么啊，着急能破案？慌慌张张的，你看把人曦曦追得累的。”
　　“呦，顾队你来了？我七点四十五走的时候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张裕调侃了他一句。
　　“……”顾霈的嘴角抽了抽。

　　沈婷笑了笑：“快别贫了，调查得怎么样啊？”
　　林曦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容乐观，三名死者都是在校大学生，而且并不在同一所大学，她们的家属也都互不相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联系的话，那就是她们死亡的地点都在东街。”
　　林曦的头发松松地用一个橡皮筋扎着，脸上化着淡淡的妆，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这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和御姐风的沈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裕拉了个椅子坐下：“只这么一个线索太难找到凶手了，东街一天到晚有那么多行人，谁知道哪个是凶手啊？”
　　顾霈合上卷宗放在桌子上，说：“意思凶手是在东街随机选择目标——阿昭？”顾霈视线一偏看到了推门进来的卫昭。

　　“凶手并不是在随机选择目标，三名死者生前均被注入了大量迷药，是被迷晕杀害后带进冰库里的。而且三名死者都穿着白色的裙子，左臂上都纹着一个音符。”卫昭回答了顾霈的问题。
　　“不是冻死的？”陆泽问。
　　卫昭摇摇头：“不是，三名死者都死于窒息。”
　　沈婷把整理好的资料发给顾霈，捏了捏手指问：“死者的左臂上都纹着一个音符？是什么样的音符？”
　　卫昭比划了一下：“一个黑色的八分音符，三个女孩儿的音符都纹在同一个位置上，就算是巧合也不可能这么巧，所以，这三个女孩儿之间一定有联系，而且她们很有可能是一起去同一家店纹的身。”
　　林曦想了想，说：“音符？田悦和江莞籍家里大多数都是学术类的书，各种考级攻略，并不像是搞音乐的。我们倒是在王梓墨家里发现了一些关于音乐的书，但是那些书都被堆放在一个角落里，看上去像是要被扔掉的。”

　　“有没有可能是不被允许做这些事情呢？像我小时候就不被允许学跆拳道。”沈婷故作惋惜。
　　顾霈调侃了一句：“姐姐，您可别说了，最后沈局不也让你去学散打了吗？”
　　沈婷挑挑眉：“怎么？不是你小时候天天蹲局子里边叫我姐姐求我网开一面边写检讨的时候了？”
　　顾霈小时候淘，是个小霸王，整天跟人打架，每次被抓处理他的人都是沈岐，也就是沈婷她爸，沈局。
　　那时候沈婷就整天坐在局子里监督顾霈写检讨，检讨内容写得倒是挺多，就是字写得跟要飞似的，再看那人，毫无悔改之意，一副“我错了，下次还敢”的表情。
　　顾霈乐了：“嘿，那时候我妈是医生，你爸是警察，我打输了跟我妈走，打赢了跟你爸走。”
　　沈婷白了他一眼：“那是，你倒是医院警察局混得两熟。”

　　张裕靠在椅子上用手支着下巴：“都喜欢音乐吗？如果是因为不被允许，那她们会不会因为有着相似的经历而私下组成一个小团体，类似于……社团之类的。”
　　“思路清晰。”顾霈冲他打了个响指，“这样吧，婷姐，你和阿昭再去受害人家里走一趟，小张和曦曦你们俩去东街附近的纹身店找找线索，看看有没有一家纹身店接待过她们。”
　　顾霈站起来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陆泽：“陆泽。”
　　“嗯？”陆泽应了一声。
　　“你跟我走，去她们所在的大学里了解情况。”
　　“哦。”陆泽正要起身追上去，一旁的沈婷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悲壮地说了一句：“壮士保重。”
　　陆泽一脸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挥挥手跟了上去。
　　这怎么搞得跟要去赴死似的。
　　张裕在后面挥动着车钥匙喊顾霈：“顾队 !警车钥匙 !”
　　其余三人纷纷扶额，孩子你还是太天真。

　　“警车太破了，我开我自己的。”顾霈头也不回地甩了甩自己的车钥匙。
　　您瞧瞧，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万恶的资产家。”张裕气得牙痒痒。
　　没办法，谁让人家顾霈有钱呢？人家顾霈放着亿万家产不要，偏偏跑来当个累死累活的小警察，还美其名曰：为人民服务。
　　丫的天天嫌弃警局里的车破，大家都感叹怎么摊了这么个祖宗，不过他的办事效率也是真的高，不然怎么能当上队长呢？

　　车子一路狂飙来到第一名死者江莞籍所在的大学门口，顾霈气定神闲地下车，身后的陆泽表示自己总算是明白刚才沈婷那句“壮士保重”的含义了。
　　这哪儿是在开车？这分明就是在玩命啊 !
　　“陆泽，快点。”还没等他缓过来，顾霈早站在了校门口，还冲他招了招手。
　　“哦，来了。”陆泽跟上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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