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哀鸣[全职高手][莫凡中心]》鹤云间

2、第 2 章

　　人是群居动物，终归是需要交流的。莫凡在现实中找不到人交流，就抱着电脑去虚拟世界了。王家没给莫凡电脑，莫凡是偷偷去网吧的，虽然，几次玩电脑玩入迷到熬夜彻夜不归王家甚至都没留意到。

　　莫凡在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去网吧玩游戏是堕落的。尤其是，他去的网吧是黑网吧，充斥着戴红领巾的小学生和弥漫到看不清屏幕的呛鼻烟雾，灯光是稀罕物。站在门口，基本只能见到电脑屏幕幽幽的冷光，打下了鬼一般的脸庞。莫凡那段时间的确像鬼，孤魂野鬼。

　　莫凡在玩游戏上是偏向于单打独斗的，在游戏上经常被人骂是“人头狗”，他心高气傲，会暗暗记下骂他的人的ID，找机会偷袭割人头。然而他一开始玩的游戏，有RMB的就是老大，有技术的嘛都不是，过几天他就觉得无聊了。于是莫凡换了游戏玩，换的游戏名字是英文的，American Life，美国生活，莫凡看坐他旁边的一个肌肉男玩的津津有味，瞥了一眼后觉得可能还算有趣，就从桌面找到这个游戏，注册，开玩。

　　不要期待一个初中生认为的有趣有多少高级趣味。

　　American Life，游戏自由度很高，可以自由□□，聚会，飙车，犯罪。莫凡戴上耳机，盯着屏幕，走新手教程。莫凡操作着人物轻巧的把匕首捅入NPC的腹部的时候，他感觉他和新世界融为一体，这个世界，他大可肆无忌惮，让多巴胺和肾上腺激素在脑海中绽出花火。

　　刺激。

　　莫凡一下子就沉迷在这款游戏中。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外头淅淅沥沥的下着冬雨。莫凡潦草涂完作业后去的网吧。风裹挟着寒意，莫凡裹紧自己的衣服，往通往那家有游戏的网吧看了看，又往走向王家的路看了看。莫凡想，他前几天熬夜玩游戏，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特别难受，今天晚上已经折腾了这么久，再过去得走一段路，玩一会儿就得回去睡觉以防止明天上课又睡觉。莫凡又想，那个游戏实在是好玩，他在脑海里品咂着游戏的美妙滋味，昨晚在游戏里紧张万分偷走直升机以逃离追捕的滋味太爽，屏幕上显示“你已成功脱离围剿”系统公告时辽阔的橙红天空太美……他品咂着，不由自主，像中蛊一样，想接触游戏的念头按捺不下去。寒风也吹不走他脑子的发热。莫凡想，他就碰一下，就一下，半个小时也好，只要能玩，能回味昨天的癫狂无序，鲜红绽放。

　　像是饥饿的人看到了散发热气的披萨，莫凡义无反顾地打开雨伞，走向了吞噬光芒的小巷。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王家。第二天，老师看着趴在角落酣睡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

　　American Life并不是单机游戏。

　　有“海底俱乐部”的骨干成员邀请莫凡加入俱乐部，说福利优厚，弹药迅速补充，考虑他是学生，也不会特别要求他加入每天的俱乐部活动。莫凡看了下“弹药迅速补充”六个字，轻轻一晃鼠标，光标就浮在了通知下的“同意”按钮。莫凡点了鼠标左键。

　　聊天框的俱乐部分区爆炸了。

　　“他居然来了!”

　　“据说特别厉害，前几天还抢了第一俱乐部老大的直升机。”

　　“家有一宝，俱乐部大好。”

　　“迎新!”

　　“……”

　　莫凡看着不断跳跃往上蒸发的聊天记录，胸中充满了彩色的泡泡，光华炫目，他感觉他都要飘起来了。原来他也是能获得认同的。

　　“毁人不倦，”这是莫凡在游戏里的ID ，有人私聊他，“我□□254xxxx7，加我我们一起浪呗! ”

　　“好!”莫凡开心极了，登了□□，加了他。

　　“我擦你填的资料是真的吗，真的是十三岁？！”

　　莫凡笑，码字：“是的。”

　　“我擦你初中生吧，不得了不得了，膜拜膜拜。”

　　“还好。”莫凡笑着发了个擦汗的表情。

　　“哈哈，没想到游戏外你是这么害羞的男孩啊。”

　　莫凡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他并没有见过油腔滑调的人。幸亏加他的人是真的油腔滑调，牢牢的把控了话题控制权，莫凡认真的回复他问的问题，聊的倒也轻松无压力。

　　莫凡很开心。

　　顺理成章的，和游戏里暴力血腥的原始快感杂糅着，莫凡渐渐的离不开这个游戏了。

　　莫凡的精神渐渐恍惚了，他上课的时候看到老师，想的是游戏，下课时看学校的环境，想的是如果这在游戏里，他该如何在围剿中逃跑甚至反杀，也是游戏。有人瞪他，说他坏话，他会想从店里买水果刀像游戏里面一样捅向那个同学的腹部，再一拧一划，剖开肚子，同学的肠子大抵会“哗啦啦”的流出来——莫凡想得理所当然，这在游戏里面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莫凡尤其喜欢持枪爆头时对方头上爆出的细雨般的血雾，他能臆想血腥味宛如实质的在他鼻尖跳舞，可惜中国禁枪，黑市他没门路，有也买不起。

　　莫凡想着，如看死尸般冰凉凉的看了同学一眼 ，那同学只是嘴上能帮闲，再无能不过了，吃莫凡的眼神一吓，也就噤若寒蝉了。

　　莫凡继续沉迷American Life。

　　他的成绩，按折线图话，就像“L”，在莫凡接触到American Life的时候为节点，啪叽，掉到谷底。

　　若没有意外巧合，这大概就是莫凡的“Life” 了。

　　.

　　生活的意外巧合可多了。

　　莫凡加了俱乐部后，有一段时间是风生水起的。那段时间，服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毁人不倦”这一号人，每天晚上准时上线参加俱乐部对抗活动，在偷袭和割人头上是一把好手，一玩玩一晚上到夜班结束了才罢休，给深海俱乐部打响了名头。第一俱乐部名头响亮，当时也确然在服务器内排名第一，而这会儿，在莫凡的强力辅助下，深海俱乐部居然就有超越第一俱乐部的架势了。

　　莫凡对俱乐部之间的争斗并不在意，他只朴素地高兴于深海俱乐部里的人对他的称赞和期许，只有在有人开玩笑般的问他一些问题的时候莫凡的心才猛的扎进深海，压抑了一会儿。

　　问题都简单的很，但是直击要害：

　　“你真的只是初中生的话为什么你每天晚上都能玩电脑，你父母难道都不管你吗？”

　　“你每天上课都是在睡觉吗，老师都不理你？”

　　“你怎么不拉你朋友一起玩这个游戏呀”

　　莫凡盯着问题看了会儿，咬下唇，码字：

　　“我没有父母。”

　　“老师没空管我。”

　　“我没有朋友。”

　　问的人会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我不是你朋友吗!心哇凉哇凉的碎了一地了嘤嘤嘤……”

　　莫凡那时候已经因为回答问题而憋闷的随手在游戏里拿匕首一刀一刀虐杀路人，匕首上鲜艳的红色蜿蜒爬上手腕，和浑身染血的路人相映成趣，半个屏幕都是血红。消息跳出来的时候，莫凡认真地一个个字看过去，又在口腔里咀嚼了一道，这才哭笑不得的哼出一口闷气，认真敲字：

　　“好的，你是。”

　　“什么好的，这也太敷衍了吧!”

　　“嘻嘻。”

　　“嗯啦，在现实中暂时看不到未来和希望的话，就先玩游戏吧，以后说不定就找到了呢。俱乐部活动了，走吧！”

　　“好。”

　　莫凡觉得网线对面的人说的有道理，再提炼一下，得到了“我就先这样子玩着吧反正玩的也爽以后怎么样先不管”的中心思想。就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被四叶草吹散的雾霾一样，莫凡脑子里的郁结刹那间消隐无踪，操作着人物飙车去俱乐部了。

　　飙车的过程并没有新意，只有一个小意外，车加速转角的时候撞倒了一个头上顶着第一俱乐部标识的玩家，莫凡毫不在意，戴着耳机眯起眼睛享受着汽车加速的轰鸣声，连身旁爆炸般的怒吼声都没注意到。

　　然而紧接着他就被迫注意到了。

　　他的耳机被一把扯掉，人整个儿的被拽着领子悬在空中。莫凡熬夜多了，被折腾着已经瘦削下来的身子拎起来毫无压力，拎起来的时候莫凡还没反应过来，耳朵里回荡着的还是令他心跳加速的引擎轰鸣声，面上木着迷茫着，却成了一副冷静的模样。拽着他的是那个一直坐他旁边的肌肉男，他们都是常客，都有固定座位。然而交情一丝都没有，肌肉男毫不犹豫，一拳就揍得莫凡鼻子开花，咸味辣味都冲将出来，继而晕眩感蔓延。莫凡本就在状况外，这会儿干脆就半晕了过去。

　　“干嘛啊这是! ”网吧老板来地很快。

　　“他就是毁人不倦，想不到吧？！”肌肉男颇为咬牙切齿，“要不是被他的车撞了死亡复活，看他的屏幕，我还没法知道！”

　　网吧老板的脸色很精彩，一会儿挥了挥手，有些无奈的说：“以后我不让他来了。”

　　肌肉男冷笑一声，把莫凡随手就扔到了地上，弯下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蔑的拍了拍他的脸颊，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