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栗子糖酥

19、第 19 章

　　“你知道工部那位新人吗？”

　　“...”

　　“觉明兄，你有听我说话吗？”

　　易觉明这才回过神：“秦兄，你方才说什么？”

　　秦远山无奈地叹息一声，调侃道：“你最近怎么心不在焉的？是害了相思病吗？”

　　易觉明当即反驳：“当然没有。”他似乎是有点心虚，立刻跳转了话题，“你方才说什么？”

　　秦远山扶额：“我方才在说，工部那位新人。”

　　易觉明皱了皱眉：“工部？”

　　工部，一个神秘的部门。如若官场的人际关系是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那么工部周边的网线，稀疏得如同工部人的头发。

　　见易觉明一脸的一无所知，秦远山开口解释道：“一个月前工部不是招人了嘛，八千人中只招了一名新人入部。”

　　易觉明：“这不是很正常，工部负责工程的岗位本就苛刻。”

　　秦远山：“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位新人一个月内，连升三级。”

　　易觉明：“工部本就不同于其他部门，连升三级很正常。”

　　易觉明：“...”

　　易觉明：“连升三级？？？”

　　秦远山：“不错，从主事到侍郎，只用了三个月，这位据说尚未及冠的兄弟，已经与我平级了。”

　　易觉明一时间哽住：“这人做了什么？怎会如此...？”这晋升速度，难道此人是虞霄的异父异母亲兄弟？

　　秦远山：“据说好像是，刚入工部一周，就解决了一个疑难问题吧？我对工部事务不太了解，也就道听途说——工部近日不是捣鼓耕种器械嘛，但新造出来的机械磨损十分严重，报废率高得可怕。”

　　秦远山：“结果那人一去，将几个零件的形状一改，就将这个困扰了工部好几个月的问题给解决了。”

　　易觉明：“那确实厉害。”

　　秦远山：“这还不算完，据说在这之后，此人凭一己之力，将工部的效率提升了三成。”

　　易觉明：“此人确实厉害，不过这晋升速度也属实有些快了，当年虞霄都没升得这么快吧？”

　　秦远山：“虞霄当年也是很快的...不过虞霄的确也是个奇人。”

　　易觉明：“那可不是嘛...”

　　秦远山：“不过你今日看虞霄眼神都不太对。啧，那眼神，像是要把人给杀了似的。”

　　易觉明：“？有吗？”

　　秦远山：“...你没发现吗？他是做了什么得罪你了吗？”

　　易觉明一时间只感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最后只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无事，你多心了。”

　　秦远山失笑：“你不会是眼红人家的晋升速度吧？如若是因为这个，你的眼刀应该丢给那位工部新人。”

　　易觉明：“...你以为我还是前几年那副德行？”

　　秦远山哈哈地笑道：“当然不是——你最近不是成日念叨虞霄，我上回整理档案时翻到了他的，便去看了一眼。”

　　易觉明：“？我哪有天天念叨他？”

　　秦远山：“好，好，你没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了他的档案之后，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易觉明：“...秦兄，你是在试你新小说的情节？”

　　秦远山失笑：“这回我真的没有。”

　　易觉明：“那你讲罢。”

　　秦远山对着他道：“在我看到了虞霄的档案之后，我发现了这份档案中有一些不和谐之处。”

　　易觉明表示愿闻其详。

　　秦远山：“虞霄的档案很干净，半点污点也没有，他的户籍在京城边上的小镇，在多年前他的父母就死于一场意外。按照推测，虞霄应该是靠着父母留下的财产勉强生活，然后在十八岁那年进京赶考，一举拿下武探花之位。”

　　易觉明皱了皱眉：“这有什么问题吗？”

　　秦远山：“是，一晃眼看过去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觉明兄你知道，我是写东西的，会下意识推敲一下逻辑。在这细想之后，我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首先，觉明兄，可能作为一个世家子弟，你对于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呃...在为自己的小说取材之前我也没有什么概念，但是，”秦远山敲了敲桌子，“你知道学武的开销有多大吗？”

　　易觉明：“隐约听说学武开销比学文稍微大一些，怎么？”

　　秦远山：“岂止是大一些！‘穷文富武’可不是空穴来风，武举可不像我们文举这般，靠着看书就能搏个好名次，骑射，枪刀，格斗，策论，那一项不需要请专门的老师来指导？一年下来，没这个数，根本拿不下来。”

　　看着秦远山比的手势，易觉明也不由得道：“对于寻常人家确实也是一笔极大的开销...等等，你的意思是？”

　　秦远山点了点头：“不错，一个小镇上的普通人家，一对既无官位，也不从商的父母，留下的财产怎么可能供出来一个武探花？”

　　“当然，这也是皇上这些年在尝试普及教育的原因，”秦远山叹息一声，“但大梁现如今的教育补贴，不可能让虞霄这样出生普通的孩子在武举中取得武探花之位。”

　　见易觉明微微愣神，秦远山接着补充道：“而且在档案中，虞霄的父母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易觉明，我就想问你一句，十岁的时候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易觉明皱了皱眉：“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我当年好像在...学策论的写法？十岁懂的也不多，当时应该满脑子都在想辞藻和押韵之类的吧。”

　　秦远山：“......”

　　秦远山：“...对不起，我以己度人了，我十岁还什么都不懂，只晓得看小人书和跑出去和同伴玩，多亏了我爹娘把我逼在房里，才看下去了几本书。”

　　易觉明：...这人到底怎么考上状元的？

　　秦远山清了清嗓子：“总而言之，我的意思是，就算是没有经济上的问题，我也不认为一个十岁的孩子，自制力能强到给自己请四个老师押着自己学武。至于自学成才，那就更不可能了——虞霄那身手，与其相信他自学成才，不如相信他遇见了云游的仙人教他武艺。”

　　易觉明：“就不能是家中的亲戚帮忙照看吗？”

　　秦远山摇了摇头：“我顺路查了下虞霄的家族档案，虞家夫妇并没有太多亲眷，也并没有亲戚能够帮忙照看虞霄。”

　　秦远山：“所以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虽然‘虞霄是虞老将军私生子’这种论调看起来十分荒唐，但细细想来...”还挺有道理的。